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富贵在巡逻。　　 他手里捡了一根粗棍子，从年糕儿家的前院慢慢绕一圈，手里的棍子这里戳戳，那里捣捣，还把挨着年糕儿家墙角的小壁虎都赶跑了，更别说草丛里的小虫子小蚂蚱了。　　 “去，不许挨着我婶家，别人家去！”　　 秦富贵：去，不许挨着我婶家！小蚂蚱：太霸道了！小虫子：就是！小壁虎：叫这小子被蚊子咬满身包！　　 他绕到后院，最后停在少了半块砖的墙角位置。　　 年糕儿“哒哒哒”跑过来，“秦富贵，你干啥呢？我妈让我找你回去洗澡睡觉。”　　 秦富贵说：“这个地方多方便人爬墙呐，咱们得往里塞点东西，谁踩这地方爬墙，谁倒霉的那种。”　　 年糕儿抓抓小黄毛问：“那咋弄呢？天都黑了，啥都看不清。”　　 秦富贵说：“年糕儿，你去拿手电筒，我来想办法。”　　 年糕儿转身往院子里跑，丁秀端着盆，“年糕儿，富贵咋不回来？”　　 年糕儿跑去拿手电筒：“秦富贵在巡逻呢。”　　 丁秀：“……”　　 巡啥逻啊？快点洗洗睡觉啊！　　 年糕儿拿了手电筒跑到外面，就看到秦富贵从后面跑出来，手里捧着一摊淤泥。　　 年糕儿倒吸一口凉气：“你又下河啦？”　　 秦富贵：“没下河，我蹲岸上捞的。”　　 年糕儿问：“那你打算干啥呢？”　　 秦富贵说：“塞两个玻璃渣进这个洞，看看哪个坏蛋爬墙偷小猪，扎死他！”　　 年糕儿赶紧去拿了几块碎玻璃过来，“你看够用不？”　　 “足够了。”　　 秦富贵开始用淤泥拌土堵那个洞，堵的时候故意留点地方，然后把玻璃塞进去，“看看谁倒霉敢来偷东西！”　　 年糕儿：“秦富贵你好聪明，你为了我的小猪付出太多了。”　　 秦富贵：“你是我老板嘛，这不应该的嘛。”　　 年糕儿：“那你愿意跟我的小猪一起睡觉不？”　　 秦富贵扭头看她：“我跟小猪咋睡觉啊？”　　 年糕儿说：“你睡在猪圈不就行了吗？这样谁来偷我的小猪，你第一个就能发现了。”　　 秦富贵犯愁：“发现是早发现，但是小猪也太臭了。”　　 年糕儿：“我可以给小猪洗洗澡啊，给它们用洗发香波。再说了，你也不香啊，跟小猪一块睡，我给你铺稻草，还把我的枕头借给你，成不？”　　 秦富贵还没说话，丁秀过来捉小孩，就听到年糕儿的话，差点疯了：“年糕儿，你说啥呢？富贵是小孩，你咋又惦记让他睡猪圈？”　　 年糕儿耷拉脑袋：“我这不是让他保护我的小猪嘛？”　　 “你宝贝你的小猪，富贵就得臭烘烘的啊？不许再说这个，富贵也不许睡猪圈，知道不？”　　 被教训的小孩唉声叹气，她这不都是为了她的小猪吗！　　 “你俩赶紧回去了，还得洗澡睡觉，富贵你这身上……”　　 丁秀无语，这不是自己娃，这要是年糕儿，她现在就动手揍娃。　　 吃饭时候还干干净净的，咋一眨眼功夫，又变得这么脏呢？　　 俩孩子被捉回去洗澡，丁秀特地把床铺整理了一下，重新换了床单枕套给秦富贵睡。　　 “富贵，电灯线在床头，睡觉的时候拉一下就好了。”　　 丁秀给秦富贵擦头发，男孩子头发短，在外面晾一会儿就干了。　　 “夜里万一有啥动静，你在屋里从一数到二十，千万别第一下就往外冲，知道不？”　　 秦富贵好奇：“为啥啊？”　　 丁秀说：“咱得给坏人留逃跑的时间，要不坏人眼看逃不掉，会跟主人家拼个你死我活，那多危险啊。咱们的目的是要震慑住坏人，让他们下回不敢来。”　　 秦富贵明白了，“那真有坏人来了，咱们就故意发出大声音，让坏人以为咱们很多人，吓死他！”　　 丁秀点头：“没错！”　　 其实她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她一开始就是憋了气想要抓贼，后来是年糕儿的话提醒了她。　　 现在家里是她一个女人，其他都是孩子，对方很可能是一个以上的成年男子，全家一起上都不一定是对方的对手，真要冲出去太危险了。　　 丁秀想通了，让那些有坏心的人害怕才是目的，做贼的人心虚啊，灯一亮，那些人就怕了。　　 就是因为想明白了，丁秀才要搞出声势浩大的动静，满庄追杀年武。　　 图啥啊？就是图让村里人都知道，哪怕年文景不在家，丁秀跟孩子也不是好欺负的！　　 今天晚上的院子里有风，年糕儿的小黄毛被揉得炸起来了。　　 年初夏捂嘴笑：“年糕儿，你的头发好像蒲公英啊，种子就开飞走了。”　　 年糕儿说：“我头发薅都薅不掉的。”　　 年糕儿跟秦富贵坐在院子里等头发吹干，两人还聊天呢。　　 “秦富贵，你头发咋那么短啊？”　　 秦富贵摸摸寸头：“我大伯说这样可以很长时间不用剃头，要不得经常花钱剃头，麻烦。我原来是光头，现在长出来了呢。年糕儿你头发咋跟婶不一样颜色呢？”　　 年糕儿摸摸自己的头发：“我头发像我爸，我姐姐头发也随我爸，只有妈妈是黑头发。我爸说痴人顶重发，我头发这样，证明我聪明。别让我妈听到，她头发又多又黑。”　　 秦富贵：“……”　　 年糕儿在说婶笨。　　 当天晚上啥事都没发生，因为丁秀追砍年武的事儿村里人都知道，有偷鸡摸狗习惯的小偷没敢来。　　 丁秀婶太可怕了，自己小叔子都敢动刀，那是真拿石刀追砍啊，但凡被砍到，绝对头破血流丢半条命。　　 他们去偷东西，万一被发现就死定了。　　 第二天仨孩子去上学，结果在村口等到了自行车带着两包零食的赵明明，“秦富贵，上车，我捎你一程。”　　 反正要去马头小学，刚好顺路带上他。　　 赵明明回头看凌寄：“凌寄，你跟年糕儿她们一起上学真没事儿？”　　 凌寄点头：“嗯，你去吧。”　　 年糕儿：“赵明明哥哥你注意安全啊！”　　 等赵明明走了，年糕儿才原形毕露，“凌寄，我赵明明哥哥说啥时帮我寄信了？”　　 她还在等阿凡提重播了。　　 凌寄说：“寄信的去镇上，等他有时间就会去的。”　　 年糕儿抱着小手，一脸虔诚地说：“菩萨保佑我赵明明哥哥，今天就有时间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