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年也知道,她来了或许没有什?么用,但她不得?不来,顾寄欢在这里,她没有办法不来确定?顾寄欢的安全。 看着苏玉匆匆而来,陆时年道:“苏小姐,寄欢呢?我怎么没有见到她?” 苏玉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指了指县医院的方向?,说道:“就在半小时之前余震,县医院大楼坍塌,顾医生当时在县医院里……” 她继续说道:“村民组织的救援队已经过去了,但只有人力,没有大型吊装机械,整个楼都塌了,要想?找一个人,可?能有些?难。” 苏玉已经做得?很?好了,在最短的时间内组织起了救援队,但救援队的救援成果并不显著,坍塌的砖块和墙体实在是太重,只靠着人力是很?难挪开的。 夜色昏沉,雨却越下越大了,如今的条件没有良好的照明设备,远远看过去,只能看到县医院坍塌的一角,门窗不辨,已经是一片废墟了。 废墟上,有救援队的队员连夜在忙忙碌碌,单薄的一次性雨衣很?容易就倒灌水进去,随意划破,和没穿雨衣没什?么区别。 雨水顺着陆时年的发丝往下滴落,她的唇色有些?淡,周身被雨水淋透了,只觉得?呼出来的每一口气都带着彻骨的冷意。 整个小腿起初都是一种拧巴起来的胀痛,那是来之前那场车祸留下来的伤,整个小腿都几乎肿了起来,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麻木。 陆时年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失去了知觉,整个大脑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跟着救援队的队员们,翻开废墟的砖块,一寸一寸搜寻顾寄欢可?能出现的踪迹。 这是她第一次有这种麻木到了极致的感觉,陆原出事的时候,她心里有悲伤,却也因为亲情不浓,并没有过分的难过。 “这边没有——” “这边也没有——” “只剩下西南角坍塌最严重的地方。” “西南角这边水泥板很?重,所有人,集中过来,把这几块抬走。” 陆时年跟着人群过去,突出的砖瓦碎砾绊了脚,一个趔趄,膝盖重重地撞在了旁边的砖块上。 她撑着地面站直了身子?,救援队长却发觉了她的状态,走过来说道:“陆总,要不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们就好。” “没事,我可?以的。”陆时年语气淡淡地拒绝了,然后?继续朝着刚才喊人的方向?走过去。 救援队长也是无奈地轻轻摇了摇头,然后?快走两步跟上去,他?刚才已经听说了,被埋在县医院这里的那位医生和陆时年的关系。 苏玉说,是前妻,可?按照眼前这位陆总的表现来看,怎么都不像是只是前妻。 “一二,一二——”号子?声响了起来,楼板被摇摇晃晃抬起来,“好好好,往左边往左边,慢慢放,慢慢放。” 陆时年手上的那双手套磨破了,她的指尖碰触到粗粝的楼板,她没有觉得?脏或者累,只是有些?不寒而栗,她想?象不到,要十多个人才能抬起来的楼板,砸到一个人身上该有多痛。 陆时年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只是仿佛整个人都麻木了一般,跟着号子?声,把一块块楼板搬开,露出下面的空间,迫不及待看过去,然后?什?么都没有。 她不知道看到空空荡荡的空间,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至少她没有听到顾寄欢的死讯,可?她却也怎么都找不到顾寄欢。 她忍不住想?起陆玉琼的话——她要是真生气不理你了,早就远走高?飞了,M国心脏中心出来的骨干医生,全球的心脏中心都抢着要,她为什?么还在国内,为什?么不离开? 顾寄欢只不过是在赌气,她可?以把人哄回来的。 可?现在陆时年宁肯顾寄欢是真的生气了,她如果真的去了国外,有了更好的出路,就不会像现在一样,被砸落在沉甸甸的废墟之中。 “这里,这里有人——”一片昏暗之中,似乎是一声惊叫,如流星划破夜空,绽放光明。 陆时年的脚步微顿,竟然有一瞬间不敢上前,一直到听到后?面的喊声:“这里是个三角,人还活着,还醒着,没事。” 陆时年的身形微微一晃,竟然在原地差点儿松了力气跪下来。 余震到来的一瞬间,顾寄欢来不及过多思索,只记得?学过的常识,在地震之中要藏到桌子?下面,或者是坚固的墙角。 她只来得?及找到个墙角蹲下来,耳边就传来轰隆隆的坠落声音,楼板砖块一起倾泻下来,整个楼都塌了,但她所在的那个墙角却撑住了。 入目就是一片的黑暗,她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因为不知道要被埋多久,她必须要节省电量。 关了手电筒之后?,周围就彻底黑了。 只有很?小很?小的位置,她甚至没办法换个姿势,只能顺着这个三角的空隙微微蜷缩着,抬头,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空隙。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头上的喧哗声,哗啦啦的碎石块坠落,她头顶上的那块楼板被翻开了。 得?救了,这是顾寄欢的第一个想?法,她想?站起身来,但双腿血液循环不通,早就彻底麻木没了力气,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了。 她被人扶着从废墟之中拉出来,头顶上也被雨伞遮住,然后?听到耳边的声音:“陆总,陆总,顾医生没事。” 陆总?顾寄欢怔了一下,这个地方怎么会有陆总? 她抬起头,眯着眼睛在晃动的手电筒光影之中,看到陆时年的影子?。 她就站在几米之外的地方,雨打湿了她的全身,她的脸色似乎是失了血色,唇色也是一片苍白,那双惯常幽深清冷的眸子?有些?呆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