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如画也是第一次进来。”如诗答道。 她跟如画的眼中,满是惊叹。 石门之后,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光亮如白昼,假山矗立,石廊相连。 石廊之下,是一个半亩湖泊,水质清澈,甚至能看见一群群尺许长的鱼群游来游去。 跨过石廊,便是四座廊桥相连的阁楼,多以石材构筑,辅以上等实木。 对面的湖岸边,还有一排自水中伸展而出,枝繁叶绿的不知名小树。 幼儿拳头粗细,当然算是小树。 入眼的这些,无不让三人感到震撼。 如此地下密室,当真是,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与洞天福地,又有何相别? 三人进来,明显惊动了被囚禁在这里的张三顺一家人。 临湖的两座阁楼,有窗户打开。 一个是三四十岁的女人,不用多说,是庄主夫人李阮珠无疑。 一个是年轻俊朗的青年,神态温和,乃是真正的张平安。 白夜天启动了“超频”,将张平安的每一丝表情,都看得细致而清楚。 他看到了他脸上浮现的惊讶,也看到了他眼中缓缓消逝的一缕隐晦杀机。 然后,他退出“超频”,看到的便是温和如初的无害俊脸。 “三位,一起吃个饭聊聊,如何?” 石廊尽头,靠近小湖的岸边平台上,有一八仙石桌。 “三位,请!” 白夜天举杯满饮。 张三顺和李阮珠脸上没什么表情,也举杯满饮,但眼神从未自白夜天的脸上移开。 张平安也一样,饮尽杯中酒的同时,眼神也未离开白夜天的脸。 这张脸,实在是跟他太过相似。 不是相似,而是相同。 即便是张三顺和李阮珠这对父母,也瞧不出什么区别。 不,还是有区别。 真正的张平安,眼神和神情都很温和,透着一股子书生气。 而顶着张平安的脸的白夜天,眼神更加锐利深邃,即便是笑着,神态也透着一种刚强。 放下酒杯,白夜天的目光落在了张三顺脸上。 “张先生半生潦倒,半生荣华,如今被困此地,可是恨我入骨?” 张三顺的目光自白夜天脸上移开,又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半晌,才幽幽一叹,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下,才道: “刚开始时,是恨的,现在,已经不恨了。” 白夜天眼睛微微一亮,端起如画斟上的酒,笑着道: “张先生活得通透,我敬你。” 张三顺饮下,微微张嘴,想说点什么。 最终,还是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出口。 “张夫人,你恨吗?” 带着几分雍容富贵之气的李阮珠,目光扫过张三顺和张平安,嘴角露出浅浅的酒窝,微笑着道: “这一天到来,我早已有心理准备,现在还能跟家人团聚在一起,已经知足,没什么可恨的。” 白夜天不置可否,目光落到了张平安身上。 “张公子,十三岁那年的那件事,让你印象很深刻吧?” 张平安神态依然温和,但眼神却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 未待他回答,白夜天便笑着道: “别愣着,来,吃菜,这可都是如画专门给你们准备的。” 如诗站在他身后,温柔如水的眼神,立时一顿。 一侧端着酒壶的如画,握着壶把的手,瞬间一紧。 张平安的眼神,扫过侍立白夜天身侧的如画,无奈笑道: “如诗、如画跟在我身边五年,虽不说情同兄妹,毕竟也生出了些情分。 她们都是乖巧听话,清清白白的女孩,只希望阁下能善待她们。” 说完,他起身,举杯满饮。 白夜天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却没有直接回应。 吃了一口菜后,才悠悠地道: “据说你十三岁之前,是练剑的天才,任何剑法,一学就会,一练就精。 只因为那一场变故就放弃了,不可惜吗?” 张平安也自然地吃着菜,放下筷子,才含笑答道: “或许是吧,那一夜的厮杀,让我渐渐对武功产生了厌恶。 放弃了练武,我才在诗词文章中找到了心灵的平静,没什么可惜。” 白夜天看着他,却是道: “我却是觉得真的可惜,如果你当年能把你的练剑天赋继续发挥下去,说不定现在的你,早已过上你心里想要的生活?” 张平安微微笑了笑,道: “人生哪来的如果,今天的一切果,早已在昨日种下了因。” “说得好!这一句人生感悟,值得浮一大白!” 两人举杯满饮。 “那张公子觉得,今日种下的因,是否也就注定了明日结出的果?” 张平安抬眼,目光动了动,温和地道: “当然。” “那,请张公子告诉我,你跟诸葛神君定下了什么样的计划?” 此言一出,无人不惊。 李阮珠更是突地站起,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如诗、如画两人,也同样满眼惊憾地看了白夜天一眼,又看向了张平安。 而张平安本人,迎着众人的目光,却只是淡然地放下了举起的筷子。 深深叹了口气,才敛去了脸上的温和之色,认真看着白夜天。 这时候的两人,不止面容相同,连神情也都别无二致。 他问道: “你是怎么发现的?” 白夜天还未回答,李阮珠却是惊骇莫名,声音颤抖地问道: “安儿,你,真的跟诸葛神君联系了?” 她瘫软地坐在了石凳上,满目无神而绝望,被张三顺扶住搂在怀里。 张平安没有回答,仍是定定盯着白夜天,等待着他的答案。 “旁观者清,我怀疑了你的改变,自然也会怀疑你接触的所有人,带着结果去寻找答案,自然也就更加简单。” “好一个旁观者清,时也命也。此事我爹娘毫不知情,可否放过他们?” 白夜天笑了笑,道: “你以为我要杀你?” “难道不是?” 白夜天摇了摇头,道: “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 况且,你们的计划尚未执行,对我们还未产生实质性的损失,还有挽救的可能。” “我不说出计划,是不是就得死?” “正如你所说的,昨日种下的因,结出了今日的果。” “我该如何信你?” “你已经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