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维雪抬眸望着丈夫,“嗯哼”了一声。 “我看斐斐这么晚赶回来就是要抱怨相亲的事情。”盛宛如抿唇一笑道,“以斐斐的性子,八成不能成事儿。” 谢维雪扫了大女儿一眼,眼神如刀:“你不帮忙替你妹妹看着就算了,还在这里说风凉话?” 盛宛如一脸“冤枉”,想到了亲爱的妹妹,她仍旧是决定为她说几句话。“妈,斐斐的追求者也不少,到现在都没成的呢,说明她心思不在这事情上。她满打满算才二十六呢。” 谢维雪不咸不淡道:“二十六很小么?” 盛宛如对上母亲的视线,诚恳地点头道:“小。”也没等谢维雪说什么,她就继续道,“万一斐斐有心上人呢?您这不是在这里坏事么?” 谢维雪闻言立马绷紧了身体,她狐疑地望着盛宛如,追问道:“你知道多少?” 盛宛如耸了耸肩,答道:“斐斐的心上人是——” 盛斐如推门而入的时候正听见客厅里传来的这句话,她一急,赶忙出声打断了盛宛如。 “姐,你别在这里造谣,什么心上人啊!”盛斐如矢口否认。 盛宛如“噢”了一声,那语气端是意味深长。 谢维雪的视线追随着盛斐如,她淡淡道:“没有心上人正好,李元那姑娘你见了?觉得怎么样,她是学美术的,你们有共同语言,她长得也白净。” 盛斐如眸光闪了闪,这相亲宴算是被顾无央给搅黄了,不过她本来就没有多少兴趣就是了。认真地望向了谢维雪,盛斐如诚恳道:“您以后别给我安排了,就算定了时间地点,我也不会去的。” 一直沉默的盛期年也在这时候搭腔道:“是啊,还是别安排了。”顿了顿,他又道,“我看斐斐的朋友就不错,叫什么……孔……” “孔明君。”盛宛如补充道。 盛期年满意地点点头,道:“那姑娘不错,写字写得好,对咱们斐斐也关爱有加。对了,怎么不见她的消息了?” “人家上门也是去斐斐那,来这边做什么?”盛宛如打趣道。 盛斐如:“……”这没打消谢女士的念头,盛先生也过来凑热闹呢。思忖了片刻,她心一横,索性道,“我确实有喜欢的人了。” 谢维雪盯着盛斐如,视线顿时凌厉起来。不久前才否认,现在又改口,这真实性能有几分?杂志反压在茶几上,谢维雪不咸不淡道:“是谁?” 盛斐如镇定道:“顾无央。”说出这个名字后,其他的东西更是流畅万分,她眼也不眨道,“同一个大学的,她学的美术,我就是因为她才对那些东西感兴趣。您要是不信的话,家里还有个相册,都是拍的她。”说完后,盛斐如长舒了一口气,她回想着自己的措辞, 有理有据,没有任何破绽,毕竟她的确那么真情实感过。 谢维雪打量着盛斐如,视线沉寂,仿佛在思量她话语中的真假。 盛斐如一下子就猜到谢女士的心思,做出要去翻找相册证明自己对顾无央“一片痴心”。 “好了。”谢维雪忽地打破了沉寂,她单手撑着额头,仿佛自言自语,“顾无央这个名字,怎么听着有些熟悉?” 盛宛如好笑地望了盛斐如一眼,卷翘的睫毛煽动着,像是在说“你能耐了,连顾无央都可以拿出来挡枪”。看着妹妹因抿唇而显得冷峻的侧脸,盛宛如主动解围道:“就是您想的那个顾家。她的父亲是顾家老三顾询之,母亲是当年的当红影星许希夷。” 谢维雪面色不改,她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她。”顿了顿,又瞥了盛斐如一眼,嗤笑道,“你现在还是一厢情愿吧?” 盛斐如:“……”不是现在,是过去。盛斐如暗暗在心中补了一句,可饶是如此,还是有种扎心的感觉。 谢维雪不再提相亲的事情,盛斐如明白她已经歇了念头,这才彻底地松了一口气。至于顾无央这面挡箭牌,能够用上一阵子,她大概也没有机会来戳破自己的这个谎言。 这一晚盛斐如住在自己过去的房间。 墙上悬挂着一幅《簪花仕女图》,仿的是唐代的周昉,只有局部。画上的落款和钤印都是“无用师”三个字,这算是顾无央的号。这幅画其实是在后来学姐孔明君送的。她当真不再关注顾无央的动态,不再将满腔热情投注在一个得不到的人身上,可到底没能够拒绝这幅图。 到底是不愿意驳了学姐的一片好心,还是单纯因为作画的人,恐怕只有那时候的她自己才清楚。 盛斐如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好像在顾无央骤然出现后,一切事情都与她牵连在了一起,如同一团乱麻。 [盛小姐到家了吗?] 盛斐如低头看骤然亮起的手机屏幕,这口吻让她想到了顾无央,解锁之后,果然是她发来的消息。 [抱歉,我不是有意唐突的,我只是听说你喜欢碑刻,想邀请你一起看看。我的父亲是个收藏家,金石这方面也略有涉及。] [让你不开心,我很抱歉。] 盛斐如一直没有回话,她低头看着屏幕上跳出来的一行行字,觉得挺惊奇的。毕竟接触之后,顾无央跟她后来在脑海中勾勒出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贵冷艳模样,完全不同。记忆很容易被时间冲垮,那些过去的事情经过一遍又一遍怀想,染上了无数的主观性,最后不是它真的是那模样,而是你想让它成为那个模样,难道顾无央的形象也是如此么? 盛斐如原本不打算理会顾无央,可一想到她的名字解决了自己的“心头大患”,一时间便心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