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沉井小镇·其二
沉井小镇·其二! 白日与欢呼下,壮丽而残酷的亡命竞技场,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 身着黑色盔甲,以颅盔覆面的黑暗骑士,如同一尊不可侵犯的雕像,矗立在骸骨遍地的生命废墟中心。 她的重剑在手中闪烁寒光,预示着即将坠落人世的风暴。 她的身影,仿佛天启四骑士降下的终审灾魔。 她的攻势,疾如闪电,鸣若狂雷。 在喧嚣聒噪的战场上,名为阿斯拉的女囚是黑暗武士的杀戮目标。 灵动如猫的她巧妙利用地形,一跃而起。 黑暗武士的剑刃,擦过阿斯拉的长发。 那把剑若再向上半分,便要挖出阿斯拉的眼球。 阿斯拉一个翻身,便轻松跃上围墙边缘的凹陷处。 她手中的弯刀刺入木石围墙的薄弱部位,让她得以停留半空。 一直吊在半空中,也不是办法。 身负黑暗的铁甲武士,对围墙挥出重剑。 黑暗武士不介意多做份伐木工作,只要阿斯拉不介意待在半空,等自己把她砍到掉下来摔成肉泥。 观众们跟随黑暗武士的劈砍节奏,发出阵阵欢呼。 黑暗武士微微侧身,重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剑刃与阿斯拉皮甲上的铜扣相撞,发出悦耳的金属碰撞声。 两人的动作快如闪电,每一次交锋都要撕裂这狂热的天空。 阿斯拉并未因此而退缩。 退缩便意味着死亡,退却的结局便是坟墓。 她凭借身处半空的高度优势,一个横劈,击中黑暗武士的颅盔。 生锈的弯刀,也不失其份量。 黑暗武士单膝跪下,将剑刃插入地面,保持平衡。 黑暗武士心中一惊,但她的反应却异常迅速。战场不是心理诊疗室,阿斯拉的成功突袭,她会证明那只是侥幸。 用阿斯拉的命去证明。 然而,黑暗武士的颅盔,却因这一击破碎。 黑钢打造的覆面与尖角,自中部碎裂,化作碎铁与灰尘。 黑钢铠甲的主人,重剑的挥舞者,露出她冷峻而美丽的脸庞。 阿斯拉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雷琳!”阿斯拉说出黑暗武士钢铁下的名字。 “呀—!”回应阿斯拉的只有一声战吼,只有重剑将弯刀击碎的脆响,只有手中沦为废铁的弯刀。 结果很明显了。 雷琳是六面骰所收到过最好的武士。 在这场杀死阿斯拉的比赛开始前,雷琳孤身一人杀死了八名西拉格亡命帮打手,一头纳诺克战熊,以及六面骰花大价钱,从艾伦戴尔边境收购的豺狼人战士。 但这钱花的值得。 这么说吧,通过雷琳赚取的门票钱与赌资抽成,都够六面骰买两艘渡轮,去成吨批发豺狼人崽子了。 得让雷琳尽快完成比赛才行。 六面骰将雪茄抽出双唇,放入烟灰缸中按灭。 “她的药效快要过了,你去准备一下。” 六面骰对手持骨杖的药剂师说道。 药剂师起身离开,并未多言。 对火候与时间的把握,是熬制无心苦水的关键。雷琳能多杀一人,他就能从六面骰手中多剥一份金子。 两具欠债者的尸体,在老药剂师迈过门框时被四名苦力拖入地窖。不是第一次了,格斗赛总要死人的。 沉井小镇,它的名字,不正是来自六面骰“绝妙”的尸体处理方式么? …… …… 四名被骑士逮捕的搬运工人,地下河道中充水浮肿的横尸,捂住口鼻的警探与执法者们。一名巡警以火枪枪杆拄地,保持平衡后干呕不断。 牧野对四名搬运工,骂出八句脏话。 在隐匿于群山之间的,便是那被诅咒的土地。 