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更大些,又出了国,联系也没断,反而隔得远了,心倒近了,那个小团子长大了仍旧是副温吞性子,长相也是温婉居家类型的,和以前预料的一样,对她的亲近喜欢,也和以前一样。 她其实不知道为什么夏初槿会这样喜欢她,她觉得自己性格糟透了,但说不出个道理的,时光流淌,眨眼白驹过隙。 不知何时,即使不愿承认,她也很喜欢很疼这个妹妹了。 “姐?”夏初槿看见她冷清的眸里似乎有隐隐水光,小心地唤了一声。 夏姐姐垂头,眨了下眼,问,“这附近有什么商场吗?” “嗯?”夏初槿想了下,“有的吧,怎么了?” “我都回国了,总得带我见见你的女朋友吧,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你陪我去挑挑看。” 夏初槿没有戳破她的情绪,点了下头,“好。” 出租车厢里只剩空调嗡嗡的声音,窗外阳光亮得晃眼。 夏初槿也垂了下头。 她知道姐姐的心意,也知道姐姐跟爸妈说那种话心里的纠结。 她真是不叫人省心,一家人都在为了她焦头烂额,站到了对立的阵营,姐姐身子一直很弱,结婚好几年了也没怀上孩子,本来就是在国外将养着,现在又为了她独自漂洋过海回来了。 盛夏的季节,路面仿佛融化,漂浮着袅袅烟雾,刚下车踩着的每一步都像是要蒸熟自己。 茂盛的绿化树木翠绿得发亮,蝉鸣聒噪无穷无尽。 夏初槿想,带姐姐先去二楼转转吧,那里一家饮品店很出名,是国内特色,之后再去服饰区。 她跟姐姐还没有一起逛过街呢,没有像其他姐妹一样彼此试衣服给对方看,没有过姐妹间特有的那种平凡亲昵。 最后,再去给景傲挑小礼物吧,就香水好了,她知道景傲喜欢什么调调的。 尖锐的刹车声突兀,夏初槿的脸上还挂着笑意,她回眸。 从来没见过这样多的血,鲜红的,流淌在女人素白的裙子,迅速浸染,像是生命也在光速随之流淌而去。 “姐姐!” 夏初槿跪扑到女人身边,大颗大颗的水珠滚落,在滚烫的地面像是“滋啦”一声就蒸腾汽化了。 迅速聚集起来的人群,从那辆雪弗兰上下来的男人打电话给120,又打电话给jiāo警和保险公司,闹闹嚷嚷,什么也听不分明。 夏初槿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已经哭得含糊不清,她只是看见姐姐嘴唇在动,俯下身子去倾听。 “没事的,不是很重的伤。” “大概肋骨、腿骨伤了。” “先别急着跟爸妈打电话,我进手术室后,你找下景医生,让她帮忙安排下,一定要赶在爸妈来之前。” “我心里有数,别哭了。” 夏初槿的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了,她只记得姐姐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跪着拼命摇头,“姐姐,救护车马上就到了。” 她什么都听不进去,只隐约听明白了姐姐的意思。 没什么实际意义,不过是为了在爸妈面前给景傲增加点好感度罢了。 周围人群避让开,jiāo警先一步到了,救护车也紧跟着抵达。 夏姐姐抓着她的胳膊,被抬上担架前的最后一句话仍然是嘱托,“先打电话找她。” 夏初槿膝盖好像被烫破皮了,追着担架车跟医护人员往救护车跑,“姐,你一定会没事的。” 后车门合上前的最后一眼,夏初槿看见盛夏最炙烈的阳光,目之所及都是刺目的白光。 急促的救护车嗡鸣,还有呼啸而过的往来车流。 - 夏姐姐被推进手术室的后一秒,夏初槿就抽泣着连滚带爬翻出手机拨打了景傲的电话。 结果,联系不上。 “嘟嘟”的等待音,直到自动挂断。 这一天,她不知道是怎么过去的,从白天到黑夜。 姐姐是什么时候被推出来的,姐夫的电话她又说了些什么。 她什么时候给爸妈打的电话,他们又是何时到的,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一贯温和又jīng神的夏爸爸夏妈妈,人前儒雅正当壮年,她也一直以为父母永远高大伟岸,沉稳自若,是永不会倒下衰老的存在。 是在哪个瞬间,她看见如今满面泪痕,被爸爸搀扶着哭到不能自已的妈妈原来那么脆弱。 那对年过半百的老人,发丝间已经有了隐隐的灰白,泪水漫过的脸颊上沟壑明显,已是道道皱纹。 夏初槿没有数过多少次,大概是无数次。 她打给景傲,从无人接听到手机关机,一直没有接通过。 - 天蒙蒙亮,已经是次日清晨7点多。 景傲换下衣服从同事手里接过帮忙充电的手机时,扶着腰几乎站立不稳,刚刚开机,就是言辞的电话怼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