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小北接了个电话，律师叫他去教堂领朴元正的骨灰，走了。　　 孟波和李杰对所谓的访谈不感兴趣，另外找了个位置坐着，吃起了早餐。　　 一下子，这张袁小北占着的位置就只剩下林祥和王嘉文了。　　 “介意我一边吃早餐一边和你说话吗？”林祥指了指自己身前还冒着点点热气的粥。　　 “你随意就行。”　　 王嘉文摇了摇头，但随后，却是狡黠一笑，把早已准备好的录音笔拿了出来，摆在两人中间。　　 “那你介意我录音吗？”她得意地勾起嘴角。　　 “介意。”　　 “……？”　　 林祥回答的太快、太干脆，以至于让王嘉文产生了他其实是在等自己发问的错觉。　　 “以现在的技术，录音也可以把我的话扭曲成另外一番模样，我很清楚这一点。”林祥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他低头专心对付着厨师精心准备的小菜，看上去像是在吃大餐一样专注。　　 “我可以向你保证……”　　 “我不相信你的保证，王小姐，你我只是认识不到两个小时的陌生人，何必说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呢？”　　 感受到林祥的戒备，王嘉文有些意外，但随后一想便释然了。　　 北美有些大富豪的做法比他还谨慎，甚至连明面上的代理人都有好几个。　　 只是之前她没什么机会接触而已。　　 没想到来了一趟韩国，反而在林祥身上体会到了这种属于超级富豪的防备。　　 想明白这点，王嘉文放松了些。　　 “不用录音，那我岂不是可以随便写？”　　 “我也可以不承认。”　　 林祥笑着回应，王嘉文反而被他的无赖逗笑了，“既然你这么不抗拒，那又何必接受我的邀请呢？”　　 “抗拒和接受专访两者还是有区别的，或者说，我也想从你嘴里知道一些我感兴趣的事情。”　　 王嘉文的眼神一凝，“我只是一个记者而已。”　　 “记者的消息才是最灵通的，不是吗？”　　 王嘉文紧紧盯着林祥，在对方神色如常的面孔上，却找不到一丝不对的地方。　　 她突然有些后悔，在还没有进行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就接触一位白手起家的大富豪，还大言不惭地说要对他进行专访。　　 记者只是她的副业而已！　　 这些大富豪怎么越有钱越胆小啊！　　 不得已，她硬着头皮把自己的笔记本拿了出来。　　 “那我用笔记可以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慢慢记下来。”　　 林祥悠哉地往嘴里送了一勺粥。　　 明明动作彬彬有礼，但在偷偷观察着这里的孟波和李杰看来，他此刻完全就像是一只戏弄小白兔的大灰狼！　　 “那首先，林先生你似乎是从内地逃往港岛的？”　　 “逃？原来你们喜欢用这种字眼来形容移民？”　　 “你觉得你只是移民？”　　 “对啊，我的父母选择把我带到港岛，就这么简单。”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人往高处走，人之常情而已。”　　 “但随后你加入了黑社会，也是因为人之常情？”　　 林祥握勺的手一顿，眼睛微微上瞥，“王记者的消息比我想象的还要灵通。”　　 “所以你承认自己是黑社会成员？”　　 “我不否认我的过去。”　　 “但你的现在和未来似乎都和黑社会有关联。”　　 “我的未来我自己都不知道，没想到王记者之前身在美国，竟然还学会了预测未来？”　　 王嘉文一下子笑了起来。　　 这些资料其实是在fbi资料库里的，在林祥声名鹊起后，亚洲港岛分部的人就收集到了。　　 只不过里面的内容并不详细，只是王嘉文好奇才看过一遍，也顺便记在了脑海里。　　 她自知林祥是不会承认的。　　 暴露fbi的资料库，完全是因为她想要给对方一个小小的下马威而已。　　 现在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嘛！　　 “你不用紧张，审查你背景的事情是港岛金融监管部门要做的事情，我只是好奇，你的经商哲学似乎很激进，这和你的过去有关系吗？”　　 “激进？”林祥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　　 “这你可能误会了，我觉得我更是个稳妥的人，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　　 “不可能，那你拿基金的钱去赌……”　　 王嘉文突然一顿，“赌房地产和工业，其中还有相当分量在前途未卜的中国内地，这算稳妥吗？”　　 林祥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一个有黑社会背景的商人，哪怕他实践过有用的金融工具，也不至于让cia调查自己，收集关于自己的资料。　　 而他真正在美国引起重视的事情，有且只有一件事——炒原油期货！　　 炒期货本身倒没有什么，但如果是截了某些金融家的胡，又隐姓埋名的，反而容易引起某些官方势力的担忧和怀疑。　　 想必，中情局对自己的调查就是基于此。　　 “只要经济还是向前发展的，只要人们还有住房的需求，房地产就永远不会没落，这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不变的真理。”　　 “更何况内地还有庞大的人口数量，这样的市场，我想美国的企业甚至比我更想打通和内地政府的关系。”　　 本来被那异样的眼神看着，王嘉文还有些慌，幸好随后的回答正经了起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认为内地能发展起来？要知道，那里的经济现在可是一塌糊涂。”她连忙问道。　　 “眼见为实，年底你就知道了。”　　 在这方面，林祥已经懒得解释了。　　 他在深城的商业街和楼盘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上未来几年内地的经济爆发期。　　 你说发展不起来？　　 无所谓，事实会打尽一切质疑的人的脸！　　 当然，这几年不看好内地经济发展的舆论多得是，王嘉文也只是选择了主流的观点而已。　　 “你这自信……”　　 “奇怪？”　　 “对，哪怕是看好内地的港商和美国商人，也很少像你这样，超过一半的资金都投向内地，就好像……”　　 王嘉文皱着眉思考了好一会，才找到合适的解释。　　 “就好像你知道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　　 哪怕是再激进的商人，也知道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甚至篮子越多越好。　　 像林祥这样的，要是亏起来，一半身家的庞大财富直接烟消云散！　　 别说是对比那些富豪，就是正常人，都没这种疯狂的投资思维。　　 咕噜噜……　　 林祥端起碗，一口干了碗底的粥，等侍应过来收拾东西的时候，擦了擦嘴。　　 做完这一切，他才看向一脸困惑的王嘉文。　　 “谁知道呢，在你们看来无比激进的行为，可在我看来，只恨可以投资的项目还不够。”　　 王嘉文毕竟是个受过训练的特工，诱导这么久，骗她说漏一点点就行了。　　 再多，林祥也不指望她能对自己坦白，自己当初那番操作引起了多少人注意。　　 至少现在还不行。　　 他准备告辞，一行制服打扮的警察不顾经理的劝阻，突然涌进了餐厅。　　 为首那人在餐厅里搜寻了一下，瞬间锁定了林祥他们的位置，大步走了过来。　　 “林先生是吗？我们有件案子希望你能跟我们回警局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