人们称之为“沉井小镇”。 小镇名字的起源,与它臭名昭着的帮派首领—六面骰,以及他手中残酷嗜血的利益关系网络紧密相连。 六面骰,他很早便以狡猾与残忍着称。 他的灰色产业遍布小镇的每个角落—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他就是灰暗蛛网中央那冷静的蜘蛛,通过感受丝网震动监视一切。 镇上的一切,都是误入蛛网的苍蝇,被吃掉不过是时间问题。 在开采到名为赌场的金矿前,帮派仅存十人的六面骰以小镇偏僻的地势、逆来顺受的民风从事勒索勾当。 交上赎金,便拿钱放人。 对于那些无法支付赎金的人,他的惩罚方式十分独特—被绑架者会饮下迷药,然后沉入镇中水井的底部,那座石砌的圆环,便是他们通向地狱的大门。 沉井小镇,由此得名。 久而久之,馊臭的井水很难不会引起怀疑。 六面骰没有治理井水污染的闲钱。 然而,六面骰的野心远不止于此。他还不想因一桶臭水,引来官方与骑士驾马前来调查,他还不想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帝国,就此覆灭。 尽管那帝国的版图,只存在于他的幻想。 于是,他四处雇佣浪人武士、佣兵流氓,将他们聚集在小镇的中心。 他收购一座曾属于半兽人的格斗场废墟。 每一场格斗,都是生与死的较量。而观众则在战前下注,以金钱和生命为赌注,寻求那丝筛沙淘金般的惊悚快感。 六面骰知道,看着别人死在眼前是什么感受。 用他的话来说,将人灌晕后沉入井底,其过程就像在喝一杯先苦后甜的鸡尾酒。最终流连忘返,回忆无穷。 比触摸一丝不挂的女郎,还要令他印象深刻。 杀戮是会成瘾的,这是人类骨子里的兽性。就像黄鼠狼,有时它们对鸡的杀戮,乐趣本性要远高于觅食需求。 高等动物也是动物,高等动物的兽性,也是高等兽性。 在收购并翻修大竞技场的过程中,六面骰的手下偶然发现了一条地下暗河。 这条暗河成为他们自沉井过后,处理尸体的又一风水宝地。 尸体被悄无声息投入暗河,随水流波涛漂向远方,死亡的踪迹会在这片土地上失去踪迹,正如被水浪冲刷的沙滩脚印。 沉井小镇是一幅绘卷,一幅生死交叠的黑暗绘卷,名为地狱的裂隙由此张合。这里不需要神话与恐吓,这里就是恐怖本身。 四面环山,有能力的人早已离开。 没有能力的人,要么沦为赌徒,投奔六面骰成为打手,要么将抱怨锁在肚子里,认命后接着埋头苦干。 “呱—!”这是苦力之一完成故事的讲述后,被牧野赏去一脚时发出的怪叫。 “你们这些…丧失人性的畜牲…!”牧野收起拳头,通过理智约束狂躁的灵魂。不能再打下去了,刑讯逼供,只会对他们有所不利。 他要给他们四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带他走到他们来时的地方,让他找到他们口中的六面骰老大,他会帮他们争取宽大处理。把这看成是笔交易就好。 骑士与火枪手们紧随其后。 名为尤伦卡的骑士,在经过尸体堆积的洞穴边缘时,还是选择稍作停留。 身处队尾的她,为尸骸与冤魂空吟两段安魂乐章。 只有短短四句,却让她感到安心不少。 只有短短四句,可只有这样,她才能试着忘记尸骸中娇嫩的手臂。 只有还不会走路的婴儿,身体比例会与那只手臂重合。 她得继续赶路了,她的老师,她的领队牧野在叫自己的名字。 …… …… “见鬼了,看她打的不成样子。” “铅笔,我会输光我所有的钱!” 队长五分钟前,对赛场上新来的斗士评价还算良好。