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坐着陈欢的小破车来到了一家火锅店，看着眼前几个大字‘羊蝎子火锅’，宋哲感觉自己头顶一群乌鸦飞过。　　 “这是？”宋哲机械性地扭动了自己的脖颈看向站在边上的陈欢。　　 “你看你，瘦不拉几的，今儿个叔叔给你整点好的，补补身子。”　　 陈欢说话的眼神中，透露着几分猥琐，他的目光扫视着宋哲，从头顶扫到下身至脚。又发出了‘啧啧’两声。　　 见状宋哲也十分无奈，只好向这家店走近。　　 店里站在门口的服务员见到陈欢和宋哲两个人要进来时，立马笑脸相迎，以服务员惯用的姿态，单手举起，示意跟着她走，带着陈欢二人走到靠窗口的座位。　　 宋哲看了眼四周，在吃的人不多，店内生意算是比较冷清的。　　 “陈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所警校读书的？”　　 “你也不想想我做什么的。”　　 陈欢摆弄着桌上的餐具，随手抽取了一张纸巾将桌面又擦了一遍，不以为然的说着。　　 这家店的上菜速度还是很快的，没过多久，火锅底料那些早已摆好端上了桌，服务员在锅下加了碳。　　 眼看着锅内逐渐沸腾，宋哲立马将自己点的一些蔬菜下进锅中。　　 而陈欢则是夹了几片肉往里涮了两下，就从锅中捞出。　　 吹了两口就往嘴里扔，烫的他口中尽传来“斯哈，斯哈”的声响。　　 他虽然嘴里还吃着，但是手上的动作是一刻都没闲下来，　　 “唉，那个，后来你上初中后，怎么就搬家了？我们当时还想来慰问一下你们父子俩。”　　 听到陈欢说起这件事，宋哲的回忆再次被勾起。　　 那天出院后，父亲并没有直接带他回原来的家，反而是距离医院较近的出租房里住下，那是一个很破旧的老校区——　　 【“以后我们就住这了。”宋海洋面色淡然，嘱咐道。　　 “我们之前的家呢？”　　 “卖了。”　　 “为什么？我还有好多东西在家里。”　　 宋哲坐在这只有十几平米的小出租房内，有些激动的抖了抖身子，向老爸提出质疑。　　 “以前的东西都用不到了，更何况你都要上初中了，这个暑假老爸给你重新去买点学习用品，衣服也给你全部换新！”　　 宋海洋说完后，头也不回就将门关上了。　　 这是一扇破旧的木质门，从弄堂里传来的丝丝凉风能从这大门缝中穿透进来，让宋哲打了个寒颤。　　 这里的环境相对比之前的家，差了十万倍！　　 小宋哲从来都没经历过这种条件的住宿，即使是去同学家中，每个同学的家，环境都比自己先前的家要好上几倍。　　 而这里简直不像是住人的地方，墙面早已发霉，墙皮掉落，甚至墙角周边还有蛛丝网，仔细看还能见到有几只大蜘蛛在上面爬行，一张上下铺床积满了灰尘。　　 宋海洋将一些行李丢进来的那一刻，丝毫没在意这里的灰尘有多大。　　 没过几秒钟，自己搬进来的行李，由于震动，床上铺的灰尘洒落到行李上。让行李蒙上了一层薄灰。　　 宋哲记得自己来的时候隐约看到周边的墙壁上有个大大的‘拆’字。　　 这里真的可以住人吗？　　 宋哲独自一人站在空荡老旧的屋内，眼眶泛红盯着那扇被关着的木门。】　　 “宋哲？”　　 陈欢拿着手中的筷子，在宋哲眼前晃了晃。　　 “怎，怎么了陈叔？”　　 宋哲一下被惊醒，立马反应过来此时还在和陈欢吃火锅的事。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就是回想起一些小时候的事。”　　 他低头用筷子搅拌着碗里刚夹的娃娃菜。　　 陈欢见状后，以为对方是想到了小时候那件案子，语气柔和了几分：　　 “那件事你就不要想了，都过去了，好好吃饭。”　　 边说着，陈欢给宋哲碗里夹了几片肉。　　 “嗯。”宋哲嘴里咀嚼着肉片，并不想多说当初的事情。　　 饭后，陈欢将宋哲送回了警校，并且告知他明天还会来接他出去办案的事。　　 