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江灵殊神色一滞,便知自己说到了点子上,得意一笑,只?等对方?应允。 果然,江灵殊立刻点了点头道:“你说得有理?,我白得了凌霄君这?样的高人做师父,总该有些孝心才是,那咱们这?便开始。”说着便将那一篮子青梅接过拿到潭边清洗。 静垣在她身后?怔了一怔,“噗嗤”一笑自言自语道:“打量我不知道,你哪里是为了凌霄君,分明?是说到了师妹才动心。” 灵衍坐在一根主枝干上,拿着把小银剪子铰下青梅丢入阿夏举着的铜盆中,颗颗圆润、声声清脆,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阿夏见她时立时坐地待在树上,心里总是发?慌,不住在树下提醒:“您小心些,要是摔着可就不好?了。” 灵衍扔下最后?一颗青梅,足尖轻点树梢旋身翩然而下,向她眨了眨眼道:“帮我将这?些青梅洗净先泡着去?去?涩,我得赶紧往奉雪台那边去?了。”话?音未落,人便冲进殿内,取了墨染后?风风火火跑出来,轻身一跃纵上屋檐,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里。 她虽起得早,为了剪那些青梅却也着实费去?了好?一番工夫,生怕自己去?得晚了太过惹眼,当下只?能急转运气轻功向前飞,果然立时即至。 灵衍敛步落在奉雪台下,束起的长发?在脑后?随风扬起,手握长刀一步步走至台上,姿容如玉神采若光,与先前的颓然已是判若两?人。 奉雪台上,已至的诸人见她来了,便都纷纷上前打起招呼,虽然面上都差不多,心思?与心境却是各不相同。 那些小师妹们许是喜爱灵衍的英气,倒都不嫌她性子冷淡,一哄而上围了过来。灵衍心中叫苦,只?得一一连哄带吓地催她们各自去?好?好?习武,这?才走到同龄的几个师妹前。 砚轻尘淡淡一笑向她点了点头:“二师姐。” “砚师妹。”灵衍同样向她点点头,接着便走到萧沈二人面前,笑意越发?灿然:“萧师妹,沈师妹。” 沈流烟颔首微笑,萧玉琴则大大方?方?迎了上来:“看见二师姐容光焕发?身子稳健,咱们一众师妹也可安心了。” “萧师妹客气了。”灵衍随口应道,心中泛起几分嫌恶,本想着好?好?与她说道一番,果然自己还是做不惯这?些事。若能动手,那自然是动手解决再简单利索不过,倘若不能,那还是惹不起躲得起得好?,便要转过身去?不再理?会?。 “对了,二师姐与大师姐应有通信吧?不知大师姐在凌霄派过得可好??”她虽要走,萧玉琴却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不论对方?是做给旁人看还是故意说起这?桩事,灵衍都只?觉烦躁,不愿再与她说下去?,于是故作惊讶道:“怎么萧师妹自己竟不知道么?我可是记得那日你前去?探望我时,说要好?好?想想该在信上写些什么寄给师姐好?呢?哦,是了,定是萧师妹素日勤修武艺,苦练不怠,所以?才忘了这?回事。 只?是说起来,写信究竟还是花不了多少?工夫的。”说完也不等对方?反应,自顾自走到她与江灵殊常待的角落练起刀法来。 萧玉琴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心内虽然恨极,却也只?得忍下去?,幸而旁人皆各自练武,并无?人注意到这?一幕风波。 沈流烟嗫嚅良久,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这?又何苦,一开始便不去?招她,不也就也没?这?么回事了。” 萧玉琴冷冷瞅了她一眼:“我可不像你,心无?大志,只?能一辈子寄人篱下。再说了,是她自己先前便对我爱理?不理?故作清高,每每交谈话?中皆有讥讽之意,倒像少?宫主之位是她坐着一般。呵,其实说到底,她与我又有什么分别,难不成她便以?为自己装得天衣无?缝?” 沈流烟低了头,心中有如针刺,喃喃道:“寄人篱下,为什么寄人篱下,还不是……”她心内激愤,一抬眼对上萧玉琴的眸子,便又似被淋了一桶冰一般尽熄了火气。 “我劝你,有什么话?憋着便是,小心祸从口出。”萧玉琴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坐下运起功来,自己却也有几分心慌和?后?怕。同沈流烟相伴十多年,她早已忘了,再软弱的人被触到了心伤也是会?有气性的。 灵衍刚小小赢了一场,且也料定对方?必不会?再来自讨没?趣,心中自是快意,刀光迅利如横空劈过的闪电般锋芒毕露而又转瞬即逝,刀法干净利落,引了好?些弟子停下手中事边瞧边叹。她却浑然不觉,显然已至忘我之境,手上刀舞如飞,令人目不暇接。整个人似已与手上墨刃融为一体,再分不出彼此来。 凤祈宫这?一批同期弟子中,只?她一人用刀,故而她虽将从前习得与凤祈宫所授相结合领悟了一套新的刀法,眼下却也无?人看得出。 灵衍自觉已练得差不多,是该休息一番。便简单收了个尾,将刀身轻巧滑入刀鞘,趴在栏杆上眺望远处,神色安定,心中澄澈明?净,似是什么也未想。 前段时日的颓靡与痛苦已然不见,但她却知道,自己只?是将所有因分别而起的情绪皆埋在了心里,仅此而已。更悲哀地发?现,原来无?论当初多么难以?接受的事,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逐渐变得可以?接受,无?论是自愿或是无?奈。 砚轻尘在一旁犹豫许久,终于鼓起勇气上前唤道:“二师姐。” 灵衍回过神来:“砚师妹?” “二师姐刀法精湛,师妹心中拜服。也,也希望二师姐能够指点一二……”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着,像是费了好?大一番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