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场内没了人,元绣也懒得再跟赵纨打太极,gān脆开门见山,“公子这是何意?” 赵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是不明说:“元小姐说的话,真叫赵某困惑。” 元绣盯着他:“不知公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你派人来我元府,将我的贵客给截走留了两日,不知是为了什么?” “赵某只听说元府来了位朱姓贵客,可从来没听过还来了位姓江的。不知元小姐说的是哪位呢?” 元绣恶狠狠地瞪了赵纨一眼,只觉得这男人十分可恶,话里话外没一句讨喜的话,“江九卿,或者说朱蛾,公子还是莫要再装傻。” “哦——”赵纨尾调拖得长长的,更是惹人厌烦,可他却十分喜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元小姐有何高见?” “不可能。”元绣斩钉截铁道。 “元小姐哪来的自信?九卿乃是未出阁的女子,为何赵某不能追求她?”赵纨反问道。 元绣被话问的一愣,“她是这么跟你说的?” “她什么也没跟我说,可有些话不用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赵纨话里有话,听得元绣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沉默良久,元绣语调微涩道:“她已有了心仪之人。” 赵纨吃惊,终于坐直了身子,颇感兴趣:“这赵某倒是未曾听闻,不知是哪家公子?难不成是县令家的李公子?” 元绣冷笑:“你怎么不去问她?这事问我作甚?” “屋内气息污浊,绣想出外走走,再过些时刻,自然会让府内小厮领我前去大厅就膳,公子不必担心。红玉,我们走!”元绣只怕再待下去,她会克制不住,冲上前去把茶泼在赵纨那张可恨的脸上。 他分明什么都知道,可偏生装作不知情的模样。 这也就罢了,话里话外分明两重意思! 元绣也不是个傻得,相反她可聪明的很了。如果说刚才对那两人之间所作所为还有几分不舒服,现在若还不知他们只不过是逢场作戏,那这场戏中,最大的傻子就是她了! 元绣恨,她恨为何今日要来。 就让那人自生自灭便可,再不济也多的是人愿意上赶着对她好,她元绣又算得了什么?怕只是她闲暇之时,用来逗弄的一个玩意儿罢了。 元绣越想越恨,只觉得心里要呕出血来。 站在冰天雪地的园子里,手指掐着一朵艳丽梅花,不知不觉间那梅花已被掐成了花泥,烂在手心,黏腻的很。 元绣心思不在此处,自然不曾发觉做了什么。 反倒是身边站着的红玉,全场看下来,心中忍不住担忧自家小姐。怕她受了刺激,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来,可就糟糕了。 她不由得埋怨自己,若非她拿话让小姐来这里,是不是她就不会如此激动气愤。 小姐才刚刚醒来两日,身子还虚弱着,站的久了都会浑身无力。更不用说在雪地里一动不动站了这许久时间。 红玉本想找个借口,让元绣离开此处。、 却见长廊尽头拐角处,低头走出来一人。身上披了件雪色的毛绒披风,乌发倾泻下来,衬得肌肤宛如冰雪,唇间一点朱红,像极了不属于这人世的jīng灵。 美人抬头,看的红玉一阵恍惚。 那张脸她怎么可能忘得了,曾经朝夕相对,熟的不能再熟。可此刻再看,却又有些陌生。 他总喜欢穿艳色的衣裳,极少看他穿这样的素色。 红玉认识的江九卿一直是张扬的,可现在走来的人儿,脸色苍白,浑身透着一种惹人怜惜的脆弱感。唇又红的艳丽,在一身雪色中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的美感。 江九卿的面容,原就是十分好的。男装压抑了她十多年,使她多了许多女子难有的英气。此时失血带伤,英气难寻,只剩楚楚,是从来没见过的模样。 饶是跟元绣这样美人相处了许多年的红玉,也不由得心中赞叹。 