这次和陈欢吃饭，只是聊了一些家常，并没有涉及其他，两个人像极了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　　 回到宿舍后宋哲躺在床上望着宿舍的天花板，思前想后都觉得陈欢突然会找到自己这件事，十分怪异。　　 “过去这么多年，陈欢为什么还要找我呢？”　　 放在床边上的手机传来低频率的嗡嗡震动声，宋哲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人是宋海洋。　　 宋哲嘴角勾起一丝冷笑，自从上高中后，住校到现在少说过去已有6年，从未见过自己父亲会主动联络。　　 看来陈欢是先找的宋海洋，再找的自己吧。　　 宋哲滑动了接听，还没等他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暴躁的声音：　　 “你怎么现在才接。”　　 “刚在睡觉。”　　 “你小子一天天没个出息样，不是睡觉就是在看书，多出去交点朋友，遇到合适的对象带回家给我老头子瞧瞧。”　　 “有话直说。”宋哲从来没觉得宋海洋会关心自己终身大事。　　 自从母亲死后，他虽然和母亲当初在警局签订了离婚协议，但其实那只是想摆脱一个有着杀人犯的家庭罢了。　　 他以为这样做是为我好，为自己将来考虑——　　 可随着时间流逝，当初那个爱自己的父亲，早就变了。　　 他变得无所事事，打牌，抽烟，酗酒。唯独那个游戏，却不再碰了。　　 “怎么？没事老子就不能打自己儿子电话了？”电话那端的宋海洋说话的神态，跟市井流氓没什么两样。　　 “这么多年，你给我打过几次电话，你自己心里清楚。”宋哲闭上了双目，不想听对方扯那些有的没的。　　 “好好好，孩子大了，就嫌我这个当爹的烦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海洋沉默了片刻，语气中带着几分试探：“那个陈欢去学校找你没？”　　 “是你把我在警校上学的事情告诉他的？”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配合警方工作是我们的义务！”　　 “……”　　 “他有没有让你以后去警队工作啊？再或者是聘请你干个别的什么职位？”　　 “没有。”　　 “那他还骗我，我就知道警察的话不能信，妈的。”　　 电话那头听到没有两个字后瞬间又是摔酒瓶破碎的声音，又是桌上什么东西七零八散掉落了一地。　　 “这和人家警察有什么关系？反倒是你，究竟想干什么？”宋哲也听出了电话那头不对劲。　　 “你这臭小子，我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以后警校毕业了能做什么？出去给人当小区的看门狗？这要是有能进公安局工作的机会，以后你出门，周边的邻居哪敢瞧不起你？”　　 “不劳您费心，时间不早了，我要休息了。”　　 “行吧，今年过年记得回来，别老去你那什么同学家蹭吃蹭喝的，别搞的你好像没有家一样。”　　 “早就没了……”宋哲眼角的泪水悄然无声落下。　　 “你小子”　　 还没等会电话那头的宋海洋说完，宋哲便将电话挂断扔在一旁。　　 “你爸又来找你要钱了？”　　 说话的人是宋哲舍友，我们市的警校宿舍可比自己曾经住的出租房好多了。　　 宿舍里空调、洗衣机、冰箱配套设施应有尽有。　　 并且是两人住一间，高中那会的宿舍是八人住一间，就那几个男生爱囤臭袜子，那段时间过得，简直是度如年。　　 现在倒好，这大学舍友啊，倒是有强迫症，洁癖嘛也说不上，但是挺爱干净。　　 有时候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桌面上，床铺早就被收拾个整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