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文景目瞪口呆。　　 他看着小闺女提回来的空桶，赶紧伸手接过来，“年糕儿，那半条大鱼被你小叔买了？他咋愿意买啊？”　　 年糕儿：“鱼多好啊，那么大的鱼，从今年吃到明年都吃不完，吃鱼可吉利了，家里有鱼的人意味着家里啥都能余下来，小叔好歹是跑业务的人，他能不买吗？放家里挂成鱼干也是好兆头啊！”　　 年文景：“……”　　 看看大桶里还有四五条大中等大小的鱼，“幸好卖了最大的一条，要不咋弄啊？这桶里还有四五条呢。”　　 年糕儿招呼秦富贵和年初夏，把大桶里的鱼分两条提到小桶里，“爸爸，你跟妈妈把剩下的鱼提回家，我看看能不能把这两条给卖了。”　　 年文景看着小闺女的背影，村里老太太可不是大方的主，主要是一条鱼大，不便宜啊！　　 秦富贵跟年初夏提着小桶，小桶里放着两条大鱼，年糕儿提着鱼去村长娘家。　　 “村长奶奶，你在家不？”　　 村长娘探头一看，“哟，这不年糕儿吗？今天咋变成小驴了？这小驴的衣服还挺好看的呢。”　　 年糕儿：“这是我上回在学校唱歌得第一名穿得衣服，今天天气冷，我去集市上卖布老虎，就套上了，暖和着呢。”　　 村长娘问：“考试成绩出来了没呀？”　　 年糕儿：“后天才拿家庭报告书。村长奶奶，你家今天买鱼了没？”　　 年糕儿说着，把身后秦富贵和年初夏提着的鱼让到了前面来，“这两天集市上的鱼涨价了，我爸我妈今天特地留了几条回村呢。”　　 “我妈说咱家平时没少受村长奶奶的照顾，按理来说不应该收钱，只是我妈是替人卖鱼，也就领点辛苦钱，送不起，就想着替爷爷奶奶们便宜点留着。刚刚有条超大鱼想留给村长奶奶的，结果半道被我杨奶奶和小叔买走了。”　　 年糕儿一转身，秦富贵已经伸出冻红的小手，从桶里捞起一条大鱼，“村长奶奶，都是早上河里刚捞的鱼，新鲜着呢。”　　 年糕儿：村长奶奶，我妈给你们留了便宜的鱼，需要不？村长娘：我瞧瞧！　　 年糕儿：“主要是过年时鱼的寓意好，今天我妈买得对联还写年年有鱼呢，过年必须吃鱼啊。要不我妈也不会特地给村里的爷爷奶奶们留。”　　 村长娘看看鱼确实还不错，“年糕儿，现在鱼多少钱一斤啊？我也听人说集市上啥都涨价了，鱼也涨了吧？”　　 年糕儿：“集市在涨价，那也不能给村长奶奶算集市上的价啊，集市一大早卖一块多呢，刚刚那条超大的鱼卖了八毛，但是我觉得卖给村长奶奶肯定不能那么贵，我偷偷给奶奶降个价，七毛五，好不？”　　 村长娘：“那你不会被你妈妈骂吧？”　　 年糕儿：“只要不过份，我妈还是有点儿面子的。”　　 秦富贵：“鱼老板说，越靠近年，价格涨得越快，现在七毛五能卖，明天都不知道啥价格。婶路上说了，要是大家不需要，咱们就自己留着吃，反正也不怕坏，再往后，想买都买不成了。”　　 村长娘想想也是，一天一个价，万一明天涨价呢？　　 村长娘：“年糕儿，那这两条我都要了吧。你带秤了不？没带的话我家里拿秤去。”　　 年糕儿：“用村长奶奶家的秤才我最放心了。”　　 村长娘笑呵呵地去拿秤，秤了两条鱼，一共十斤五两。　　 算好钱，年糕儿找了零钱，“村长奶奶，这鱼我是偷偷摸摸给你便宜价格的，其他人要买，可不是这个价，你可别跟人说呀。”　　 村长娘喜笑颜开：“这村里，就我守得住话，放心吧。”　　 