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你有几条命犯险?
那边,李武把李广昌夫妻按在田里揍,最后还是村里的长辈过来。 他们才停止了折腾。 夫妻俩人顶着浑身伤痛,跟在泥人李武后面回了家。 关上门的李小鱼一转身就看见顾绯坐在门槛上,手拿着木棍,不知道在细沙盆里画什么。 她揉着屁股,慢慢向他走去。 她没喊疼,顾绯眼睛看不见,自然也不知道她屁股受伤的事。 一脚跨进堂屋,李小鱼垂眸看了眼细泥盆,发现盆子里画的是个人,还是个女子。 这谁呀? 她眯起眸又瞧了一眼,只有一个瓜子脸的轮廓和女性化的五官,也看不出年龄段来。 目光往男人身上瞅了瞅,她也没去多想。 转头进了屋。 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再出来洗了手和脸。 经过门槛时,顾绯依旧坐在那里,只是细泥盆里已经没有女子的面目了。 破鞋的事情解决了。 她准备明天进城找师爷了解更多凶手的事,今天也不打锅盔和做包子馒头。 加之屁股疼,她也不想继续开垦荒地。 慢悠悠在门槛上坐下,偏头盯着男人这张好看的脸,想到凶手画像的事还要靠顾绯提点。 她主动找话题,乖巧地问道:“你方才画的女子是谁呀?” 她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若非照顾身边人的自尊心,她连卖画的事情也不想隐瞒。 对于她的问题,顾绯放下手中的木棍,反问道:“你希望她是谁?” 李小鱼两只脚后跟抵在门框上,双手交叉枕在膝盖上,腰往前弯,一双清澈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男人。 想了片刻,她勾唇轻笑,再次反问。 “你希望我觉得她是谁?” 两人之间连续反问,就像两个不肯向对话认输的小朋友。 听着她话语里的狡黠,顾绯唇畔微扬,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所以方才是谁?” 方才两个字他咬得特别轻。 李小鱼秀眉一挑,神色多少染着一些意外。 没想到他会开这种逗人的玩笑话。 他问,那她就答:“方才可能还在方家没出生。” 这句话让顾绯心里产生了一丝轻松之意,他心里揶揄自己。 居然会陪她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他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里在笑,面上还是皮笑肉不笑。 压低了声音问道 :“说吧,你又想问什么?” “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顾绯左手端起盆子放到墙边,语气散漫:“你哪次主动找话聊,不是带着目的。” 闻声,李小鱼鼓起腮颊,抬眸望着房梁,双眉微拢。 我好像也不是经常这样... 不过顾绯都主动问了,她也没必要再装傻。 清了清嗓子,若有所思地说:“还是那画像的事,马上就要交稿了,我还是一点想法都没有。”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 手肘撑着膝盖,下巴搁在手心,目不转睛地盯着顾绯。 “你以前见过那么多凶手,我不求你像上次一样说出具体的面貌,给我些提点,让我有个方向也行。” 她的声音充满了真挚,顾绯左手横放在膝盖。 神情毫无情绪变化。 他收起温和,薄唇轻启:“你忘记上次凶手找上门的事了。” “我记得啊”,李小鱼努了下嘴,声音里带着不解:“但上次的凶手和这次的凶手有什么关系?” 从她无畏的声音里,顾绯判断出她完全没当一回事。 他压低声音,冷然开口:“你上次差点死了,你有几条命去犯险?” 低沉幽冷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地关心。 “为了五两银子拿命去冒险,就为了你爹那几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为了所谓的亲情,值得?” 两句语气稍微有些重的话,让李小鱼有种受训的感觉。 她不自觉地抬头挺胸,向顾绯的坐姿靠齐。 瞧他面无表情的模样,她抿了下唇,认真的回道:“我不是为了他们。” 顾绯脸色阴沉时,自带一种肃杀之气。 不说怕他,至少也不敢对他说假话,她抓了下耳垂。 冷静地跟他解释:“我恨不得把我爹跟我哥一起带走,我怎么会为了他们呢。” 见男人眉宇微皱,她又道:“也不是因为那五两银子。” 听着她真诚的话,顾绯没有说话,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女子也看出他的意思。 望着前方看不到尽头的山。 轻轻沉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说:“我连你都怕,更别说还是一个带刀的凶手,我这人是惜命。”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 双眸的焦距逐渐涣散,脑海冒出去衙门认画那天,那位大爷着急回家的画面。 她把这事跟顾绯说了。 随后又道:“包子锅盔是能过养活,可我想靠着自己的才能...”,顿了一下,改口道:“技能去帮助衙门早点破案,让那些失去亲人的家庭得到一些慰藉。” 听到这里,顾绯心里闪过一丝异样。 李小鱼抿着唇重重呼了口气,语气极其认真的说:“可能在你听来,我是自不量力。” 其实她一向都很自不量力。 否则也不会大学毕业后独自离家千里去深城闯荡。 更不会在闯出小小一片天地时,因为爷爷病重之事,跟上司闹翻,毅然决然离职回到家乡的小县城。 “顾绯,人生就几十年,今天不知明天会发生什么意外。” “或许在你眼里还有很多人眼里,我是个很蠢的人,但我知道我自己想要什么。” “可能我做的每一个决定都不正确,但我不后悔。” 人生本就是在后悔中前进,作为一个成年人,她知道要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但那不是后悔。 听到她这番话,顾绯左手大拇指逐渐收紧,心也跟着加速跳动了一下。 秋风拂来,竹林声响。 良久,男人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这么怕死的人,不怕凶手再找上门。” 他用的是肯定句。 即使猜到李小鱼的回答,他还是问了。 跟他猜想的一样,女子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用带着鼻音的腔调笑呵呵地回道: “怕啊,我怕得要死,可那又如何,如果我画的凶手画像能让更多无辜的人避开死亡。” “那就死了,也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