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再看一眼灵衍——皱眉撇嘴,两?手横抱,显见是不高兴了。 “好?了,眼下既已?来了,那?便先住下瞧着就是,折腾了一天也累了。”江灵殊安抚地拍拍她?的背,“这许多的疑惑,现在自己瞎想也终觉无解,明日?我们再问人家不就行了?” 灵衍无奈,只能?先点头?答应。 她?早就发现了,江灵殊最是善于替旁人解释的——当时说萧沈二人时也是如此。 她?对环境异象是敏锐些,可遇着人时却总似有些迟钝,只要对方略微和蔼可亲些,她?便毫不生疑,实在令人头?疼,要是没有自己在,她?定是极容易上当受骗的。 灵衍只觉得?自己快要操碎了心,可对方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端的是越发气恼不已?。 思来想去,她?心内愤愤哼了几声,胡乱解了衣裳钻进被子里,忽地由背后紧紧环住了她?的腰。 “你这么用力做什么?”江灵殊低低惊呼一声问道。 “怕冷。”灵衍冷冰冰地回答,非但?不松手,反还贴得?更紧了些。 “噗。”知道对方是闹了别?扭,江灵殊也不计较,只由着她?去了。 次日?一早,她?如往常一般的时辰醒来,虽是客人,但?起?得?太迟终究也不像样子,且又多年养成了习惯,所以早早起?身,先至露台栏杆边伸了个懒腰,眺望了会?儿若府的园中风光。 “昨儿到底是夜里……这么一看,果然美不胜收……”江灵殊喃喃自语着,冷不防看见楼下月染衣正端方笔直地站在那?里,手中捧着一叠东西,忙飞也似地回了屋内简单披了衣物便出了门,临走亦不忘推一把床上酣睡的灵衍。 “月,月姐姐怎么来得?这么早……”江灵殊脸上发烧,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起?得?着实太迟了,还请姐姐见谅。” “快别?这么说,”月染衣摇头?道,“现在还早得?很,是我要来送洗漱用的巾帕,所以特地早些在这里等候,两?位在此睡得?安稳,我与小姐便也心安了。” “那?好?……”江灵殊接过她?手中的帕子,“还请月姐姐进屋稍坐,我与师妹这便洗漱穿戴。” 月染衣笑着点点头?,江灵殊登上二楼,见灵衍已?从床上坐了起?来,便松了口?气。 “没想到都不练武了,在外头?也还是得?早起?啊……” 看对方那?昏昏沉沉的模样,她?不由又觉好?笑,将衣裳递给她?道:“在外不比在宫里,更得?知礼才是。” “是是是……” 她?二人匆忙洗净脸面穿好?衣物,挽了个简单的发髻,便向楼下走去,月染衣自八仙桌旁起?身道:“我家小姐天未亮便起?了来,说是昨夜未能?好?好?说话,要请二位共进早膳呢。” “多谢若小姐款待,我们心里,实觉过意不去。” “江姑娘这么说,便也太见外了些,既已?是生死之交,再如何相待也不为过的。” 灵衍听她?俩这般你一句我一句地客套,实在觉着累得?慌,于是自自然然问道:“若小姐金尊玉贵,怎么也起?得?那?么早,可是要读书习字?” 月染衣面上闪过一丝哀色,轻声道:“小姐夜间总是惊梦虚汗,能?睡上两?个时辰便已?是不错了,一日?里多半是午后休息才能?养足精神。” “……”江灵殊和灵衍不再言语,单凭昨日?所见,便已?知这若家的小姐极其体?弱,不知会?是怎样一副面容。 及至踏入若家小姐的居处,她?们终于得?以印证心内的猜想——眼前的少女卧在一张贵妃榻上,身上紧紧裹着狐裘,两?旁还放着暖炉,在这春暖花开的时节里实属怪异。她?容色清秀,肤色白的几乎透明,平添一分病态之美,身姿的确十分娇小,总似十分疲累一般在微微气喘着。 “若氏青锦,见过两?位恩人……只可惜,我近来身子越发不好?,不能?给二位行礼了……还请二位勿要见怪……”她?一开口?,那?声音柔弱无力,像阵轻烟似的旋绕在耳畔一瞬便随即消逝,叫人忍不住心生怜悯。 “若小姐言重了,是我们该感谢您相邀做客才是,还请若小姐保重身体?,勿为我们多费心思。”江灵殊道。 若青锦极细微地向月染衣点了点头?,月染衣会?意,轻拍了拍手,随即便有一个年轻的丫头?端着饭食走进来,不言不语放下在桌上,又不言不语地退下。江灵殊趁势得?意地瞧了一眼灵衍,示意自己昨夜猜想的对,灵衍则轻哼一声,转了头?不再看她?。 “二位快请坐吧,”若青锦又道,“这里许多年都不见外人了,昨夜虽然惊险,可因此结识了你们,我实在是高兴得?很……咳咳。”她?苍白的面容上刚浮起?一丝笑意,随即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这里的确人迹罕至,”灵衍抿了口?茶道,“就连若小姐家中亦未见几个人呢。” 江灵殊斜睨她?一眼,知道她?这是有意试探。 “我家中……” “老爷夫人常年在外奔劳,膝下只有小姐一女,又无旁的亲眷,所以看着人少些。便是仆婢,也只寥寥数人,且是世?代跟着若家的,从不出谷。”月染衣替若青锦答道。 江灵殊与灵衍看得?清楚,她?这分明是打断了若青锦的话,不知是怕她?说话累着,还是什么更不为人知的缘由。 “总之……二位能?到我家中做客,青锦心里十分欢喜,这谷中风景也还算是能?入眼,两?位若不嫌弃,便请多待上几日?再走吧……”若青锦断断续续地说着话,月染衣已?捧了燕窝粥举勺喂至她?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