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一幕荒谬而又可笑,地上的人即便已行迹疯魔,看起来却仍是美得惊心动魄,更是完全不能让人将她与男子?联系到一起。 可“她”偏偏就是个男子?。 江灵殊与灵衍不是没见过?扮作女人的男人,但没有哪一个会如她这?般滴水不漏——她的一言一行、风姿情?致,分明?是个完美无?缺的女子?才对。 她们心绪难平,惊诧无?比,正不知该如何处理下去,由内室里传来淅淅索索的行路声与止不住的咳嗽声。紧接着帘子?被掀起,只见若青锦踉踉跄跄地扶着柱子?和方几向这?里走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江灵殊与灵衍看到,对方裙衫所覆的形状下,一双小腿萎缩且有些畸形,能支撑着走到这?里,已属万般艰难。 灵衍收了匕首想去扶她,却被她出人意料地咬牙使了全力推开拒绝——她的目光始终落在月染衣身?上,以手撑着地一点点向她的方向爬去。 “小姐,小姐!”月染衣见若青锦跌倒,再顾不上自己,忙将对方环进怀里,就这?么抱着她坐在了地上。 “染衣……你……受伤了……”若青锦苍白?无?力地笑着,抬手细细抚过?她面颊上的伤痕。 那样的神情?,就像是在看着自己的恋人。 “小姐,染衣无?事……您不必担心……”月染衣回握住她的手,凄然一笑,晶莹的泪如珠玉般颗颗滑落。 此?情?此?景,令人惊异,亦令人怅然。 江灵殊忍不住劝道:“若小姐,她……”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若青锦冷声道,“但染衣她,就是女子?,不是男人。” 江灵殊与灵衍面面相觑,浑然不解。 月染衣此?刻却是恢复了镇定,平静开口道:“小姐身?子?孱弱,我得将她抱回榻上,你们若想知道些什么,便也?跟过?来吧。” “染衣!”若青锦抓紧她的衣袖摇摇头。 “放心,”月染衣柔声道,“无?论如何,染衣都会一直陪着您。” 她将若青锦安安稳稳放至榻上,替她细细掖好?被子?,安抚了一番,便就这?么坐在床边对她们道:“问吧。”短短两字却满是疲惫。 “柴房里的捕兽夹子?。”灵衍沉声问道。 月染衣笑着摇摇头:“你是真有本?事,连这?个都发现了……或许一开始,我就该劝小姐莫要让你们入谷……不错,山上那些捕兽夹都是我命人放置的。” “什么?!”江灵殊和若青锦皆是一惊,看来后者与这?些事倒是全无?干系。 月染衣抚了抚若青锦的面颊:“小姐,染衣罪孽深重,您且继续听着吧。” “命人放置?什么人?原因呢?”灵衍继续发问。 “哈哈……”月染衣仰面含泪笑了两声,拢了拢有些凌乱的青丝缓缓说道,“自然是那些山匪了……你们一定想不到,那些人口中所说的寨主便是我吧?” “染衣,你——!”若青锦又咳嗽起来,月染衣看着心疼,却也?无?计可施,只能又斟茶又抚背地忙活一番。 “的确想不到。”灵衍大方承认,等她说下去。 待若青锦平缓过?气儿,月染衣才又开口讲述。 “既然你已经查到了柴房那里,想必你也?该进过?主厅了吧……在我来到若府时,府内便已只剩下老爷夫人和小姐了,但我看了从前的许多画儿与书卷记载,也?能想象到曾经的若家是多么兴旺鼎盛……可天?生的病弱却随着血脉代代相传,慢慢吞噬着这?个大家族,再后来,老爷夫人也?没了,我便一直守着小姐,守着这?偌大却无?人的若府。” 她双眸放空盯着一处,顿了顿继续说道:“若府积了数代的财富,不止普通金银,还有不少?奇珍异宝,这?里虽然隐蔽,可一旦被外头的人发现,那岂非是不堪设想!我不敢赌,便只能另想法子?——若经过?这?山的人,总是有许多再也?没能走出去,那敢来的人便会越来越少?,这?里被发现的可能性也?就越发的小……” “所以,你就……” “是啊,”月染衣面上浮起一个有些奇异的笑容,“我自幼在老爷夫人的教?导下也?学?会了一身?武艺,虽不及你们,但对付那些四处乱窜的粗莽流民还是绰绰有余。我扮作男子?的模样,在山里随便给他们安排了几个茅屋住着,命他们在山道隐蔽之处布下兽夹,若是孤身?一人踩上,在这?深山里根本?没有活路,那时他们便可将行李尽数拿走。为了保险,我还让他们在特?定的时段多多在山中巡逻,遇见路人便夺命取财……” “染衣,你好?糊涂啊……”若青锦流着泪道。 “只要能保护若府、保护小姐,我什么都愿意做,什么都愿意……哪怕要下十八层地狱,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横竖与小姐无?关就是……”月染衣喃喃念叨着,像是要说服自己打消心里那最后一点儿愧疚与悔恨。 片刻后她又抬首笑道:“也?是那些人贪心,竟在我不曾吩咐的时段也?跑出来巡逻,才因此?撞上了我与小姐。我自然不怕他们那些三脚猫的功夫,更重要的是,我在山道上看见了许多被破坏的夹子?,料想若是这?‘爱多管闲事’之人就在附近,定也?不会白?白?干看着不出手。果然,你们便跳了出来……呵,说来也?是他们该死!” 说到最后,她的神情?忽然狠厉起来,片刻后才又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