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红豆本来以为自己起得已经够早了，却没想到，缺电的迦沙人睡得早，起得更早。　　 红豆简单洗漱了一番后，推开门，就看见苏伊和那个不会说话的小女孩，后面还跟着一群小孩，一起往外跑。　　 吵吵闹闹的，时不时招惹大人们的笑骂。　　 清晨的阳光有些温暖，红豆看得有些入迷。　　 “他们是要去上学的，可能有些太吵闹，打扰到你的休息了。”　　 循声望去，马吉德脸上还因为宿醉而带有一些疲惫，眼神里散发着浓浓的上班味。　　 即便如此，在面对红豆时，他还是带着一丝讨好的语气。　　 如红豆之前觉得奥萨马是个独裁者类似，马吉德也觉得红豆不能得罪。　　 枕边风实在是厉害得很！　　 如果说两句好话就能争取多几分好处，他肯定是不介意的。　　 红豆没有太在意，而是更加专注在远去的孩子们身上。　　 “上学？迦沙的学校在哪？我能过去看一看吗？”　　 看着她兴致盎然的样子不似作伪，马吉德有些意外地挠了挠头。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迦沙的学校还没能建起来，说是上学，其实就是奥萨马从隔壁请了几个老师，每天接过来给孩子们上一个白天的启蒙课而已。”　　 以前迦沙倒是有学校的，不仅有，还包含了从小学到大学的所有类别，非常全面。　　 可以说，迦沙继承了巴乐斯坦几乎所有的教育力量。　　 只可惜，这些学校大都集中在环境更好的北部。　　 在最近几年接连不断的战争中，希伯来人的无差别轰炸将不少校园摧毁。　　 在教育这一块堪称雪上加霜。　　 奥萨马确实很重视孩子们的教育，但迦沙摆脱困境也才一个多月，物资短缺，想要恢复教育制度的难度太大。　　 当然，以前有过，现在是恢复，愿意投入的话，还是有机会在南部重建校园的。　　 马吉德粗略地讲解了一下学校的情况，讲完以后，见红豆默不作声，好像又突然对这些事情了兴趣。　　 他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　　 我都说了这么多了，难道你就没动一下恻隐之心？　　 “看得出来奥萨马先生确实是真的在建设迦沙……对了，他昨晚说谈判的事情不用着急，可总有个时间吧？他现在在哪，方便商议一下吗？”　　 “这个……”　　 马吉德有些为难。　　 “具体时间他也没跟我说，但今天他一大早就启程去迦沙北部，和铪马斯的领导人讨论人口普查的事情了，还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大早？”红豆惊讶地说道。　　 要知道昨天他们可是喝了一肚子酒。　　 马克还是感觉口渴了才半夜起来找水喝，一回头，就又继续睡去了。　　 奥萨马喝得比谁都多，居然一早就又忙碌行程了？　　 “准确来说，是昨天深夜，现在估计已经在议事了。”　　 马吉德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他很熟悉奥萨马的作风，尤其是重担压在肩上时的焦虑本身就很难让人安稳地睡觉。　　 至于酒精对于奥萨马而言就更不成问题了。　　 脑子清醒的时候就去忙工作，这就是这人会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红豆有句不那么礼貌的话憋在嘴边，很想骂出来。　　 说好是来谈合作的，甚至都大摆宴席了，又突然把自己晾在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换个脾气爆的，这时候估计都翻脸走人了。　　 马吉德本来还在很随意地打哈欠，结果一看这愠怒表情，仔细思索了一下，暗道不好，连哈欠都被他硬生生止住。　　 “依我看，奥萨马一定是觉得你们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而这次合作又太重要，所以先赶时间把手头的工作忙完，再回来和你商议……没错！你看，现在还是清晨，他绝对想不到你起来得这么早。”　　 马吉德脑子转得飞快，磕磕绊绊地找了一套解释。　　 红豆狐疑地看着他，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我可以等他回来，但也请你明白，我们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们现在还没准备好，那我们就下次再来。”　　 “别别别！”　　 马吉德想伸手拉住红豆，但又不敢碰上去，左右为难。　　 迦沙被封锁一个月就已经急得他们团团转，这要是再拖一两个月，那境遇可就要像雪崩那样断层式恶化了。　　 但马吉德也不得不承认，这红豆小姐外表看着明媚大气，态度更是强硬，寸步不让。　　 “我想你们这一来一回也不方便，就没必要浪费这个时间了，我这就联系奥萨马，给你一个明确的时间。”　　 红豆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那就拜托你了，我对孩子们挺感兴趣的，去教室那边逛逛。”　　 说完，她也不管马吉德头疼的模样，顺着刚刚孩子们离开的方向往外走。　　 即便是清晨，还是有很多人扛起背包，走出房屋。　　 不过有趣的是，红豆在街口观察了一下，人群大都分成了两个方向。　　 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也就是希伯来边境口岸的方向。　　 红豆恍然间，回忆起了林祥曾经给她介绍过的情况。　　 实际上，无论迦沙处于何种情况，都有相当一部分迦沙人是为希伯来人工作的。　　 有的是在希伯来的工厂上拧螺丝；有的是在先进的田地里耕作；更多的，就是在希伯来人的店铺里打杂。　　 即便建立工厂和田地的土地曾经属于巴乐斯坦。　　 即便到了现在，迦沙拥有了实际上的自主权，奥萨马也不得不让这些巴乐斯坦继续为他们的仇敌工作，创造财富，乃至武器。　　 不让这些人干活赚钱，迦沙至少能少一半人！　　 当然，这是个对双方都有利又无奈的结果。　　 毕竟希伯来人口少。　　 虽然希伯来人很清楚，这些人赚到的钱会有一部分从税收中成为抵抗组织的军费。　　 但只要剥削够多，他们还是赚得最多的。　　 至于自家军人会不会被敌人的子弹击中，那就和他们这些商人没关系了。　　 这一点，林祥甚至是特意且着重地对红豆解释过的。　　 红豆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对此倒是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　　 她露出一丝明悟的笑容，转身继续向着临时学校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