她有阿斯拉的身形,阿斯拉的打法,以退为进,彼短我长,很有战略思维。 可现在呢?她在砍下雷琳的头盔后,就没再主动进攻过,像只入秋后泄了气的老蚂蚱—再也神气不起来了。 “不用担心,队长,裁判就要敲钟了…那时只要她还活着,就会被强制宣判为平局…你就能拿回本金,在下一轮把它们全都投给雷琳。” 铅笔指了指距离观众席不远的铜钟,与铜钟左侧靠着承重柱磨牙打盹的兽人奴兵—这位裁判先生,真是比史德瑞克还要负责啊! 等不到更多时间了,队长需要想办法让阿斯拉活下来—虽然他也不清楚,究竟是重名还是同一人—他也没见过阿斯拉面纱下的真容。 银发还是黑发,脸上的三道划痕,落雪冰原般的肌肤。唔,如果队长也是个人类,没准他也会爱上她。 “钉锤,给我信号枪和铁榔头!”队长话音刚落,钉锤的口中便吐出信号枪,绳索,火药与一把铁锤。 将铁锤装入枪管,瞄准铜钟,准星重合,开火! 铜钟发出午餐铃的声音,兽人奴兵被惊到从座位上跳起:冷静,冷静啊。只是他自己敲响了结场钟,该吃午饭了,下一场等到下午吧。 整理好头型与灰绿色的尖耳后,兽人扶住铜钟边缘,宣布上半场比赛以平手终结。 兽人奴兵们拿出午餐盒,分发三明治与罐装酒水。呸,比食人魔提雷克斯兄弟的体味还要臭,这阵算是种酒吗? 兽人们宁可去喝战马的涎水和小便! “该死,这帮吃干饭的!”不能结束,怎么能现在就结束呢?雷琳还没能杀死阿斯拉—这要六面骰怎么和邪魁交差? 比赛必须继续进行,六面骰不管兽人们的借口是什么。 哪怕要赠送免费小吃饮料和筹码代币,观众也必须留下,比赛也必须继续进行。 “把事情处理好,你们这团废物。”六面骰为身旁的管家留下最低工作标准:杀死阿斯拉,越快越好。 六面骰自己,他先要去趟卫生间,用午餐填饱肚子再说。 战场上的嘶吼,划破云霄传入赌徒们的耳朵。 雷琳,那头失控的野猫,绝对是她。 药物快要失效的时候,她就会这样叫唤。 又有人跑上六面骰的观景平台。怎么回事?今天的访客,是不是太多了些?今天的异常情况,也太密集了些。 地窖,警员,骑士和火枪手?六面骰不希望听到他们的消息。 “马上为赛场布置加时赛,我要亲自会会…那帮条子…” 六面骰很快理清思绪:失去这座竞技场,这帮势力与手下,恐怕都是必要的牺牲。只要雷琳亦或其他人将阿斯拉斩首,只要他还能把阿斯拉的人头献给邪魁,邪魁的赏金便足够他东山再起。 当然,最好的结局,自然是让前来调查、不知天高地厚的警探与骑士,化为地窖中尸体收藏馆的新客。 六面骰自然更期望后者成为现实。 …… …… 雷琳仿佛化作一头发狂的野牛。 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她的重剑才是剑士的主人。重剑将围墙的一角击碎,重剑不顾血迹与慌乱,向斗兽场中的目标进发。 被重剑余波削掉肩部皮肉的赌徒,与他的友伴们奔走出逃。 他们不会冒着被疯子砍死的风险,留下来直到第二轮投注开始。 有命赚钱没命花,不是命大就是傻瓜。 雷琳的脸,是死尸般的苍白。正如她化为灰烬的心灵。 冷风吹过她的银发,却无法让她恢复冷静,无法让她想起丝毫的人性。 “那家伙杀红眼了,队长。”铅笔为自己戴上钢盔,根据他的计算—也用不着计算了—他们必须离开,赶在雷琳剁碎第二条可怜虫之前。 “太好了,我的梦想之一,就是当斗牛士。”队长翻越围栏,来到阿斯拉身边,紧握双拳面对杀意未散的雷琳。 咳咳,这里是哥布林队长在讲话。 他想问一些问题。 首先,雷琳为什么会发狂,还有,被打碎弯刀的…阿斯拉小姐?