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夏一愣,随即展颜笑?道:“我知道您平素里有什么东西都要留一份给少宫主,自然也不会忘,喏,在这呢。” 她将一直负在身后的一只手摊出来,一只香气?一致的香囊正卧在她手心里,式样与玄色那只相同,只是颜色上?用了荼白与水蓝,显得清新素雅。 “师姐一定会喜欢,”灵衍出神地瞧着这只香囊轻声道,“虽然她回来后,许多?东西可?能已变了颜色用不上?了。可?她看见这些,便?也知道我们有多?挂记她。” “是啊。”阿夏叹了口气?,眨了眨眼道,“却不知,少宫主会不会也做些什么带回来。?” 灵衍只觉这个?问题问得有趣,咬唇想了一会儿,“噗嗤”一声笑?道:“师姐之前?在信中说自己与人在屋边堆了个?灶台,又说自己已然会了许多?菜式。说不定明?年回来后,风霞殿的一日三?餐就由她包了。”阿夏一听,也跟着笑?将起来。 一江之隔的凌霄派后山上?,艳阳高照,风清景明?。正躲在屋后阴影里与静垣一同在潭边清洗着箬叶的江灵殊忽然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着凉了?”静垣问,抬首看了看天上?耀眼金轮,又自问自答般地摇头道:“不大可?能。” “我也未觉有何不适,许是风吹了灰尘呛着了吧。”江灵殊并不觉一个?喷嚏有何可?在意。 “那可?倒未必,”静垣忽地将脸凑近,神神秘秘地说道,“岂不闻‘寤言不寐,愿言则嚏’,你既不知为何突然打了喷嚏,说不定是有人在想你。” 江灵殊登时红了脸,向旁边挪开一寸道:“你怎么还信这些……” 静垣急道:“怎么信不得,就如见着凌霄君之前?,你能十分相信这世上?真有人活了几百岁么?我可?告诉你,那些什么神仙妖魔都是真真存在的,只不过咱们这样的人不容易见着罢了。就更不用提这样种种的玄妙之事了,我可?是——” “是是是,还是你有道理。”江灵殊生?怕她又要说出一番长篇大论来,忙点头称是。 静垣得意一笑?,又眯了眯眼看向她:“话又说回来,你若是不信,刚才又怎会红了脸?你想到了谁?让我猜猜,又是你那师妹,是不是?” 江灵殊瞥了她一眼道:“这还用得着你猜,除了她,我也没同你再说过谁。” 静垣却没再说话,而是直直瞧着她,眸光满是审视之意,看得江灵殊心里发毛,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道:“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哼哼,”静垣哼笑?着托起下巴,“我先前?便?有些奇怪,方才再理了思绪一细想,就觉着你同你师妹的关?系,的确是有些不寻常。” “哪,哪有什么不寻常,快别胡思乱想了。”江灵殊撇过头去,将一把洗得青翠鲜亮的箬叶放进竹筐里,心跳得格外?厉害。 “是真的不寻常,”静垣犹强调道,“若只是师姐师妹间要好,为何你提起她时,十次有九次都要红了脸?且那神情……总之,我在门中亦见着许多?极其亲厚的师姐师妹,她们都没有像你如此……我虽不懂情爱之事,却也觉得,你想起她时,就如女子想起了心上?人一般……” 江灵殊攥紧了手,听到这最后一句话,便?猛然侧首对上?了静垣的眸子——对方眼中却俱是迷惑不解,并无揶揄捉弄之意,一腔心火顿然熄灭,只垂眸道:“我与她确和寻常同门间要好不大一样,但那也只是因为彼此将对方视作?家人,仅此而已。我们都是女子,又怎么能……” 静垣看出对方似乎有些动了气?,妥协地点一点头,老?老?实?实?洗起箬叶来,却也注意到,江灵殊最后说的是“能”,而不是“会”。但显然,她自己却不曾意识到这一点。 江灵殊定了定神,继续手上?的活计,面上?看着已是平静无澜,心内思绪翻涌却近如千层浪起。静垣方才的那些话总萦绕在她耳畔挥之不去,让她颇为烦扰。 可?既当对方是胡言乱语,自己又为何还要如此在意?想到这里,江灵殊便?越发感到焦躁。 总而言之,自己只是当灵衍如亲妹妹一般看待,她亦只将自己看作?亲姐姐。一家姊妹,自然关?系亲密非常人可?比。 江灵殊如此说服了自己,方才觉得开怀了些,主动开口对静垣道:“我可?是都洗好了,接下来,是不是要将糯米裹进叶子里?” 她取了几片箬叶弯成碗状比划着,可?怎么看也不是那么回事。静垣遂无奈笑?道:“真是个?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来这里也算苦了你了。喏,要像这样,下面的角是尖的,对……” 包粽子本不是难事,江灵殊跟着照做了一次便?也就会了。她头一次自己在端午节包粽子,心内颇有几分欢喜和自得之意,喜悦攀上?眉梢,仿佛都能开出花儿来。 “别光顾着包白粽,”静垣将她拉到灶台边,“瞧,这里还有好些东西可?作?内馅。你喜欢吃什么馅儿的粽子?” 江灵殊不大喜甜,想了想道:“白粽、栗粽、肉粽都好,红豆粽也可?一尝,豆沙和果脯馅儿的便?太?甜了些。” “那你可?得记着分清些,”静垣正挖了一大勺豆沙填进糯米中,“我和你的口味真真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些甜馅儿的粽子便?用红色棕色的线系好吧。” “你的喜好,倒是与衍儿……”江灵殊正笑?着低头包着粽子,自然而然要说出口时,忽想起刚才的事,瞬间止了话,不再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