仨孩子提着空桶回家去了，刚到家门口，就看到村里几个老太太在她家院子里看桶里的鱼。　　 见年糕儿进门，一个老太太瞪着年糕儿说：“年糕儿，你说我平时对你咋样？去年开春的时候，我是不是还给过你糖吃？你家这鱼咋给杨老太八毛，算我们就九毛呢？”　　 年文景、丁秀：“……”　　 他们刚回家，这几个老太太就追过来了，他们也不知道年糕儿卖了多少钱一斤，年糕儿也没跟他们讲。　　 这几个老太太过来一问，他们就说是九毛，可把几个老太太给惹毛了，非说年糕儿偏心，算别人便宜，算他们贵。　　 年糕儿撇过脸：“我杨奶奶咋这么守不住话呢？奶奶别生气，我知道错了，跟杨奶奶一个价格总行了吧？你们要几条啊？秦富贵，拿秤！”　　 年文景提回来的三条鱼，一个老太太一个人抢了两条，一个老太太抢到了一条，剩下一个老太太啥都没抢到，可把她给气坏了。　　 丁秀赶紧跟老太太说：“明天无论如何给刘奶奶留一条，你在我这预定了，明天哪怕涨价到两块钱一斤，我还给你算八毛，行不？”　　 一听这话，那老太太才消气。　　 年文景跟秦富贵称重收钱，一气呵成。　　 等几个老太太都走了之后，年糕儿扭头看着爸爸和妈妈，“爸爸，待会儿可能还有爷爷奶奶过来买鱼，你们记得每条鱼收五毛钱押金，省得明天鱼送来了，他们突然反悔说不要，到时候鱼就砸我们手了。”　　 年文景：“！！！”　　 他看着小闺女震惊：“年糕儿，你、你还知道押金呢？”　　 年糕儿奇怪地看着爸爸：“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年文景：“啊？我、我啥时候啊？”　　 年糕儿不想理笨蛋爸爸，转身进屋数钱去了。　　 数完钱，她把秦富贵和年初夏喊进屋。　　 秦富贵和年初夏盯着年糕儿小包包里掏出来的钱，“年糕儿，今天卖布老虎赚了好多钱啊，你咋这么有钱呢？”　　 年糕儿今天赚了七块多钱，她给秦富贵发了一块钱工资，给年初夏发了五毛钱工资。　　 年糕儿解释：“你俩跟我出去一天，卖不卖货都发三毛钱工资，秦富贵今天卖货多，所以给你的工资多，年初夏你大声吆喝很勇敢，虽然没卖货，但是吆喝也是有作用的，所以给你五毛钱。”　　 两人都表示接受，发完工资，年糕儿的钱就剩下五块多了，她让秦富贵把他的钱拿回他自己屋，然后自己把钱藏起来。　　 她跟年初夏说：“年初夏，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对不？”　　 年初夏：“嗯！”　　 外面年文景和丁秀正在安抚不高兴的老太太们，她们都觉得平时跟丁秀一家关系不错，咋有便宜的鱼没给她们留，只给那几个老太婆留呢？　　 这是啥意思啊？瞧不起她们啊？　　 订货的人不少，有的还订了好几条，生怕涨价了买不到便宜货。　　 问题是年文景跟丁秀不好开口要定金，这都乡里乡亲的，要了定金，好像不相信人家似的。　　 特别是这些老太太们很难缠，真要开口要定金了，能挤兑死人，那就更不好说出口了。　　 秦富贵一看情况不对，人都要走了，定钱一分钱没收呢，他赶紧把年糕儿喊了出来。　　 年糕儿的小驴服都没来得及脱，就一蹦一跳跑了出来，“奶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