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桌的小孩们吃饭一点儿都不厉害，甚至还有挑食的。　　 年初夏吃饱就不吃了，其他小孩比年初夏吃得还少。　　 酒席才进行到一半，已经有一半小孩放下筷子跑去玩了。　　 年初夏拿着筷子帮年糕儿夹菜，“年糕儿，你要吃豆腐不？”　　 年糕儿刨饭：“要吃。”　　 年糕儿啥都吃，就是有些太辣的菜，她会被辣到吐舌头，其他吃得都挺好。　　 大人吃席都要喝酒的，小孩子吃饱都会提前走。　　 秦富贵抱着小肚皮过来找年糕儿，“年糕儿你还没吃完啊？我吃饱了。”　　 年糕儿把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刨进嘴巴里，放下碗，乖乖说：“我也吃完啦。”　　 仨孩子吃完饭，就去做饭的地方找妈妈，果然看到一直帮忙做事的丁秀和其他五、六个同村婶婶大娘们正在抓紧吃饭，吃完饭还有得忙呢。　　 丁秀看到仨孩子过去，急忙站起来问：“初夏，富贵，年糕儿，你们吃过饭了没啊？”　　 年初夏点头：“妈妈，我们都吃过了。”　　 秦富贵：“我也吃饱了，幺爹让我先走，说大人都在抽烟呢。”　　 年糕儿摸摸小肚皮：“妈妈你看我肚子，饱不饱？”　　 丁秀伸手在年糕儿的肚皮上摸了一下，“嗯，妈妈摸到了我们年糕儿吃的好饱啊。”　　 仨孩子拿了钥匙先回家，年糕儿拿了两个烂芋头扔进猪圈，喂她的两只小猪，“小猪，吃饭啦！”　　 小猪：“哼哼哼……”　　 年糕儿：“不吃饭你俩咋长肉啊？你俩不长肉，过年的时候咱家咋吃猪肉啊？”　　 秦富贵震惊地看着年糕儿：“年糕儿，你把小猪养大了，是要杀了吃啊？”　　 年糕儿理所当然地说：“那当然啦，我养小猪不杀了吃，那我养它俩干啥呢？”　　 秦富贵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胳膊：“我、我要是小猪的话，我从今天开始就不吃饭，我要减掉身上的肉肉，要不长得越胖越被杀得早。”　　 年糕儿瞪着秦富贵：“幸亏我的小猪不像你，我的小猪要是都像你这样，我啥时才能吃上猪肉啊？”　　 年初夏把妈妈攒在一起的菜叶子之类的东西抱起来，一起扔进猪圈喂猪。　　 年初夏：“年糕儿，你要想小猪长肉，你就别当着它们的面吓唬它们，被吓坏了，它们就不敢长肉啦！”　　 年糕儿震惊：“真的吗？小猪真的会被吓得不敢长肉吗？”　　 年初夏：“不知道呢，那你说小猪能不能听懂呢？”　　 年糕儿觉得小猪能听得懂，她吓得当时就要冲进去捂小猪的耳朵，好歹被年初夏拽住了，“年糕儿，上回小猪把你撞倒的事，你忘记啦？”　　 年糕儿：小猪，我刚刚啥也没说，我给你捂耳朵！年初夏：年糕儿，小心摔跤啊！小猪：哼哼哼（啥都听到了！）　　 喂完小猪，年初夏带着秦富贵和年糕儿在院子里转圈，“赵明明哥哥说了，每次吃饭吃得太饱的话，就得遛达遛达，要不然肚子会不舒服的。”　　 年糕儿跟在秦富贵身后，纳闷说：“可是，我吃了那么多饭就是为了长肉肉，要是这样遛达完了，那我不就白吃啦？”　　 年初夏被噎住了，然后才说：“那、那不是为了身体好吗？赵明明哥哥这样说，肯定是为了身体好啊。”　　 仨孩子遛达了好一会儿，一直遛达到年糕儿跟秦富贵都说肚子舒服了、不撑了才停下。　　 年糕儿跟秦富贵说：“秦富贵，今天晚上赵明明哥哥都不知道啥时才能到家，今天晚上你要不去陪凌寄一起睡觉吧，我觉得他一个小孩睡觉肯定会害怕。”　　 秦富贵震惊地问：“明明哥咋不在家呢？他干啥去了？”　　 