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伯看了眼凉了的茶水，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再泡一壶茶了。　　 “别吵了！在这么小辈面前吵成这个样子，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我们和联胜的人都只是一帮小混混！”　　 邓伯难得发火，火牛和龙根两人互相瞪了一眼，一脸不服气，但还是乖乖坐了下来。　　 “选办事人由叔伯投票，这个规矩，是由我当时的大佬，既是和联胜第一任坐馆立下的。”　　 “现在串爆和老鬼奀被抓了，他们的票就不可以算数，无论他们支持谁。”　　 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反复横跳的只有老鬼奀，可串爆肯定是支持大d的。　　 邓伯这么说，表面上看似是把阿乐和大d各有的一票作废了。　　 但实际上，大d是从六票稳赢掉到了四票平局，连串爆的第五票都没了。　　 而阿乐则是从五票平局掉到了四票平局，只是丢掉了可能有，可能没有的老鬼奀。　　 谁吃暗亏，谁得利，一目了然。　　 “这么做，对大d会不会有点……不公道？”龙根一手撑在大d的肩膀上，弱弱地问道。　　 “你怀疑邓哥不公道？那你亲自去警署问串爆和老鬼奀啦，不过你还能不能出来就不好说了喔。”　　 火牛得意洋洋地抖起了腿。　　 他和阿乐是唇亡齿寒的关系，阿乐越有可能当上办事人他就越高兴。　　 至于怎么来的，他才不在意。　　 邓伯积威已久，龙根自然不敢反驳。　　 他犹豫了一下，捏了捏大d的肩膀，最后还是松手站到了后面。　　 见到这一幕，在场其他人神态各异。　　 叔伯们大都知道邓伯的做法有失偏颇，但也不觉得有多过分。　　 因为邓伯代表的就是叔伯的规矩。　　 可其他区的话事人们，乃至新生代的吉米、东莞仔他们就心有戚戚然了。　　 他们未见的是支持大d，但大d今天遭受的，很可能在未来出现在他们身上。　　 邓伯自知这事办得有些丑陋了，所以大手一挥。　　 “叔伯准备投票，这样啦，大d和阿乐就留下，亲眼见证叔伯们有没有不公道。”　　 邓伯发话，一群人过来罚站了一会又被赶出去，也没敢说什么。　　 不过大部分人都没走，三三两两地守在外面，等待着投票结果的出炉。　　 看了一眼外面的人，茅趸双手抓着门把手，迟迟没有合上。　　 不知为何，这一连串的事情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黑手在推动着什么。　　 “唉……”　　 伴随着这声叹气，老旧的木门“嘎吱”一声，缓缓合拢。　　 等他回到大厅，众人已经分散落位。　　 邓伯坐在中间，左右坐着大d和阿乐。　　 在两边，龙根带着双番东和冷佬坐在大d一侧，剩下四人坐在阿乐的一侧。　　 这格局，一下子让他犹豫了起来。　　 他突然意识到，邓伯让他关门就是要他在回来的时候做出选择。　　 可问题是，他之前是支持大d的，如果继续支持大d，他还有什么选择可做呢？　　 “坐吧，茅趸，就差你了。”　　 邓伯微笑地看着他，眼神中却带有警告的意味。　　 见此。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茅趸慢腾腾地挪到中间稍微偏向阿乐的一侧，坐在了阴暗的角落里。　　 “和联胜原本只是和合图的一个小小的堂口，和合图又属于和记三十多个堂口中的一个。”　　 邓伯再提历史，这可是他权力的来源，也是提醒大家他为何能坐在这里！　　 “但一百多年来，和记其他堂口日渐没落，从三十多万人的大帮派，现在就只剩下我们和联胜了。”　　 “但无论如何变，和记的名誉最后留在哪个堂口，叔伯投票选办事人的制度都不会变，这才是和记一直以来都谨守的规矩。”　　 邓伯对自家历史如数家珍。　　 毕竟港岛历经英国人、日本人，又回到英国人的轮番统治，就没有几天安生日子过。　　 像和联胜这样传统还没断绝的帮派，已经寥寥无几了。　　 “阿乐，大d，你们私底下联系叔伯的事情我看在眼里，收钱不重要，谁不爱钱呢？”　　 “但如果为了钱，为了关系远近就将帮会交给一个不适合的人，和联胜早就像和记其他堂口一样消失了。”　　 看着大家理解地点头，邓伯露出了胜券在握的笑容。　　 他当然是最希望大家守规矩的，不守规矩，他凭什么一直当和联胜的太上皇？！　　 “我直说了，和联胜现在虽然不至于落到危急关头，但情况非常不好。”　　 “我们现在的地盘在哪？”　　 “元朗、深水埗、荃湾、大埔、湾仔、佐敦、大角咀……”　　 “没一块好地方！”　　 “鱼头标为什么要卖粉？因为他连地盘都没有了，只能靠着海上的船赚辛苦钱。”　　 “和联胜已经到了最衰弱的时候，如果我们不想办法走出去，过不了几年，洪兴和东星，甚至那些越南仔都可以吃光我们了。”　　 大d委委屈屈地说道：“我也可以带着大家踩下尖沙咀的啊……”　　 邓伯微微一笑，安慰地拍了拍大d的手臂，但依然不给他留任何机会。　　 “我信你可以，但如果我让你放弃荃湾，全心攻略尖沙咀，你还愿不愿意呢？”　　 “我……”　　 “我可以放弃佐敦，如果踩不下尖沙咀，我全部地盘送给大d都行！”阿乐坚定地说道。　　 大d瘪着嘴，鄙夷地瞥了阿乐一眼。　　 “你当然可以啦，佐敦就一条街，我荃湾有整个区啊。”他不服气地嘟囔。　　 邓伯没有理会大d最后的小脾气，而是很满意阿乐的决心。　　 这才是他想要的，也是和联胜现在最需要的！　　 “好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我选阿乐。”　　 他一一看向各位叔伯。　　 要不是出了串爆和老鬼奀这样的事，他根本懒得解释这么多，直接内部搞定叔伯们就行了。　　 幸好，他脑子转得够快，费尽心力终于是把选举的事情又拉回了正轨。　　 邓伯都这么直白了，其他叔伯更不会和他做对。　　 一下子，支持阿乐的三位叔伯毫不犹豫地举手，茅趸等了等，最后还是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只有龙根三人，出于同情地拍了拍失落的大d，没有举手。　　 阿乐的五票对大d的三票。　　 事情终于尘埃落定，邓伯长舒了一口气。　　 这么多幺蛾子，把他折腾得，现在都有点心力交瘁的感觉了！　　 在阿乐满脸喜意中，邓伯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得了，既然结果出来了，那我宣布，和联胜下一届办事人就是——”　　 “咚咚咚。”　　 没等众人有反应，林祥猛地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　　 “邓伯，各位叔伯，大d哥……”　　 他顿了顿，好整以暇地观察着他们脸上精彩的表情。　　 “串爆叔和奀叔被放了出来，他们……都说是乐哥举报的。”　　 duang~　　 “来人啊，邓伯晕咗，我扶不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