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总不许她多走动?, 要她时时躺在床上休息安养, 以免行动?过多牵得伤口难以见好,一应早午晚饭也是命人送进屋中,只二人静坐着细嚼慢咽,不受旁人打?搅。 但吃得再好照料再周全, 羽白衣躺久了, 也难免觉得无聊烦闷, 正?巧方?才?妖九染去?了露台,她便想走到她身后吓她一吓, 也好顺便透透气。 她不着鞋履,缓步无声,还未出靠近露台的房门便见妖九染正?靠在栏杆上眺望远处,清风和煦,扬起其乌发红衣,墨黑与赤红交错舞动?,展露出一种妖冶狂烈的美感?。 正?要上前,忽有一只半个手?掌大小的墨色蝴蝶逆着风翩翩而来,翅膀扇合间隐有光彩流动?,羽白衣一看便知这不是寻常的蝴蝶,当即站住,果见妖九染看到那蝴蝶之后便伸出了手?,而那只蝴蝶也似有感?应般落在了她的指尖,两者?静默相对,如同在无声交流。 她向前一步,那蝴蝶比妖九染更先察觉,转瞬间便消散成灰,妖九染亦回过头?来,见她赤足在此,眸中滑过一丝讶异。 “这是……传信之物?”羽白衣望着蝴蝶消散之处走上前去?,心内倒也不觉得什么,只是有些好奇。 “嗯。”妖九染平静地?点点头?,下一秒便蹙眉怪责道,“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也不怕受了寒气。” “春日里哪来什么寒气,我都憋闷了那么些天了,还不能透透气么?那蝴蝶……”羽白衣还是想知道更多。 见混不过去?,妖九染只得如实道:“是从我家?中放出来的信儿,一切皆已准备好,只等着我回去?了。” “什么?怎么这般快!”羽白衣大惊失色,免不了又?是一顿咳嗽,待止住后才?又?忙不迭问道,“是谁报的信?可靠否?你回去?后,是不是与你堂姐必有一战?!” “你瞧你,急什么,”妖九染急地?抚着她的背道,“一切你皆可放心,报信之人是我的心腹,她已暗中与支持我的族人达成一线,只等我回去?,便可助我夺回家?主?之位。至于与堂姐一战……那的的确确是免不了的,但以我现?在的修为,要对付她也不算太难。” “你说的容易,我却不这么觉得,你族中自有人支持你,自然也有人支持她,你们这是两个势力?对抗,并非二人决斗那么简单!不管怎么说,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瞎说什么,”妖九染瞪她一眼,长吁一口气好言好语道,“此事没你想的那么难,若我胜过堂姐,其他人也无话可讲,况且,你还记得先前我对你说,自施了双生共命之术后,你我一旦调养好身体,修为亦会比从前更为深厚么?说起来,我也算是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会怕她。” 羽白衣刚要说什么,她又?接着道:“我手?上不过是小伤,如今已全然无事,与其一战并无大碍,但你身上的伤若是不好好休养个数月,就算表面上看着好了,也是会落下病根的。你想,若是你跟着我去?了,他们越过我向你下手?,我还得分神看顾你不是?更何况,你一露面,若被人察觉你是凌霄派的人,日后牵扯上你的师门,那岂不是什么都暴露了?” 她这话倒是警醒了羽白衣,她自己确是怎样都不要紧,但若累及师门,那可就是不仁不义不孝了。 但即便如此,羽白衣仍是不大放心,蹙眉思?索着犹豫不决,妖九染见状,便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畔道:“你我已双生共命,即便只是为了你,我也会好好惜命的。” “……可我怕,我好怕……”羽白衣第一次深感?自己的脆弱与无助,流着泪摇头?道,“一想到要与你分开我就觉得害怕,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你,我怕因为自己没跟着你没帮上忙而让你落败……阿染,我实在是怕……” “别怕,别怕,”妖九染轻轻拍着她的背,吸了吸鼻子,“我又?不是一个人……你也知道,没有十足把握,我怎会去?白白送命呢?倒是你,你总闲不住……我怕我一走你便到处溜达,最后连伤都养不好……” “那,我若在此好好养伤,事成之后,你会不会立即来找我?”羽白衣抹着泪问。 “会,当然会,”妖九染用力?地?点点头?,“等你的伤养好了,我的事也就该办完了,我定会立刻回来找你,但你一定要好好地?待在这儿,别乱跑,知道么?” “嗯,我知道,我会的。” 可在那之后呢?她们总要一个回山上继续修行,一个主?持自己族中事务,一南一北,即便一年中可相见几次,也难像现?在这般日日相伴。 羽白衣心知肚明,却也没问,她想,日久天长,只要此心不变,此情不移,总能有两全之法。 就像二人先前玩笑时说的,大不了等她们都老得鸡皮鹤发了再相依相守,也是无妨。 是夜,两人一同躺在榻上,久久无眠。 月光皎洁,斜入室中,羽白衣终是先忍不住,翻身坐起,看着微光下爱恋之人的面庞,轻轻吻了上去?。 她们谁都没有闭上眼睛,只静静注视着彼此,像是要把对方?用眼眸刻进自己心里。 许久,唇瓣相离,妖九染不急不缓用指尖挑开几处系带,温声道:“仔细着点儿,你的伤……” 下半句话,又?被封在唇中。 自己终究是成不得仙人的,连个静心修行的长老之位怕是都没资格坐上。羽白衣心想。 但这样有“爱”的日子,可比当个德高望重的老道要快活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