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卧室里,窗户上是嘈杂闷远的雨水敲打声,夏初槿靠在chuáng头,抱着本没抬眼,晕染在昏huáng柔和的光圈里,顿了几秒才回答,“不用,我不回去。” 语调平缓,有点儿冷。 景傲看着她,夏初槿蹙眉放下书,回望过去,“家里没什么祭拜的,往年也很少跟爸妈去。” 不知为何,很平静的一句话,隐隐还有些不耐烦,可爸妈那两个字,景傲似乎听出她嗓音里委屈又歉疚的音调。 说完这句之后,夏初槿又自顾自埋头翻书去了。那是本爱情,景傲知道的,她对她家书架上那些书都没兴趣,总喜欢那些酸了吧唧文邹邹的类型,jiāo往之后夏初槿为了迁就她的晚间读书时间,每次过来都会自己带本书。 修剪的gān净的圆润指尖捏抵在书壳,细长的手指间隙里,她看见暗粉的封皮上写着《红玫瑰与白玫瑰》。 景傲低笑一声,这种书名的书籍,她当真是翻都懒得翻开的。 笑意里,她抱着厚砖书的手松了劲儿,搭在被面,桃花眼弯着望着那手指出了神。 好半天,夏初槿翻页的频率快了许多,景傲浑然不知,终于,黑发黑眸的女人转过了头,憋出一句,“你看什么?” 桃花眼水波潋滟,静静望向她的黑眸,却轻轻地问了句毫不相关的话,“跟家里还好吗?” 夏初槿一时没反应过来,呼吸了几个来回,才又重新抱起了书,“意见不合。” 简简单单几个字,一句问答。 两人心照不宣完成了某项暗号对接一般。 她不知道景傲如何捕风捉影猜到的,但她不想骗人。 心情一时烦躁起来,夏初槿更不想让景傲费心,她家的事情她会解决,而这个女人责任心那么重,那么喜欢照顾人,知道了就一定会管。 书页掀起落下的纸张声,有些杂乱,不似夏初槿沉稳温吞的性子。 眼前的米huáng字面覆盖下一片yīn影,夏初槿蹙眉,她心烦的时候,并不想接吻,可也没躲闪。 景傲却并没纠缠吻她。 一个极轻的吻落在她额间,景傲拨开她手里的书,在那一页夹上书签,放到了chuáng头柜上,接着熄灯,拉着她合上了被子。 “早点睡,明天陪我一起去扫墓好吗?” 黑暗里,光明刚刚褪去,眼睛一时适应不过来,无法清晰视物。 夏初槿望着虚空,眼睛没聚焦,那份萦绕在心头的燥意突兀奇异地被浇熄了。 “好。” -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周的雨就没断过。 车在山下停着,好在雨势不大,丝丝缕缕雾气一般,景傲与夏初槿共撑一把伞上了山。 墓碑上的照片即使是黑白的也能看出那女人头发灰白,眉眼并不算标志的,但看起来就是副亲切温和模样。 景傲跟她说这是之前照顾过自己跟景凛的保姆奶奶,膝下无子女,更无孙辈。 所以,每年她都会作为孙辈过来看望。 没有过多的描述解释,但夏初槿就是能感觉到,这位亲切的老人,对景傲很重要。 景傲早说过,爸妈很忙,景凛是她带大的。 而在她更小的时候,她们姐弟俩则都是被请来的保姆带着的。 洁白花纸包着的一束□□花,中间夹杂着星点紫色,在雨中久了渐渐的也沾上了水珠,像是清晨清新的花露。 景傲一直没说什么话,夏初槿站了会儿,终于会意过来,“我去那边儿走走透透气。” “这儿又不是密闭室内,你透什么气?”景傲慢半拍地转头看她,茫然,“那你别走太远。”说着把伞递了过去。 “你留着吧。”夏初槿转身的动作都没完成就被拽住了。 女人无奈瞧她。 微风裹着雨丝斜斜打在人身上,雨伞效果不大,夏初槿看见景傲镜片上站着的小水痕,密密的水珠连成细线。 她莫名笑了下,“早知道带两把了。” 景傲理亏,是她出主意撑一把的,只好妥协,“我跟你一块儿走。”言罢就抬脚。 “哎。”夏初槿推挡住了她的动作,终于直白道,“你是傻吗?我留你在这儿跟人说话的。” 景傲愣愣看着她,过了两秒才自嘲地无奈弯唇。 真是傻了。 在奶奶的墓前,她确实心情挺低沉的。连带着,智商都下线了。 她挺难出现这种状况的,身边的同事跟朋友都评价她是个极度理智的人,不易被感情所影响判断思考。 最近的一次她这样,还是跟夏初槿初识的时候,在医院里夏初槿对她“兴师问罪”,而她情绪失常,对不相熟的温柔邻居反唇相讥,“夏老师仁心仁德,景某自愧不如。” 不知不觉,时间过去大半年,而她们两人竟成了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