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小鱼,你要把我交给衙门吗?
把人扛回家,已是傍晚。 李小鱼将顾绯放到富贵之前睡的那间房,点了油灯放在床头。 借着油灯,她解开顾绯的衣裳。 仔细查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紧实的腹肌,还是之前那些伤疤,并没有新鲜伤口。 拧了拧眉,声音里带着担忧:“身上没有新伤,那怎么还不醒?” 重重呼了口气,快速把腰带系好。 到厨房找了火把点燃,举着火把将崔大夫请来,让他老人家给顾绯把把脉。 崔大夫坐在板凳上,手放在顾绯左手脉搏处。 来了一刻钟,他除了捋胡须还是捋胡须,看得李小鱼干着急。 人家是大夫,她也不便催促。 又一刻钟过去。 他老人家才缓缓站起来,走到堂屋,语重心长地对李小鱼说:“此人脉相不稳,若明日他还未醒,你便去城中找个更厉害的大夫来给他看看吧。” 崔大夫从小随父学医,他是家中第二代,虽比不上神医。 也不至于连个所以然都说不出来。 李小鱼只能推测,顾绯可能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她看了眼房间,抿了抿唇,浅声回道:“崔大夫,我送您回去。” 崔大夫年纪大了,还是把人安全送回家比较好。 一来一回,接近两刻钟。 李小鱼满脑子都是崔大夫说的话,她连吃晚饭的心思都没有了。 油灯随着窗外拂进来的微风摇曳。 灯火扩散,将本就精致的面容,衬出几分朦胧感。 坐到床边,由下至上打量这细腻到看不见毛孔的脸,视线定格在那双漂亮,此时却紧闭的眸子上。 拿起男人的右手,她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言语的复杂。 食指沿着手背,一寸寸划过骨节分明的指。 当摸到指侧浅浅的疤痕,她呼吸逐渐加重,那双一向清澈的眼睛,涌现几分心疼。 “你当年威胁我,不是挺自信,怎么才过了一年多,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一向沉稳的声音,尽带着颤意。 把他的双手托起来,对比了一下,发现他的右手掌还是老样子。 叹了口气,去井边打了一盆水。 将他的脸和手擦干净。 没有胃口的她,坐在床边倚靠在床头,就那么低头看着床上的男人,与其说是担心他随时会醒。 不如说,她想亲眼看着他醒。 一看,便是一夜。 听到沉稳的呼吸声在上方响起,顾绯缓缓睁了眼。 深邃的眼眸,目不转睛地凝着靠在床头沉沉睡去的女人,这一刻,他四肢百骸仿佛都要冲出血肉,将日思夜想无数个日夜的女子,狠狠融入血液里。 两指点在李小鱼肩膀,在她往外倒的一瞬间将人抱住。 动作温柔的把人抱到床上。 围着那久违的皂角香,顾绯双眼微狭,一股满足感涌上心间。 他侧身而躺,左手支着侧额。 静静地睨着身边人,目光缱绻又缠绵。 倾身靠近,眸色微暗,左手拂开她额间的碎发,薄唇贴在额间。 先是眉心,再在眼帘。 逐渐往下,脸蛋鼻梁鼻尖,最终落在色泽光润的娇唇上。 随着与小鱼的手十指相扣。 他撬开了无数次在梦中肖想的唇齿,强势辗转缠绵,深情中充满了占有欲。 西北的夜,即使已到初夏,每晚的风也带着凉意。 顾绯肆意掠夺,挤占呼吸。 浑然不知的李小鱼,感觉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中,明明每天晚上她都会盖上被子,今晚不知怎么回事。 热得想踢被子。 为了不让她起疑,顾绯点到为止。 翌日清晨,靠在床头醒来的她,发现床上的人不见了。 她秀眉一挑,眼中划过震惊。 “醒了?” 揉了揉眼睛,她赶忙出去找人,家里没找到,反而在家门外那条通往村里的小路。 看见了虚弱的男人。 他每走一步,身体都会晃一下,显然状况不好。 她住在村尾,平时基本没有村民经过。 她便没有顾虑,扯着嗓子朝小路大声喊道:“顾绯,你等等我啊。” 闻言,男人并没有停下脚步。 见状,李小鱼咬着下唇,快步开门跑出去追他。 顾绯虽然虚弱,脚下功夫却不慢。 李小鱼个子没他高,腿也没他长,眼看他要消失在拐角处。 她捂着饿到咕咕叫干瘪肚子,铆足了劲冲上前,一把拽住他的右手腕,强硬地走到他前面,拦住去处。 刚走到他前面,就见他偏开头,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 绯红的血洒在绿色的草地上,显然至极,眩晕感袭来,一下攥紧了李小鱼的心。 想到崔大夫昨晚说的话。 她也顾不上晕血的情况,踮起脚,手掌住他的脸。 温热的手贴在冰凉的脸上,李小鱼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用衣袖擦到他嘴上的血,语气染着关心:“先回家,我去请大夫过来给你看病。” 刚擦完他嘴角的血渍,就听到那许久未听过的低沉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看见了桌上的画像,即使我没有滥杀无辜。” 声压很低,染着轻易能察觉的自我嘲讽:“你也要把我交给衙门吗?小鱼。” 最后两个字,带着苦涩。 李小鱼心中一顿,仰头望着他。 四目相对,漆黑的眼眸透着难过和委屈,平静的眼神像针似的扎进李小鱼心里,绵绵麻麻的疼。 当年分开,她以为能把这份爱恋永久藏在心底。 可再次相见,心跳声却像要吞没她一般,不停在耳边回荡。 这一刻,她意识到了什么。 清风拂来,她拉起他的手腕,没有同情,她心里想那么做,便就那般做了。 没有思索,轻声跟他说:“我不会把你交给衙门,我们先回家。” 听着她平平淡淡的语气,顾绯不动声色地瞥向手腕。 他把手往外拽了拽,李小鱼没有松手。 反而攥紧了几分。 顾绯不知道,这一刻的李小鱼,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来说服自己不松手。 “小鱼,我会拖累你的。” 他注视着她的双眼,低哑地声音透着一丝疲倦和低落。 李小鱼也望着他。 看着他那微弓的脊梁,像一身傲骨被踩碎了一般,她那许久不曾有过的倔强,毫不掩饰地涌上来。 亦如她接下说的话。 “我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