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九卿说了很多,但这其中许多事情,江湖中传言是一回事,实际上又是另一回事。但她没有必要告诉元绣,只挑她认为合适的说法告知于他们。 当然,这样的话说出来,江九卿与元绣之间,是决计没有未来了。 再见,也只能是仇人了。 不过,或许江九卿与元绣,是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罢。 “还有呢?” “什么?” 元绣淡淡地望着朱蛾,再说了一次:“关于江九卿,还有呢?” “小姐若还想知道,朱蛾有机会定一一说与你听。”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元绣的表情,九卿这心里有点没底。这效果怎么跟她想的差的这么多。 走路上想到这套说法的时候,她猜测元绣得知江九卿的往事,以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该是恨极怒极,要将他杀之而后快才对。怎么也不该是如此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漠的。 “小姐不信朱蛾的话?” 元绣倒是笑了笑,笑容有些莫测,让人捉摸不得,“姑娘所说的江九卿,与绣认识的江九卿,有相似处,又有不实处,至于到底是不是,绣自然会查清楚。并不是信与不信几个字,所能够说清的。” “这……确实如元小姐所言,这是小姐的家事,原是朱蛾多事了。” 元绣上前一步拉住九卿的手,“朱姑娘,天色已经不早,你不如与绣一同回元府。既然你是来庆云县找人,只要是在庆云县范围内,绣还是有几分自信。” 确实,一行人在树后不知不觉也聊了快一个时辰,加上之前礼佛,路上耽搁的时间。此时下山,应该是正好赶在天色暗下来之前,是时候走了。 “不用麻烦诸位,我自己就——” “难道朱姑娘嫌弃我们?” “这……怎么会……” “那就如此说定了。” 九卿无言,她发现不管是以前的江九卿,还是现在的朱蛾,她都没办法狠下心来拒绝元绣,更别说要胜过她了。 最后还是被元绣拖走了。 从见到九卿开始,李连湘就没有开口说过几句话。她很是自觉地给元绣与九卿让出了空间,慢慢地跟在后头,走在元清的身边,问他是如何遇上的这个朱姑娘。 元清就又把之间怎么碰见,怎么拦住,怎么带来的过程说了一遍。 “如此就有些巧了。” “什么?” 李连湘说话的声音不高,元清一时间没有听清,下意识问了出来。但李连湘并没有再回复他,只是默默地看着九卿的背影,陷入沉思。 她想起数日前,知县家的公子李璟曾经来过元府,说他曾经在元府外头见到一位与江九卿有七八分相似的人。如果那人不是真的江九卿,那么极为相似之人,只怕就是眼前这人了罢。 那她又为何如此刚好的,几日前出现在元府外?此时又正好的出现在了庙会上?还在路上十分刚好的出手救了她们? 事情,会是如此的刚好吗? 李连湘并没有将之前李璟告诉她的事情,告知元绣。但是此时,她开始犹豫起来,到底该不该讲这件事告诉她的表姐。 她拉着元清走在后边,一是为了不打扰到前边的人,二是不想与元清说的话被那名叫朱蛾的人听到。既然她是习武之人,那么必定耳聪目明,靠得近了,定是会被听到。 九卿自然不晓得李连湘心中所想,她全副注意力都用来对付元绣,甚至还有几分吃力。 “朱姑娘刚才说来庆云县找人,要找的是何人?家在何处?姓甚名谁?有何特征?知道的信息多了,才更好找寻。”元绣温温柔柔的说着话,这倒是九卿极难得听到的。 以往在元府时,元绣多是在与他生气,或者是准备生气。好声好气说话的时候少,更多的是九卿在疲于安抚她。 倒是现在,她与这位朱蛾本该是素不相识,初次见面,便是温声好语。这让九卿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了,但当然,她不会表露出来,还得好好藏起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十分受用的模样来。 “其实我并不知道那人长得什么模样,住在哪里,只是师父曾经说过,他早些年在武林闯dàng的时候,曾经欠了一份恩情。那人老家在这大名府庆云县。可我到这也有半个月了,却从听说过有这号人。” 元绣瞥了九卿一眼,“那人姓甚名谁?我回去问问阿爹,他在这庆云县住了几十年,认识的人要比我们多得多,说不定能有头绪。” “师父说,那位恩人名叫赵宜,要我下山来为他还一份人情。替他做一件事。” 元绣一惊,“叫什么?” “赵宜,君子宜之的宜。”九卿故作好奇道,“难道元小姐曾经听说过?” “绣祖父姓元,名兆宜,兆是卦兆的兆。” “咦……” 九卿颇感惊喜说道,“在江湖中行走,许多人为了方便行走倒是会使用化名,说不定这赵宜与那兆宜,真是同一人。” “这——绣便不知了。朱姑娘跟我一同回元府,到时候问问我阿爹,就清楚了。绣实在惭愧,对祖父之事,知之甚少,并不能给朱姑娘帮助。” 九卿连连摇头,“哪里的话,好歹是条线索,若不是元小姐,只怕到现在还是毫无头绪了。” 江玉华曾提起过赵宜,这个名字在九卿心中留下了几分的印象。她后来曾经问过师父,江玉华给她讲述了一个江湖中的传说,说的是位功夫不高,但却舌灿莲花的天下第一嘴,如何由一位穷得叮当响的卖货郎,变成江湖闻名的藏宝商人,又如何销声匿迹的故事。 这赵宜,十分大的几率便是那元府已故的祖父了。 九卿不过是灵机一动,找了个借口,顺理成章的待在元府,再顺理成章的为元绣做些什么,好弥补她曾对元绣造成的伤害。 即便是要她这条命,也是在所不惜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更不更不确定 第五十六章 跟来时不紧不慢相比, 元绣一行人回府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就连平日里玩心最重的元清, 知道今日这事重要, 都收了吊儿郎当的性子, 也不用人催,利索的上马, 跟着车子一道回府。 朱蛾是姑娘身份,也没有额外的坐骑给她使用, 再加上元府马车够大, 坐三人还有剩, 并不觉得拥挤。 到了最后,九卿还是得跟着她们上车。 以元绣为中心, 李连湘与她一左一右坐在元绣身侧。三人刚坐定, 马车就走了起来。山上时元绣不断发问,似是恨不得将朱蛾的过完来历探知的一清二楚,可上车后却沉默极了。元绣只说了句乏了, 让九卿随意便可,接着闭上眼睛, 不再去看车内其他人的反应, 时间久了, 就跟睡着了一样。 但她虽然闭上双眼,但九卿却并不认为她真的要睡。 从她并不沉稳的呼吸便可以得出,此时的元绣心中自是不会平静,只怕还沉浸在这位突然出现,又与江九卿面容生的有七八分相似的朱蛾身上。 但她万万猜不透元绣心中所想为何。 毕竟这世上能长得如此相似之人, 又没有血缘关系之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二人的言行举止,虽然大体不同,但元绣仍旧是将两人做了对比,好排除掉九卿可能为女子的可能。 他们相处时日并不算多长,满打满算起来也不到一月。但江九卿的性子,元绣自认为算了解六七分。他有时虽看起来颇有些油腔滑调的轻佻,但遇事却又有男儿的担当。在外与男人称兄道弟,好美色,重情义,对内能拉得下脸来跪在她面前认错。拿得起放得下,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已经是十分难得的品质。 相处之时,元绣虽未曾与江九卿dòng房,验明其正身,但也从未怀疑过他是否为真正的男子汉。若要说元绣甚少与男子打jiāo道,对男子并不算了解。那么李璟呢?元清呢?甚至活了大半辈子的元定均呢?他们任何一人,都与元绣一般,从未产生过丝毫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