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希望破灭,辛安回到杨思卿的小屋。 他上网搜了搜那个头发掉的差不多的中年网红教授讲的法外狂徒张三的故事,都是一些各种巧合和意外的法律题目,偏偏找不到正常的金额和量刑之间的关系。 再去搜搜法律条文,发现数字之间的尺度也都很大,很难界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到底该进去几年。 半天也没有结果,更加烦躁,他又偷偷跑到杨思卿的床上躺了一会儿,自从上中学后,他就没再这张床上睡过,可是趴在杨思卿睡了十几年的床上,嗅了嗅枕头,似乎真有她的味道,可是又觉得有点变态,赶紧拍平了褥子上留下的痕迹,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就在他掰着指头计算着还能和杨思卿厮守多少天的时候,突然电话响了,竟然是老好人葛新财。 “辛安,你小子在哪呢?” “还在金城,咋了师父?” “你上次说的那个关于上市的事儿,有变化了,想知道不?” 辛安心理一惊,莫非这就是柳英豪说的那个理论,就算上天想帮忙,也只帮那种努力过的人。 自己只是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挣扎了一下,事情怎么就突然有了转机? 葛新财一贯的谨小慎微,交待了一句,“你要是感兴趣,咱们约个地方,见面聊。” 辛安知道,这老家伙是怕通话被录音,消息被截图,号码被监听……虽然以前辛安总是对葛新财的这种小心翼翼颇为不屑,甚至觉得这家伙就像是整日躲在地洞里悉悉嗦嗦的耗子。 可是这么多年下来,在金融市场的这片深海里,畅游一番没被淹死的,不是那些能够呼风唤雨的大佬,反而是葛新财这个缩头缩脑的小耗子,而且不管哪个方向来的邪风,掀起多高的怪浪,他的小船都能驾驭的游刃有余。 不出意料,葛新财约辛安到离公司五站路外的莫愁公园见面。 工作日期间,公园里的游人不多,处处透露出曲径通幽的效果。比起谈工作,这种风景优美的静谧之所,倒更适合青年男女一起散步谈情。林子中情到深处,来点肢体接触,都不为过。 要不是和这老小子一起“保健”过,辛安可能会担心这老油子是不是对自己动了别的心思。 两人绕到一个假山后面,葛新财还不放心,四下里张望再三,确认没有人留意他们这两个神秘兮兮的大男人,他才开口说正事, “你上次说的,想让鼎鑫借你手上的那个壳在年前上市,否则你可能就完蛋了,是不是?” “是,是!师父,你现在有办法了?” “没有,我已经把情况都给你说了。用你的壳上市,没有半年的审查期,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就算是你爹住在北京零环里也没用。” 北京零环,那根本不是盖商品房的地儿,过去住的是皇亲国戚。辛安自然知道葛新财是在暗示什么,不过现在他没心情和葛新财玩这个文字梗,忍不住催促, “师父,这次真的事关生死,你就直接告诉我,到底有啥变故吧。” “之所以说是变故,就是不知道对你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首先,年前上市还有机会……” 看辛安眼睛瞬间一亮,葛新财赶紧补上后面的话,“可还是原来的那个壳,不是你的壳。” 原来,葛新财刚刚接到之前决定不再和鼎鑫合作的那个壳公司法人的电话,说是经过董事会投票,决定还是愿意和鼎鑫继续合作的。 所以,葛新财这么急着联系辛安,就是告诉他,鼎鑫还有机会在年前上市。但是只能是与原来的壳公司继续合作,而辛安的需求是两个,一个是买他的壳上市,一个是在年前完成。现在的状况,看起来就是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我总觉得亏欠你点啥,小子,所以我冒着泄露商业机密的罪名,偷偷告诉你,就是想要问问你,你到底要怎么选择?” 葛新财的意思,如果要赶在年前上市,那鼎鑫就借助现在的壳上市,这个努一努力,还是有机会的。 如果要争取替换现在的壳公司,让鼎鑫选择买辛安手上的壳,那就在上市材料里稍微做点手脚,也还有机会。 “不过,我只能帮你把这个进程拖到年后,至于鼎鑫愿不愿意买你的壳,还是要靠你自己想想办法。” 葛新财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辛安这才彻底搞明白,那些上市材料能装满几个保险柜,以葛新财的手段,只要在任何一份材料里做点手脚,导致材料不能过审,那就需要重新提交,按照现在的日子推算,鼎鑫的上市之路一定会拖到年后重启。 对于循规蹈矩的葛新财来说,这的确是已经突破了他的底线的骚操作了。辛安低头琢磨了一阵,“师父,给我三天时间,我拿出最新的方案,事成之后……” 后面的话直接被葛新财打断, “行了,行了。你觉得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赚你那点辛苦费么?香车美女,不如我的自行车和黄脸婆实在。一天,我只能给你一天做决定。而且,也只是尽力帮你,不能给你任何承诺。” 这已经是给了一线生机了,辛安被这个突然从天而降的消息搞的有点措手不及,纠结一番,他点了点头, “行,师父,一天,你能把那个壳的法人联系方式给我吗。” 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葛新财亮出一副壮士断腕的悲壮表情,“将来出事了,你可别把我卖了。” 给了联系方式以后,葛新财却似乎并不急着离开,辛安顺势多问了一句, “对方是这个法人在话事么?” 葛新财似乎有些激动,伸手拍了拍辛安的肩膀,“我就知道你这个徒弟不会让我失望,可惜了,就是没缘传我衣钵。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也是葛新财曾经提醒过辛安的常识,股份制公司,真正管事儿的不一定就是企业的法人,甚至有时连董事长都是挂个虚名的,而真正的大佬,虽然不想抛头露面,但是通过垂帘听政,遥控指挥,牢牢的把公司掌握在自己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