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年糕儿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批发小铺的时候，一天中午家里突然来了一群半大的小孩儿。　　 小孩有四五个，不像是小学生，还有两个小孩跟熊小茂似的，说话粗声粗气像是公鸭子，个子长得也高。　　 其中一个领头的黑瘦小孩站在门口，探头问：“年糕儿是住这儿不？”　　 秦富贵正背着招财玩儿呢，听到门口有人说话，他回头看了一眼，被吓了一跳。　　 年糕儿在外头干啥坏事了？咋有这么多小孩找到家门口了？　　 秦富贵警惕地问：“你们是谁呀？找年糕儿干啥？”　　 那大小孩问：“做小卖铺批发零食生意的年糕儿，是住这儿不？我们找她谈生意的。”　　 秦富贵一听，当即说：“那你们等一下，我去喊年糕儿。年糕儿——”　　 不多时，几个小少年看到一个胖嘟嘟的小姑娘跑了出来，“秦富贵，你喊我干啥？我跟四婶在理货呢！”　　 秦富贵：“有人跟你谈生意，在门口呢。好几个大小孩！”　　 年糕儿一听说谈生意，赶紧跑到门口一看，果真看到门口站了四五个大男孩，“哥哥们，你们谁找我吗？”　　 熊朝勇：你是年糕儿吗？我来进货。年糕儿：进来聊吧。　　 几个小少年穿着打扮都很普通，乡下很多小孩都是穿家里大人或者哥哥姐姐穿过的旧衣服，这几个孩子的衣服看着也不合身，特别是领头的大孩子很瘦，衣服穿在他身上太大了，动一下就在晃荡。　　 总之，这几个孩子看起来家庭条件就是不大好。　　 大男孩们被小胖孩喊哥哥，还有点不好意思，“你、你就是年糕儿啊？你咋这么小啊？”　　 年糕儿：“哈啊？我不小，我都四年级了，我过完年还长个了，我爸爸都说我今年长高了呢！”　　 领头的那个男孩子抓了抓脑壳，“那什么，我们是来跟你谈生意的。”　　 年糕儿问：“谈啥生意呢？你们是想进货回家卖吗？”　　 大男孩点头：“不是回家卖，是去学校卖。熊小茂跟我是一个村的，他跟我说他从开学起就一直从你这边拿货，然后在学校里卖，生意还挺好的。”　　 年糕儿立刻问：“你叫啥？跟熊小茂是一个学校的吗？你要是跟他一个学校的，那我还不能卖货给你，要不你俩就有生意竞争了，我得保证熊小茂的生意不受影响才行。”　　 大男孩说：“我叫熊超勇，跟熊小茂是一个村，但不是一个学校的，我仁文中学的，我今年初二，我、我听熊小茂说他在学校卖零食挺赚钱的，我也想赚点钱，攒我高中的学费……”　　 年糕儿：“仁文中学？那你成绩应该挺好的，你在学校开小卖铺的话，会不会影响你的学习呀？”　　 熊超勇摇摇头：“我会想办法把成绩维持住。”　　 年糕儿把人带进屋，几个孩子在过道坐了下来，年糕儿去拿了一大一小两包零食过来，“这是熊小茂现在卖的零食，小包五毛，大包一块儿，一块钱一包的份量很多，但是因为价格贵，所以小包的更好卖……”　　 年糕儿把零食包的内容给几个孩子看了一下，“小包批发价三毛，大包批发价六毛，你第一次来，不要进太多，进一点儿回去试试水，看看卖的咋样，要是生意好，你再一点点铺摊子，要不你进太多货在宿舍占地方不说，再卖不动，你不但赚不到钱，说不定还把你生活费贴进去，那就不行了。”　　 熊超勇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本来还想跟年糕儿说他能不能便宜拿货，再少进点货，没想到年糕儿主动跟他说了这些话，直接把他心里的顾虑都说了出来。　　 谈完零食种类和价格，年糕儿问熊超勇，“你能拿出多少钱进货啊？”　　 熊超勇问：“熊小茂一次能拿多少钱货呀？”　　 年糕儿：“你不能跟熊小茂比呀，熊小茂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你这才刚刚开始，他每次拿的可多了，上周他从我这拿了七十块钱的货呢。”　　 熊小茂星期天都去集市摆摊，其他的带去学校卖，他可努力了。　　 熊超勇：“我拿不了那么多，我只有十二块钱。”　　 其中七块钱是他跟身边这几个兄弟们借的，他的五块钱除了他这么长时间以来的压岁钱外，其中一部分是他开学以来，天天啃窝头攒下来的生活费。　　 熊超勇家很穷，穷的叮当响，但是他学习成绩很好，所以家里大人也是砸锅卖铁的，想供他上学。　　 只是家里给他出学费后，生活费就很困难了，每次都是一点儿一点儿往外挤，熊超勇在学校吃的东西，能从家里带的就绝对不跟爸妈要钱。　　 他为了攒钱，甚至干过啃了一周生萝卜的的事儿，后来还是隔壁床的同学发现，几个小伙伴一人分一点儿食物给他，才让他有口吃熟食吃。　　 熊超勇苦于无法改变现状，他现在还是个小孩，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挣扎着继续上学，直到上个星期天回家，碰到熊小茂带着他奶奶，背着大麻袋回家，熊超勇才知道熊小茂从开学时就一直在学校里卖零食。　　 熊小茂也没藏着，跟熊超勇说是从芋头村年糕儿那儿进货的，货都是封好的，都不需要他们费啥心思，只管带学校卖就行了。　　 熊超勇自己没钱，他跟几个从小玩到大的小伙伴借钱了。　　 小伙伴们都知道他家情况，爸爸妈妈都是残疾人，妈妈不能走路，只能在家里做些编织的活儿，勉强给大人孩子做做饭，爸爸撑着板凳能走路，他常年在街上给人修鞋赚钱。　　 家里就靠父亲赚的那点钱，又要顾家庭开销，又要给孩子攒学费和生活费，钱真不够花的。　　 年糕儿：“十二块钱够了。”　　 年糕儿把藏起来的蛇皮口袋拿出来，给熊超勇装货，顺便跟他传授售卖技巧，什么时间拿出来卖，怎么躲避老师的检查，如果有点小孩钱不够，没办法买整包，咋样灵活拆分卖让客人满意还多卖钱……　　 年糕儿在那边说，这边熊超勇跟其他几个小伙伴都惊呆了。　　 年糕儿不是才四年级吗？　　 一个四年级的小孩，她咋懂这么多呢？　　 年糕儿清点数量，跟熊超勇核对过后，给熊超勇开了张手写的出货单。　　 这些是年糕儿从果冻厂那两个负责人那边学来的，其实她具体不知道那些单据长啥样的，但是架不住年糕儿会根据“出货单”这三个字的意思揣摩揣测啊。　　 于是，熊超勇收到了小胖孩丑巴巴手写“出货单”，时间地点货物内容和名称，乃至产品价格和数量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