江九卿换了一身gān净衣裳,本要前去花厅,没想到途中还能碰到元绣主仆,步子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她不想让元绣看她这幅病恹恹的模样,难得抿了红纸,薄施粉黛。 对她来说,自然是没人能比元绣更加好看。对着镜子中那张看腻了的脸,更觉得满脸病气,哪还会欣赏,不嫌弃就算好了。随便涂抹两下,披了斗篷就出了门。 但落在元绣眼中,却又是另一番感觉。 “阿绣。” 元绣失神片刻,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察觉到江九卿的动作,手一掀,将肩上的斗篷揭开。 “这是你的东西,我不稀罕。”元绣转身要走,却被江九卿拦住。 “阿绣,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元绣看着面前的人眸子里的苦苦哀求,笑了一下,“那又有谁来原谅我?” 说完,元绣大笑着与江九卿擦肩而过。 她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违背伦常,谁来原谅她? 江九卿,我恨你。 元绣笑着笑着,忽然落下泪来。她背对着江九卿而行,就连红玉都不曾看见她脸上的泪痕,就被元绣拭去。 “小姐……”红玉满脸担忧,却不知该如何为她分担。 元绣拦住了她的话,平静道:“饭菜该凉了,我们做客的,总不好叫主人操心,快走吧。” 第七十二章 元绣到的时候, 赵纨早已经坐在位置上了。他坐的位置正对着花厅大门, 元绣一进来就与他视线相对。赵纨倒是含情脉脉的, 不知情的怕是还要以为两人有什么别样的关系。 但元绣没与他见过几次面, 就烦透了这个人,别开脸随便找了个离他最远又不必看着他的位置坐下, 等江九卿。 府内本就只有赵纨一个主人,平时都不需来这花厅的, 坐在自个儿屋里吃了也就罢了。但有了两位贵客, 他自然得做出些样子来。花厅布置的十分巧妙, 还有许多这时节见不到的花草,全是用地热催开的花。满屋子香气扑鼻, 闻着倒是令人心旷神怡。 饶是元府富余, 也没见过这等阵仗。 元绣看着,不免对赵纨的身份有了几分好奇。不用说都可以知道,他绝非这小小庆云县的人。 闲情公子时常离开, 倒是不少人都知道的事情。可见他是别处人,但为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才不得时常来这处。 但到底会是什么事, 这么多年来却无人知晓。 对外人来说, 闲情公子实在是太神秘了,甚至都没人知道他的名字。 元绣头一次听说闲情公子姓赵,还是他自称所bào。 越是想,元绣心里的不安就越重。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面上倒是一派平静。没过多久, 稍落后一步的江九卿也到了。寻了个元绣身边的位置坐下,正好夹在元绣与赵纨的中间。 “人到齐了,那就上菜罢。”赵纨拍了拍手,从边儿上小门里头走出来一对年轻貌美的侍女,手里都捧着红木托盘,上头放了一样菜。 一队人走完,桌上的菜也就上齐了。 菜色不多,统共也就十道,可看起来却是样样jīng巧,即便是元府的桌上,也从未见过如此jīng致漂亮的菜色。看起来,就不像是这凤阳县的厨子能够做出来的东西。 “这怕是赵公子从别地儿带来的师傅吧?”元绣拿起筷子,加了一个看起来普通些的狮子头,用准备好的小刀一剖两半,果然露出里头huáng澄澄的jī蛋huáng来,“我猜,有一个扬州来的大师傅。” 说着,她沾了些酱汁,咬了一口这红烧jī蛋狮子头。 瞧起来普通,吃起来却有非凡体验。 狮子头弹牙又鲜嫩多汁,咸香可口,饱吸了肉汁的jī蛋极为入味,还带来了细腻的口感。 元绣脸上露出一道浅浅的笑,颊带酒窝,笑道:“这位师傅手艺非凡,鼎丰楼内的大师傅见到他可都要羞愧了。” 鼎丰楼是凤阳县内第一的酒楼,前往那处的人非富即贵,即便是在大宛府排名也是不俗,里头有不少来自其他地方的大师傅,远近闻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