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句,她身后的人不知为?何笑得魇足。 之后跟她说,今晚回家烧纸。吉小红同地下的人通话,就像他们真能听见。“我妈说她常去?烧香拜佛,要论信哪个教,又?是没有的。” 说到这,吉霄握紧方知雨的手:“但是她说,她信人死后有归处,信爱的人会再见。所以在人间时一定?要好好活,免得下去?挨骂。” 方知雨听到这,再恍惚也落泪。 “而且不是你?说的吗,要相信春天。到了春天,雪山会等来融解,玫瑰会等来亲吻。” 终于能笑一笑。“肉麻。在哪学的这种话。” “是歌词啊,”吉霄告诉她,“你?在白夜弹的那首钢琴曲,原来是有歌词的。我去?查了。” 方知雨心头一暖:“总感觉你?今晚说话都别有深意……就像把我当成目标客户,在攻我的心。” “原本就是。” “那你?要推销给我的是什?么?” “人生?。” 这个注定?走向坟墓的动态,也是有一点值得你?停留的。 所以方知雨,别离开我。 这些话她没讲,只是低头吻恋人。直到她再次露出笑靥。 “你?知道吗,”终于笑开的方知雨仰头跟她说,“之前?我试着去?读了你?喜欢那本小说……但一点也看不进?去?。干脆直接翻到结尾,看小叶提过的那些问题。其?中有一个你?上次不是解释给我听了?为?什?么人可以安定?的生?活。后面又?有一个,问,为?什?么人不能舍弃希望。” “我记得啊,”吉霄说着从后掌住女人的颈背,用拇指摩挲她喉结,“书里的回答是:因为?波函数可以发散。” “就是那个!”被当猎物一般把握,方知雨全无意识,还在无邪好奇地问—— “是什?么意思?” 这个说来复杂,“我想想怎么说。” “快想!” “好难解释啊,”吉霄说,“要不你?叫我声姐姐?或许能让我脑筋转快点。” 这请求让方知雨忆起旧事,不禁怀疑地看向眼前?人。 但是最终,她还是不敢跟这个人对峙,只小心地避开曾经的回答说:“不要。”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不一样的。 幼年很懵懂,但从那时候起,她就觉得吉霄不能是姐姐。这个人不能因为?年龄被隔在她暂时无法抵达的世界,不能因为?更年长、更成熟,就轻易否定?她、离开她,要跟她成为?完全平等的玩伴、挚友—— 要一直看着她。 至于现在,这样稚嫩的想法当然?消逝。但她确实想要跟吉霄建立能把年龄、性别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都践踏在脚下的束缚。狭窄到容不下第?三人称,只有你?我,就像一条锁链,永远只有两端。 想到这,仰头跟女人说:“你?也没叫过我妹妹啊。” 吉霄听得笑开,侧头吻她脖颈。 “妹妹。” …… 这夜旖旎缠绵、风光悱恻。梦也因此更深,回到少年时。 踏着脚踏车,骑过香樟路,到少年宫门口,有标致小人穿着漂亮裙衫等她。 载她骑到临江河,车停一旁,两个人下来沿着河岸慢慢走。阳光碎入碧波,荡起层层辉光,她们也越走越近。 然?后,到某一时刻,身旁的女孩长成女人。倩影清秀,姿态丰颐。 吉霄看着她想,以前?每每念及此人,心中总是阴翳。但真正重新相知,阴深幽暗的都飘散,只恨自己?没果敢点,同她早些开始。 别说爱恨情仇,就是生?死无常,在这个人面前?都坍成碎片,微小窝心、却闪闪发亮,铺成一条她看得清的前?路,令她无比笃定?,会跟她继续拥着入睡,抱着醒来,吃饭,聊天,争吵,但又?很快和好…… 在这个宇宙,永恒是个虚有概念,不存在于除人以外的其?他地方,且只在比较中才被感知。因为?有死亡,永恒才成为?可能—— 忘不了一个人对另一个而言,就是她自身尺度上的永恒。 朽木在这年春天重新发芽,开出一树璀璨。时间是一座桥梁,会把她们送向无穷的前?方。 她一边想,一边牵住女人的手。 …… 梦很美,以至于这天被人喊醒时,吉霄没能辨清界限。更何况此刻,眼前?人原本就是梦中人。 一切瓦解或许要三十年,又?或许,只要三秒钟。 三秒钟,足够她心防尽失、睡眼惺忪地对着久别重逢的人喊出封存的名字,令苦心堆砌的谎言大厦顷刻崩塌: “时知雨。” 回过神来,吉霄一骨碌从冬日的暖床上弹起,外套也不披地在寒冷中朝惊慌逃走的人追去?,从后一把紧抱她。 “……你?究竟记得多少?”好一阵,被她用尽力气桎梏的人才终于敢问她。 到此,她只得破釜沉舟:“都记得。” “可你?有失忆症?” 这个解释起来就复杂了。干脆说重点: “忘不了你?。” 听到这句,方知雨彻底崩溃: “……吉霄,对不起……” 抱着眼泪落到她手上的人,吉霄从后问:“你?的道歉诚心吗?” 女人哽咽着答:“诚心。” “那要不要来交换?” 安静了很久,怀中人才悲切地问: “要我做什?么?” 方知雨像等待死刑判决的人。但是她清楚,无论吉霄的决定?是什?么、令她多么难过,她都会去?执行。 然?而接下来,她听到十多年前?说永不原谅、不想再见到她的人,在她耳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