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空荡荡的,没有植被点缀,也没有桌椅,有的只有一个挂东西的木架子。 第一眼的时候,郭俊柒仿佛看到了一只鹤在那里起舞,再一看,却是大明皇帝。 皇帝的衣着是有讲究的,哪怕是平时穿的常服都是如此,在什么场合穿什么衣服,都是在洪武帝的时候就定下来的,穿别的衣服是不允许的,这就是所谓的礼制。 但是,现在的大明皇帝朱厚熜却是穿着一身道袍,手里拎着倚天剑,正在那里演练剑法,只是他的身形飘飘忽忽,好似一道青烟,连人带剑重不到二两似的。 那不仅仅是剑术武功,还有法术的作用。 这段时间里,朱厚熜将郭俊柒教的法术一直苦练不辍,再加上他是一个在修行方面非常有天分的,已经小有成就,已经将法术融入到剑术武功当中,这一施展出来,那真的是飘忽如仙。如果只是看上去,他的身形姿态都是反物理的,直觉上他是向前,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向后。 其中的奥秘,全在于对于力的转化。 “阿柒,好久不见啊!”一路剑法演练完毕,大明皇帝将手中的倚天剑轻轻地抛出,锋利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1,准确地落入挂在架子上的剑鞘内。 郭俊柒拱手行礼:“陛下,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请不要再称呼我叫做阿柒了,请带上官职,我姓郭,如今是锦衣卫的百户。” 这番话让大明皇帝怔住了,他看着郭俊柒,脑中却是想到了一个典故,是前汉时候的故事。 许攸与大奸臣曹操年轻时候是很要好的朋友,好到能以身家性命相交,后来曹操以及成为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一方势力,许攸在曹操手下当谋士。但是,因为从小一起长大,许攸自以为和曹操关系亲密,称呼曹操的时候,并不称字,也不唤名,而是如同小时候一样,称呼曹操的小名,阿瞒。 平时的时候,曹操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好似混不在意,然后随便找个由头把许攸给杀了。 年轻时候是朋友,但是长大了之后,便是尊卑有别。那时候的曹操还不是窃国之奸相,自己还是大明的皇帝,郭俊柒只是一个正六品的锦衣卫百户,地位更是悬殊。 但郭俊柒不一样啊! 心中这么想着,大明皇帝问到:“郭百户,你是担心那曹阿瞒和许攸的旧事吗?” “什么?”郭俊柒一时间没有想到这两位是谁,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的旧事是什么,但料想到应该是朱厚熜想错了:“不,我前不久才从小旗升到了百户,并且还是靠着功劳升上来的,连升三级,正处于升职之后的骄傲时期,别人多称呼一下我的职位,我多高兴一下。” “在安陆的时候,我哪能想过自己有一天能当上百户,当个试百户就可以了,没想到连生日都没过,就成为了百户。” 对于郭俊柒这种偏自吹自擂的话,朱厚熜笑了一下,然后脸上换成了愁容。 接着,朱厚熜便开始对郭俊柒的诉苦,诉说这些日子以来他的不满。 虽然是皇帝,但是手中的权力还没有当初还是兴王世子时候的大,那时候至少兴王府上下他也是能做主的,安陆的管理由锦衣卫和当地官府负责,但是他的意见也很重要。 但是现在,他做什么事情都好像不行。 朝中派出大学士来教导他,教他如何当好一个皇帝,但实际上,一点有用的东西都不教,空讲一些大道理,并拿前汉时候那些有名的君主事宜来规劝他怎么做。 最典型的,就是大汉复兴之主,康武帝刘禅与大汉丞相诸葛亮的故事,在昭烈帝托孤之后,“事无巨细,咸决于亮”,康武帝刘禅也对于诸葛亮这个相父恭敬之极,“政由诸葛,祭由寡人”这才有了大汉复兴之事。 “他们的意思,不就是想让我学前汉康武帝,把大权全部放给他们这些当臣子的吗!”说到这里,朱厚熜脸上皆是嘲讽的冷笑:“大汉丞相,还有《出师表》留世,其中文字简练不甚复杂,通俗易懂,其中内容,皆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导。彼时益州疲弊,大汉偏居一隅,是诸葛丞相一力支撑。” “再看他们,先帝在的时候,做下的那么些荒唐事,哪一件他们阻止得了,想让我以康武帝对诸葛丞相的态度对待他们,呵,他们好大的脸,也配!” 他闲来无事,想要看一些他父亲兴献王生前写的故事书,即是打发时间,同样也是通过文字来缅怀一下自己的生父,但是这一行为反而被那大学士呵斥,称之为闲书。 “我也是趁机发难,用那个大学士侮辱我生父这类的名头,惩戒了他,朝臣也无言以对,不然就违背了孝道,但这也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除了这个,也就是定年号的事情了,朝臣给我选定的年号是‘绍治’,我只能假装不满意,改成了‘嘉靖’。” 如今还是先帝的年号“正德”,“嘉靖”这个年号需要等到明年在用。 说到这里,未来的嘉靖皇帝朱厚熜无不落寞地说到:“我本来以为进了京城,当了皇帝,就能做很多事情,但是没想到处处掣肘,关于我这个大明皇帝,是先帝的堂弟,还是先帝的亲弟弟的事情,至今还没有一个定论,我连当自己爹的儿子的事情都无法做主!” 郭俊柒问到:“朝中就没有人是站在陛下这边的吗?”如果朝臣都是一个想法,那就太可怕了。 “虽然不多,但是有。”朱厚熜说到:“只不过,那人前边上了奏折,以仪礼学为基础,写了好一篇文章。然后,那封奏书被打了回去,那个上书的人,被直接贬出了京城,处理结果的印鉴,还是我亲手盖的。” “我躲在这院子里练武修仙,你以为是我愿意的吗?” “实在是,我什么都做不了,虽然都住在宫中,但是,我连自己的母亲和妹妹都不敢去见,见了她们我能说什么,我这个当皇帝的,连自己的生父都不能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