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不、不对……那不是小皇帝选中,而是蛐蛐爬过去的。 难不成当真是天意? “啊!赢了!”小皇帝突然跳了起来,开心到手足舞蹈。她注意到贾进忠进来了,于是赤足跑了过去,将手握成一个拳,笑吟吟地说:“亚父,我给你看个好东西!” 贾进忠看着她,眼中探究之意并未消散,“哦?是什么东西呢?” “哎呀,亚父猜一猜嘛。” “是……玉玺吗?” 你想要的,是皇权吗? 小皇帝先惊讶地张大了眼,然后吃吃笑了出来,“亚父说什么呢,我的手这么小,哪里能装下这——这么大的玉玺。”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双手大大地划了一个圆,然后再将手张开,说:“看!这是我新封的神勇无敌大将军!” 她手里的是一只大蛐蛐,朱头青项,双翅金黄,一看就绝非凡品。 小皇帝脸上一派童稚天真,不像是作伪。 贾进忠疑心未消,只笑着道:“那陛下可要好好护住了,别让有心人偷了去。” 小皇帝忙将蛐蛐抓住,圆溜溜的大眼睛转着圈,小声跟贾进忠说:“亚父亚父,我只给你看,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陛下就……不怕我会偷了去吗?” 小皇帝嘿嘿笑着,挠了挠后脑勺,“亚父要是喜欢,我给你就行了呀。” 官道之上,清平让墨砚在岔口处停下,拿了古琴与必要的干粮行囊后,她在马屁股上刺了一刀。骏马吃痛,嘶鸣一声,飞快往前奔去。而她们二人则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半里外有个小客栈,那儿有新的马车接应,换车五处之后,我们便可改行水道。” 第21章 我的丞相啊 黑夜如潮,吞噬无垠天地。 清平抬头看了眼厚厚云层,道:“今晚有雨。” 有雨,便会留下车辙痕迹。 “已经换车五次,应是来得及吧。”墨砚虽这样说着,可眉头也是紧皱。 清平拔出绑在腿上的匕首,“停车。” 她割断连接马与车厢之间的缰绳,将琴横在前面,翻身上马,朝墨砚道:“上来。” 可墨砚却没搭上她伸出的手,反而一跃,坐到了她的身后,“大人身子不好,就由我来御马。” “……你要珍重自身,”清平不知想到什么,轻蹙着眉,“聆书只盼你安好。” 墨砚身子一顿,低低应了一声,双目含笑,眼中俱是苍凉,“我知道,我自然知道。” 惊雷乍起,夜雨滂沱。 一骑绝尘,掠过黑黢黢的山陵。滚滚江水奔流,震得小道上碎石乱溅。 “快了,只有十里左右就能到港口了。” 墨砚心中早就存疑,可此刻才忍不住,轻声问道:“这一切,都是大人的安排吗?” “算是。” 墨砚沉默片刻,小心翼翼地问:“那……聆书的死呢?” 闪电划过夜空,清平的面色惨淡又颓然。 她深吸一口气,张口,颇为艰难地说:“我说我并不知情,你会相信吗?” 墨砚勾起唇,黢黑的眸子里仿佛蕴藏一团火焰,笑容又如灿烂的夏花,“能为大义而死,是我们的荣幸。” 清平突觉不妙,“你想做什……” 话音未落,她只感颈后剧痛,接着眼前昏黑一片,顿时便没了知觉。 墨砚揽住她软下的身子,换过二人衣物,寻觅一处隐蔽之处,用野草浮土为她遮住身形,又拿过匕首,在自己脸上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大人,墨砚跟了您二十二年,只任性这一次。”她刻意放缓了驰马的速度,待听到身后隆隆马蹄声时,唇角轻勾,双脚夹紧马腹,如电般向前驰去。 “谢清平,我劝你赶紧束手就擒!”裴显在身后喊道。 他见前方纵马之人连头也不回,便策马弯弓,朝飞奔之人连放三箭。 女子闷哼一声,伏在马上,血迹在左肩晕开。 她攥紧缰绳,眼中却流露出了一丝笑意——相公,我随你来了。 裴显心中大喜,正想追上将她活捉时,突见马头一转,女人御马直直朝奔流的大江驰去。 “该死!” 他连忙去追,可赶到崖边时,只看到了惊涛拍岸,滚石飞溅。 “大人,这……” 裴显啐了一口,“可恨,去沿岸搜寻,看能不能找到她的尸体!”他知道跳入江中凶多吉少,却还是嘱咐:“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三日后,卫军在下游几十里外发现了女人的尸体。尸体被石头拦住,不过因浸泡数日,又在水中漂浮时与礁石树枝相撞,伤痕不可胜数,面目已难分辨。 裴显从女尸肩头拔下羽箭,箭头之上铸有“龙武”二字,“是她。” 今年的洛安要比往年燥热,烈日炎炎,已有几分酷暑的气息。 小皇帝窝在阴凉的宫殿里,贪凉不肯去早朝,贾进忠听了,只笑一笑,也由她去了。 正是晌午时分,宫人们多精神不济,站着站着就打了个盹。 一个白面年轻太监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朝他们点点头,“公公让我来给陛下送一份冰镇乳酪。” 这人名为王兴,是司礼监的太监,在贾进忠很是得宠。 小皇帝呆呆坐在椅上,面前放着一簇刚摘下的深红花朵。 她只着一件轻薄纱衣,底下的肌肤如雪莹白,端坐在那儿,仿佛一座无暇玉像一般。 “陛下,公公知道您没吃午膳,特地让御膳房做了一份冰镇乳酪,让我给您带来。” 小皇帝的睫毛抖了抖,秀丽绝伦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淡淡问:“左相,有消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