兜兜转转还是绕不开“关系”这层话题。只是与人相处一定要一层很特殊的关系吗? 没有关系就无法靠近,无法靠近就无法相认。 既然一般般,那就一般般好了。 “可以了,你今天已经够八卦了,如果你不介意再惹我生气,我可以好好跟你讲讲。” 她用威胁的语气强硬地绕开话题。 揪着领口的窒息感回忆起来很不好受,薇黯还是做出了让步。 “我从来没有对除了阿七以外的人这么好奇,一个能让你这么个形单影只的人主动带来窠臼,一个能让你这么寡淡薄凉的人怒气冲天,真是不简单。” “好了,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请问你能否送佛送到西呢?” “请说。” 苏以冬指了指门,冷声说:“请出去。” 薇黯耸了耸肩,虽然是自己家,但是现在分这些确实不合时宜,于是离开矮凳朝门口走去。 开门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 坐在床沿旁的苏以冬又抽出两张湿巾,小心翼翼地为锦安然擦拭因为闷热而冒出的新汗,眼神无微不至,目光所至都是锦安然。 圆月模糊暧昧的光如同潮汐涌上房间的地板,向二人缓缓漫去,苏以冬微微弯腰,像是独属于锦安然的天使,在盈盈月光下抚佑着因醉意而麻木的孤独灵魂。 温柔在举手投足间都被无限的放大,担忧与宠溺全都展露无遗。 像是教堂里的油画,神圣高洁又温柔可亲。 薇黯收了收神,轻咳一嗓:“我可就这一张床,你总不能守着她一夜吧?” “Blank几点下班?”苏以冬没有回答她,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早上八点。” “告诉他下班之前再送一杯蜂蜜水来,甜一点。” 她表示无奈,扶了扶额头:“算我倒霉,真是活祖宗。” - 整个屋子也延续了窠臼的风格,都是木制的,如果有个火炉,可能真的就变成了童话里的温馨小屋。 床正对的墙有一个圆形的电子钟,蓝色的边框,里面是史迪仔的形象。 幼稚又可爱。 细长和粗短的指针在数字12上相聚重合,只剩下秒针不停歇地走着。 不知不觉,已经第二天了。 窠臼的音乐很明显被人为调低了,只有偶尔缓缓地风吹进屋内,静的针落可闻。 苏以冬从床沿挪身,坐到矮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巴,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锦安然的脸。 在小夜灯不甚轻柔的微光照明下,睡相显得格外好看,她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锦安然的脸。 平日的杏眼阖上后居然这般的恬静,皮肤娇嫩白皙,吹弹可破,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刻亲上一口。 如此想着,抚摸的动作变得更加温柔。 脑海里不断的闪回锦安然被她抱着时的小动作:借着醉意往自己怀里钻,圈住自己的脖子,还有那意味深长的哭腔。 困意悄然爬上苏以冬的大脑,忍住了打哈欠的冲动,缓缓站起身。 冷静下来后,与薇黯的争吵让她现在的嗓子有些微微发干,滚了滚喉咙,想要去楼底接一杯水。 只是突如其来的呢喃声让她的身体僵硬在原地,她的左手被锦安然握住。 “别……别丢下我……姐姐……” 即使是在梦里也没记起她的名字,苏以冬心里说不上失落还是庆幸。 根本没有用什么力气,她本可以小心翼翼地松开,可是看到了锦安然刚刚消去浮肿的眼角又流出了细小的泪珠,她心软了。 重新坐回矮凳上,任由残破的左手被锦安然越抱越紧,抬起右手为她擦去眼角的泪。 泪的触感是滚烫的,像是烈焰中的塑形的钻石。 “一般般就好,安然,就这样,一般般就好。” 这句话几乎是无法克制的脱口而出,不受她思维的约束。随着晚风揉碎在澄澈的月光里,飘向了漫天星辰。 但是,真的甘心吗? “把你留在我身边都已经如此艰难了,总是会有意外想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很害怕,害怕某个时刻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绝对不会了。” 她最后轻轻地摸了摸锦安然的脸,察觉不再流泪后,才蹑手蹑脚地趴在床沿上,左手缓慢地挪动,钻入锦安然的指缝,与她十指交合,握紧,最后缓缓闭上惺忪的睡眼。 “晚安,安然。” 她只是幻想着,紧握着的双手,可以连通双方的梦境。 - 锦安然做了一个十分难受的梦。 她梦见了那个姐姐,轻轻地唤她姓名。 她走过去,奋力一拥,却化成雾霭消散,片刻又聚拢,重新出现在远处。 冲她温柔地笑着,仍是呼唤她的名字。 她崩溃的跑起来,撞破一个又一个虚幻的雾霭组成的“她”,竟无一个是真实的。 “别再……别再丢下我了……” 意识朦胧,消散的雾霭又轻轻地聚拢在她的周身,将她轻柔地包裹。 纵使一切都是虚幻的,她也没有停下奔跑,继续撞破一个又一个幻像。 一定有一个会是你,一定有。 尽头的身影被背景的夕阳无限拉长,她认为终于要结束这场折磨了,结果冲上去的触感是个实体,踉跄的摔倒。 触感真实的她不可置信。 人影转过身,将她扶了起来。 没有多想,她抓住了她的手。 眼睛缓缓聚焦,看到的是苏以冬的脸。 洁净,美丽,散发的气质让她感受到了春风般的和煦温柔,宛如一个天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