年糕儿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不知道了吧？我偷偷告诉你俩，赵明明哥哥要娶媳妇儿啦！”　　 秦富贵果然被惊到了，“啥？明明哥啥时有对象了？咋突然要娶媳妇了，我咋没听说呢？”　　 年糕儿叉腰，得意洋洋：“哼哼，到时候你们就知道啦！”　　 下午放学，凌寄跟着年糕儿回家。　　 赵明明走之前，已经把凌寄吃饭问题解决了，结果中午的时候，凌寄压根不愿意去，宁肯待在家里看电视，吃零食，也不肯去赵明明安排的人家里吃饭。　　 那家人担心凌寄饿肚皮，还特地过来敲门，凌寄就假装家里没人，外面喊破天叫破喉咙了，也不给人开门。　　 最后他要上学，开门出去的时候，人家才知道这孩子在家呢，但就是不给他们开门，把那家人给气的，都不知说啥好了。　　 晚上凌寄就去年糕儿家吃饭。　　 晚饭的菜是丁秀给刘成家帮忙后，带回来的剩菜剩饭，他们农村人不讲究太多，只要能吃，好几样菜倒一块热一热就是一大盘。　　 但是丁秀知道凌寄嘴刁，特地给他新做了一盆拌黄瓜和白菜炖粉丝。　　 年老爹端起碗，把碗里的米饭倒回锅里，去蒸笼上拿了只黄面馒头回来。　　 丁秀急忙站起来：“幺爸，你干啥呢？”　　 年老爹说：“你吃你的，别管我，我就爱吃这个，就这样挺好。”　　 年糕儿看看小孩们的碗，再看看妈妈和幺爹的碗，皱起了眉头：“妈妈，你今天是不是没有买米呀？”　　 为啥小孩的碗里是米饭，妈妈和幺爹吃黄馒头啊？　　 丁秀说：“妈妈买了，妈妈觉得就剩一个馒头了，要是不吃，万一叫老鼠啃了不是浪费吗？吃了就不用担心了，对不？”　　 年糕儿撅起小嘴，“妈妈，我待会儿再给你一点钱，我还有钱的。”　　 年糕儿觉得妈妈就是舍不得吃，因为大米和白面都很贵的，玉米家家都有，玉米粉也便宜，很多人用玉米粉做馒头。　　 之前吃饭的时候，年糕儿就发现但凡吃米饭的时候，妈妈碗里的饭都只有一点点，妈妈把好吃的都省给小孩吃了。　　 丁秀笑着说：“年糕儿，妈妈真的有钱，我忘了，妈妈现在给你赵明明哥哥卖鱼，有钱了，等妈妈把这些吃完了，咱家就能天天吃米饭和白面了。”　　 丁秀手里有钱，但再有钱也有吃完的时候，年文景在外头也不知跑成啥样了，她在家别的忙帮不上，总要盘算着过日子。　　 大人好坏掺和着吃，无所谓，但孩子得吃点好的补充营养。　　 结果，年糕儿就发现她吃黄馒头的事儿，其实黄馒头挺好的，她做的黄馒头里除了玉米粉，还掺了点面粉和红薯粉，甜丝丝的挺好吃的，只是不如白面馒头精细和松软。　　 凌寄抬头看了一眼，“婶子，是不是因为我来了，饭不够吃了？”　　 丁秀笑着说：“那当然不是啦，婶不乐意家里吃的东西剩得时间长，每次吃饭都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剩的东西先吃完。你们几个孩子咋这么爱操心呢？”　　 秦富贵小声说：“婶，我、我以后会努力干活的。等我长高一点儿了，我就能赚钱了。到时候……”　　 丁秀赶紧说：“富贵啊，等你长大一点了，你就上初中了，到时候你得考高中，以后还得上大学，知道不？”　　 秦富贵抿了下嘴：“我想早一点赚钱。”　　 年糕儿夹一筷子菜：“你都不如幺爹坐着高，你再长大一点也没法赚钱，不识字赚钱可难了。你还是乖乖上学吧，多念一点书，要不你这个学校的优等生显眼包多可惜啊。”　　 秦富贵拿筷子的手一顿：“……我待会儿就背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