她不会真的是队长猜想里那位吧? “是我,队长…快闪开!”阿斯拉推开突入赛场的哥布林,观众们也在疑惑与惊讶之余将这默认为加时赛的一部分。 “哦,好的,你的斗篷、匕首和弓箭去哪儿了?”队长理清思绪,抖落肩甲夹层中的木屑与沙砾。 算了,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更实在。 “把我请到这里的人,把它们弄丢了。”阿斯拉不想多做解释,手无寸铁面对神志不清的黑暗骑士,这才是当前的难关。 雷琳,阿斯拉上次见到她时,她虽然麻木,但她不会为了谋生堕落至此,向赌徒与打手出卖尊严苟活。 雷琳是荣誉的,是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埋葬阿瑞斯的弓箭后,雷琳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死亡不是解脱,可堕落亦非最佳选择。 谜底的揭晓,不得不延期执行。 在六面骰口中的加时赛,被赶往战场的新一批格斗者强行终止时。 他们也不愿为此送命,两管麻醉针剂是他们的首选。将哥布林赶回观众席,瞄准阿斯拉与雷琳的手臂,各赏一箭。 “你看,这种药对疯子也很管用。” 当雷琳倒在他们身前时,阿斯拉听到打手们的议论。 很会投机取巧,先生们。可他们在打到阿斯拉的肩甲后,不做检查就将装作昏迷的她拖回地窖,这可是个大错误。 “队长,血曜石探测器有反应了!”在队长回到座位过后,铅笔摘掉钢盔,向他汇报煞星近期可能的行踪。 可阿斯拉也需要他们。 同宿敌决一死战,还是去救不慎落入这张深渊暗网的朋友?队长将他的队员们聚成一圈,出于公平客观,他不会参与他们三人的举手表决。 “这还需要表决吗?队长,我们当然要先去救朋友!”麦片高举双手:他要投两票给营救阿斯拉。 “很好,小麦片,你就要出师了。”麦片的回答,队长很满意。 当然,只是说就要出师,队长可没说过麦片很快就能出师。在麦片战胜游泳前,这事儿还得多做考量。 哥布林四人组,营救行动开始。 …… …… 越是往深处走,牧野就愈发怀疑苦工本人也没能绕出个所以然来。 没有光,没有河道,没有判定方向所需的媒介。 “相信我,先生。我也想活命,先生。”苦力被牧野拷住双手,并对眼前的闷湿与黑暗做出解释:是六面骰老大让他们这样修地下通道的,地上到地下间的过道必须要幽暗隐蔽,才能吓退调查真相的人、不慎误入的人。 “吓退?那还真是管用。”实际上,牧野在见过洞穴深处的尸山血海后,他的恐惧上限便再度提高。 黑暗于他而言,反倒是种镇定药剂。 尤伦卡凑到牧野身边,火枪中子弹满膛,随时准备为可能出现的敌人扣动扳机。 话说回来,尤伦卡也必须承认那四只哥布林本事不小,居然能挖到这种地方,还在避开运尸通道的前提下回到地面。 “我们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例如摘去偏见与傲慢。”牧野拿出腰间的六发左轮,出于对自身及搜查队的安全考虑,枪口被他抵上苦工的脑袋。 尤伦卡的枪口,对隧道尽头的黑影倾吐火光,连发三弹。 将苦工交到骑士手中后,牧野接过新一根火把,上前查看。 歹徒的胸口、下颌骨与右肩被铅弹贯穿。身为尤伦卡的老师,看到她的射击技巧已远超他这位巨人,他也由衷感到欣慰。 “我可以踩你的肩膀了啊,头儿。”尤伦卡还不忘做出调侃。踩在巨人的肩膀上—有人发现其中的笑点了吗? 