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钱难赚，屎难吃。　　 干了几天，辛安才发现，原来看似卖苦力的活儿，还真不是谁想干就能干的。　　 工地上工人们能有条不紊的各司其职，其实是细分了很多不同的工种。　　 木工、瓦工、漆工、焊工、钢筋工……每个工种都精于各自的技能，有些工种还必须持证上岗。　　 像辛安这种只有一身蛮力，却又毫无专业技能的工人，很多工地还真看不上。力气再大，也比不过那些发动机，液压机的力量。　　 起初辛安还有些纳闷，老油子洪金好像吊儿郎当的不干什么正事，认真负责的袁静也不介意。　　 倒是自己这个每天拼了命的力工，被袁静盯着很紧——安全帽没带紧，没穿防电靴，不戴防护手套……常常被她骂的像个儿子。　　 洪金反倒有点嫉妒了，冒着酸水问，　　 “我说小子，那老娘们是不是想睡了你啊，咋一天到晚老盯着你啊。”　　 辛安停下手上的活计，毫不客气的对着洪金身旁的柱子哗哗的放起水来，尿沫子估计都溅到洪金的裤脚上了。　　 “师父，我这不是啥都不会嘛，袁静姐是怕我出了安全事故，拖了工程的后腿。”　　 “那是，那是，就你这笨手笨脚的样，已经耽误我不少工钱了。”　　 “啥，我咋还会耽误你赚钱？”　　 大概是辛安平时表现的很听话，也是为了显摆自己的老道，洪金像个导师似的指导起辛安来。　　 “工地的各个工种，缺一不可，却又各有所长。有的需要慢工细活，有的需要大干特干。所以常见的有两种劳务形式。一种叫包工，老板把任务包给工人，快慢不计，等活儿完了一起结算。还有一种叫点工，每天按照工时记分，干一天工作给结一天的工钱。”　　 “哦，那我就是点工。袁姐说给我记天数发工钱。”辛安想要对号入座，却不料被洪金一声嗤笑，　　 “你想的挺美。点工往往是一些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工种，像是漆工，焊工，电工，人家就算是偷懒混一天，你照样得给人发钱。要不，他们手上稍稍阴一点，就能给你干出面上看得过去，但实际埋下炸弹的活儿，到时你验收不过，那可就惨了。”　　 “那要是他们就耗着磨洋工呢，工地岂不要吃亏？”　　 “你到底是哪头的？还替老板们操心？他们要不是比你还奸，怎么做得了你的老板？”　　 洪金不满辛安替着工地说话，怀疑他已经被袁静用某种见不得人的方式收买了，　　 “咱们工人都是卖多少力气赚多少钱。除非你能有更高的技术。要知道，混社会，都是讲究圈子的。咱们有咱们工人的圈，人家老板有老板的圈，要是在圈子里的名声臭了，你还能再混下去？”　　 “那师父你……”辛安看洪金就是天天在工地上混日子，不知这老江湖到底有啥道行可以不臭的。　　 洪金不屑的点上一根烟，“老子啥时候偷懒了，你没看我天天都在楼上转嘛。马上你就能见识到老子需要力量的技术活了。”　　 看来每个行当都有每个行当的道道，当时能在工地上留下来，还真是托了洪金的面子和袁静的好心。　　 果然，等到了三层的工地基本定型，准备上四层的时候，看似闲人洪金，施展起了自己的神通。　　 洪金主攻架子工，他把一根根钢管接起来用各种接头固定牢靠，没想到他这瘦小枯干的身体，固定一根根钢管时，手脚麻利，搭起的架子扎实牢靠。　　 看着一旁辛安目瞪狗呆的样子，洪金得意的炫耀，　　 “小子，就我手上这活儿，没个七八年功力根本学不来。你可别觉得看起来简单，这可不是搭积木，剪刀撑，斜杆，马梁，顺水管……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你手上的功夫。”　　 看来袁静想要辛安学的，就是洪金手上的这一手绝活，难怪她交代过，力工始终是没啥前途，要想挣钱，还是要学好一门手艺。　　 虽然袁静不太喜欢洪金这个老油子，但他手上的活儿是没话说，虽然他嘴里的黄腔不断，但是也愿意把手上的本事教给辛安的。　　 “师父，你肯定是咱们这儿工钱最高的师傅了吧。”洪金很快就把外立面的脚手架抬高了两层，辛安一边给他打着下手，一边学着手艺，一边还见缝插针的想要恭维他两句。　　 老洪自然美滋滋的，“那当然，咱们这活就是真正的核心竞争力，不过，要是来钱快的，焊工和漆工也不低。”　　 按照老洪的尿性，要是他提到了焊工和漆工，那就不是不低，而是肯定比架子工的收入更高。　　 果然，洪金又补充了一句，　　 “他们干的那活儿，才是真正的卖命钱。”　　 工地上的活儿都是一分价钱一分货，漆工常年吸入有害气体，稍微年龄大点，身体就会出现各种疾病，但是又不是立竿见影的影响，因此很难追偿。　　 而焊工即便是有防护，长时间的盯着刺眼的焊焰，眼睛也会受到损伤，也是一种不可逆的伤害。　　 架子工需要高空作业，电工常常带电作业，这些都是比较危险的工种，相对收入也会高一些。　　 辛安再看那些忙碌的身影时，才知道刚开始打听这些工人的收入时，自己还感慨这些工人的收入竟然比普通白领还高。　　 现在看起来，他们付出的，远比收获的多。只是领取工钱时的笑容，掩盖了平日劳作的艰辛。　　 袁静不知什么时候也上工地来了，她看着辛安跟在洪金后面，卖力的帮工，认真的学习，竟然有些出神儿。　　 直到洪金发现了她的身影，这才把手上最后的那点活计交给辛安。　　 “记得我教你的啊，角度和长度，不能有出入。”　　 辛安连连称是，然后埋头干活，没留意老洪一脸媚笑的蹭到袁静身边。　　 “大妹子，您这亲自来视察我们工作啦？”　　 “嗯，这小子学的怎么样？”　　 袁静的眼神儿始终停留在辛安身上，甚至连洪金蹭的都快要贴到她的身上都没有留意。　　 洪金一边偷偷深吸了几口气，回味着袁静身上传来的洗发水的味道，一边讨好，　　 “大妹子让我教他，我哪敢不卖力啊。”　　 “嗯，你上点心教，他要是能考下证来，我给你申请五百块的奖金。”　　 不等洪金表达谢意，袁静转身就朝电梯走去，现在还是浇灌阶段，只有外墙的一部工程升降机可用。　　 洪金顺着长长的走廊，看着袁静离开的背影，这女人虽然有点壮硕，但是女人的曲线还是很出色的，随着走动，拧来拧去的大臀，就像是两个充满弹性的气球。　　 老洪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虽然袁静晒得很黑，可是这常年不见光的地儿，肯定白的刺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