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老师笑着对她说:“避其锋芒争锋相对,置于死地而后生。” 置于死地而后生…… 恰逢此时,朝堂上正在讨论怎么处置败军之将胡破虏。 清平眉头微皱,准备上前进言。 第16章 我的丞相啊 百里疆土丢失,十万将士身亡,胡破虏自然难辞其咎。 何况他曾是谢康一手提携,虽远在边关,无法影响京中局势,但贾进忠就是看不惯他。 看不惯归看不惯,他却不敢对胡破虏做得太过分。 蒙越总归是要人打的。 贾进忠使了个眼色,陆翦见状上前,云云胡破虏治兵不严,该当革职查办。 这不过是借机敲打一番谢清平同段询而已。 段询一听,果然急了,正想反驳时,忽见前方那袭红衣微微一动。他心知师妹性烈,只怕这次上朝病情又会严重几分,心里愈发焦急。 在朝官眼中,左相一直是个美人,一个暴躁的美人。 如今月余不见,她变得瘦弱苍白,却无损美貌,玉骨雪肌掩在一副红衣之下,愈发风流婉转。 然而这样的美貌却不能掩盖她比火还烈的暴躁性格。 曾有人与左相政见不和,被她用最华丽锦绣的辞藻骂尽祖宗十八代,最后气得吐血三升,当场告老还乡。 这样惨痛的先例无疑给朝官们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 他们战战兢兢,屏气凝神,都在等着左相大人发难,史官也敬业地掏出了笔,准备记录一场精彩绝伦的骂仗。 红衣美人轻蹙眉头,低咳一声,十分可怜。 史官激动地搓起了手。 美人朱唇轻启。 朝官们屏住了气。 她说:“太轻了,按例,当杀。” 小皇帝开心地鼓起掌,很是捧场,“老师说得好!” 贾进忠惊了,顾不得许多,当场拉住小皇帝的手,道:“陛下,不能杀啊!” 他目不识丁,但也知晓厉害,一旦胡破虏死了,边疆无人守护,蒙越大军南下,到时候他的富贵荣华就如虚空泡沫,从此不复存在。 小皇帝嘟起嘴,十分苦恼,“老师说要杀,亚父说不要杀,这可怎么办呢?”她眼睛一亮,自以为想出一个绝佳的主意,“要不把他给分开,老师亚父一人一半,这样就好啦!” 陆翦皱眉,“若杀了胡破虏,何人守边境?” 清平瞪大眼,十分惊讶地说:“不是要将他革职查办吗?我还以为陆大人心中早有大将人选。” 贾进忠沉下脸,他原本也不想将胡破虏怎么样,只是想待明德党人为胡破虏进谏,再趁机敲打一番,没想到清平不按常理出牌,竟要将胡破虏处死。 这样一来,攻守相易,自己反而成了要保胡破虏的那一方。 偏偏小皇帝抬头见他神情冷淡,拉拉他的袖子,道:“亚父亚父,你不开心了吗?我把胡破虏的头和上半身留给你好不好?唉,不过这样一来,老师就只能拿到两条腿了。” 贾进忠勉强挤出一个笑,对小皇帝说:“陛下,我什么也不要,就让他好好呆在北境,好不好?” 清平得了便宜,也不再卖乖,拢袖又站了回去,看着朝官继续讨论政事。 第二件大事,是江浙海寇频发,都指挥司江海平上书,请求朝廷下拨二百万两白银,以修造军舰。 贾进忠不关心什么海寇,但是一想到那两百万两白银,便眯眼笑着,说:“江都司忧国忧民,这个自然是要允的,是不是,陛下?” 小皇帝盯着清平盯得正入神,闻言点了点头,顺口道:“对对,允了。” 段询站了出来,“我户部自然可以出这个钱,不过修造军舰之事,必须由我户部一手操办。” 工部尚书赵松柏不肯干了,“段大人这么说,是瞧不起我们工部吗?” 清平知道段询的打算,若按正常程序,户部拨款,工部安排建造,但是如今工部在贾进忠手里,这两百万白银流进去就不知道能有多少用在造船上。 粗制滥造,祸患无穷,士兵、百姓都有可能因此遭难。 段询斜睨了他一眼,“就是瞧不起!” 赵松柏大怒,“段聆书!” 段询勾勾唇,“赵大人,朝堂之上,莫要失了仪态。工部置办也未尝不可,不过必须由我户部监察,白字黑字,一项项支出都写得明明白白。不然这个钱,你们想也别想。” 贾进忠冷声道:“大胆,皇上的话你也不听吗?” 小皇帝看了一眼贾进忠,有模有样地喊了一声,“大胆!爱卿你大胆!” 可惜她声音稚嫩,奶声奶气,一点都听不出什么帝王威仪。 贾进忠很无奈,“小祖宗,这个时候你就不要用爱卿这个词啦。” “臣自然不敢抗命,”段询面色坦荡,“不过监察之事,自古便有先例,” 陆翦争锋相对,“监察使一直是圣上钦定,我从未听过户部行监察之权,段大人未免管得太宽。” 贾进忠看着陆翦笑得很慈祥,对未来的女婿很是满意。 段询冷哼一声,“那也轮不到你们兵部来做。” 暗香拂动,沉默已久的人突然站了出来,缓缓道:“臣,请命。” 她微微抬起头,看着殿上之人,凤目微眯,眼神清澈见底。 小皇帝为美色所惑,呆愣愣地说道:“允!” 贾进忠面色漆黑,阴狠地盯着阶下的女人。而清平凛然无惧,与他对视。 生不折腰,死不低头。 贾进忠看过很多这样的人,但是最后,那些人都已成了一抔黄土。 他侍奉皇帝很多年,朝堂斗争也看过许多,知道最可怕的不是这些直愣愣的书呆子,而是看似不起眼的小人物,比如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