牧野捡起歹徒手中的两只六面方骰:赌徒的标记。看来,被尤伦卡三枪击毙的家伙也是参与者之一。 “不…不…先生们…”苦工跪倒在地,不再隐瞒,也不再逃避。声音中的恐惧,仿佛要剔掉喉中的声带。 尤伦卡刚击毙的人,他不是普通的打手。 他就是黑帮打手与歹徒们的头儿,他就是六面骰。现在他死了,上面的人会变成一团乱麻的。 “若这就是他们首领的实力,”牧野对苦工的话做出反驳,“那他们也不过是帮乌合之众…带路吧…走在我们中间,你的安全会得到保障。” 六面骰的尸体,由两名骑士装入裹尸布袋。 没有惊天动地的生死决斗,只有一击毙命的结局。没有繁琐的过程,没有过多戏剧性的命运反转。 六面骰沉井小镇中的迷梦,它们随其编织者一道,沉入名为死亡的河谷。 两种结局,他为自己思考过的两种结局,连舍弃一切后的逃亡也没能实现。 “牧野长官,前面是岔路口。” —“分头行动。探到出口的小队,向另一组发信号。” …… …… 松散的火光透过狭窄的囚室窗口,洒上失去武器的囚徒身边。 她的铠甲已卸下,取而代之的是一身朴素的囚衣。伤痕与酸痛,遍布全身。 她双手被缚,安静地坐在角落里,脸上写满对痛苦的阐述。 与她一同被关押的,是失去颅盔的雷琳。 她的眼中如今黯淡无光,仿佛被层积千年的冰霜覆盖。 两人目光交汇,彼此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亲切与惊讶。 亲切感,也不过是转瞬即逝。 她们只有一面之缘,算不上生分,但也没多少情面可讲。 只是一种感觉,雷琳认为,面前女人的脸部轮廓,同一位她没能窥到真容的游侠存在些许吻合。 于是,雷琳打算赌上一把。 “阿斯拉?”雷琳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阿斯拉微微点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二人压低嗓中的声音,以减少牢门守卫的注意,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雷琳的声音压得很低,她竭力压制着内心的情绪。 “你呢?你怎么会变成这样?”阿斯拉将头部侧斜后,对雷琳发问。 为了忘记过去。 为了忘记过去,这是雷琳的答案。 为了忘记过去,她找到名为鲁伯的药剂师,她用自己所剩无几的酬劳,求得名为无心苦水的药剂。 那种药剂有近八百年的历史了,它的配方,来自身居北方大陆的暮光精灵。饮下无心苦水,斩断情丝,失去疼痛,成为只知冲锋陷阵的死士。 为什么?阿斯拉是在问为什么雷琳会选择饮下它么? 因为她早就说过,爱不只是种感觉,更是一颗种子。当爱在失去希望的人心中生根发芽,又被命运裁去… 雷琳没有阿瑞斯那样坚强,她无法孤身一人带着痛苦活下去。 雷琳也没有阿瑞斯那样脆弱,她无法将自己杀死。 因此,在她与阿斯拉的初次会面中,她便请求阿斯拉杀死自己。 没想到,阿斯拉会对自己留有仁慈。 没想到,雷琳还是要凭借自己解决问题。 没想到熬制无心苦水的药剂师鲁伯,幕后的资助者会是沉井小镇。 好了,故事时间结束。阿斯拉是怎样来的,雷琳她并不关心。 不过,她们可不能就跪在这里说话。 雷琳可差点害死了阿斯拉,这样看来,她似乎又该还阿斯拉一个人情了。 一次逃出生天的单程车票,用这个作为补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