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　　 飞机被熬了一宿，好不容易等到董骠离开可以眯一会，就又被人叫醒了。　　 要不是看在来人是帮会的律师，他才忍住没发火的。　　 即便如此，这会他也是满脸不爽。　　 “陈律师，我看那些差佬这次全是违规操作，我要告他们回来！”　　 陈律师低头阅读飞机和几个被抓回来的小弟的笔录，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似乎另有隐情。　　 “可以，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为什么？”　　 律师凑过来，轻声说道：“这是林生的意思。”　　 飞机双眼顿时一亮。　　 “那我是不是可以出去了？”　　 “不。”　　 听到外面有人进来的动静，陈律师扭头看去，同时快速说道：“你在这里待得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　　 “哦？这也是祥哥的意思？那我可以放心了呀！”　　 三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领头的陈家驹听到了飞机的后半句话，当即调侃道：“你还在这被关着，就这么自信自己不会有事？”　　 “你们关了我一天了，屁都没放一个，我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面对关押自己的差佬，飞机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陈家驹嘿嘿一笑，并没有逞口舌之快，而是选择把位置让开。　　 黄启发当先一步，直接坐到了飞机对面。　　 “我是西九龙总区重案组的黄启发，也是这起案子的负责人之一，听说你们要找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黄启发？　　 飞机隐隐感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不过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见过这张脸。　　 那他就懒得细想了。　　 “没什么，就是听说几位警官一直在忙，找个机会让你们休息一下而已。”　　 刚刚飞机还想着反告一把，但既然林祥让律师传达他应该继续待在警署的意思，他立马就改变了主意。　　 飞机谁都可以不信，但就是不能不信林祥。　　 当初他和东莞仔是最早选择投靠林祥的，如今也证明了这个决定正确无比。　　 不过也有些声音在传。　　 东莞仔坐拥最肥厚的荃湾和龙头位置，而他飞机却只能守着个鸟不拉屎的大埔，给批发市场当保安，待遇天差地别，有人偏心！　　 传着传着，就连东莞仔都隐晦试探过要不要提升一下飞机的待遇。　　 飞机脑子一根筋，但想得也最清楚。　　 他以前打打杀杀，以为靠拳头和拼命就能上位。　　 可现在等他真正当上话事人，管理手底下一大帮人，才渐渐明白——当老大，脑子最重要。　　 别的不说，光靠他自己这脑袋，十辈子都不可能当上个话事人。　　 而现在却既当上了话事人，风风光光，又有了最适合他的生意，光明正大赚大钱，下半辈子都不用愁。　　 究竟是谁的提携才给了他今天所拥有的一切，飞机心里门儿清。　　 林祥就是让他跳火坑，他都觉得其中绝对是有理由的。　　 更不用说，他身边现在还有位律师。　　 看着飞机吊儿郎当的样子，有心立功的董骠心里气急。　　 他也想不明白，对付一个黑老大，一向嫉恶如仇的陈家驹怎么就突然变得缩手缩脚的，搞得自己现在这么被动。　　 “喂，飞机，不要以为你把手尾处理干净就可以得意，我告诉你，你一时是古惑仔，这一世都是古惑仔，不是穿着西装打领带就能甩得脱的！”　　 “董骠！你在这说这么风光话又有什么用，我那时候工厂一间间倒闭，去街边摆摊又全被你们以影响市容扫干净了，我要搵食，不到街上混难道等你养我啊？扑街！”　　 飞机突然拍桌而起，怒气冲冲地指着董骠。　　 他这话还真不是编的，那会正是港岛经历经济衰退的时候，而警队腐败横行，欺压民众。　　 他们这些底层年轻人要是不抱团取暖，早就不知道死在哪个下水道里了。　　 这也是为什么，飞机会如此敬重拉他一把的林祥。　　 董骠完全没想到飞机会突然发火，被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审问室外值守的警察都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被陈家驹拦下。　　 “没事，说话大声一点而已。”　　 陈家驹瞥了一眼董骠。　　 骠叔是他的长辈，他不好说些什么，但吃点亏对对方长期居于高位的心态有好处。　　 不过这时候他也不会完全坐视不管。　　 送走警员，陈家驹上前，用力按住飞机的肩膀。　　 “有天大的委屈也不是你打架斗殴的资格，那些被你打的人就不委屈了吗？坐下！”　　 “呵，还是陈sir说话有水平。”　　 飞机再次变脸，嘿嘿一笑，摸着自己的寸头坐了下来，姿势还是那么大大咧咧的。　　 “不过斗殴我是不认的，你们别想用这种话术坑我。”　　 陈家驹适时站到一旁，把对话的权力交回给黄启发。　　 黄启发晃悠悠地翻开卷宗，当着飞机的面扫了一眼。　　 “但你斗殴的事实存在，证据确凿。”　　 “无论有何证据都好，那是你们警方和法院要沟通的事情。”陈律师突然说道。　　 “我申请为我的当事人保释。”　　 “不可能，现在还没到时间呢”董骠连忙插话道。　　 “那我申请48小时后的保释。”　　 “这……”　　 董骠顿时为难了起来，只好求助地看向黄启发。　　 他们现在还没搞到能真正入罪飞机的罪名和证据，要是让人被保释走，之后要想再抓回来审就更难了！　　 看到他眼神中的殷切，黄启发皱眉沉吟了一下。　　 “我们警方准备起诉他走私兼贩毒，规模太大，情节恶劣，不允许保释。”　　 “啊？”　　 “啊？！”　　 这话一出，别说是董骠了，连看戏的陈家驹和飞机都瞬间愕然。　　 不是，不用搞得这么大吧？！　　 董骠这会更是头都大了。　　 上头让他找个罪名处理飞机和东莞仔，他找不到，也只能急得自己头疼，不敢滥用职权。　　 因为他知道，一旦告不倒飞机，最后倒霉的绝对只会是他自己。　　 而黄启发倒好，他们纠结了一整天，结果他一开口就是这么大！　　 陈律师有些难以置信地瞪着黄启发。　　 “黄sir，警方办案是要有证据的，你怎么能乱按罪名在我的当事人身上！”　　 面对律师的威胁，黄启发镇定地回应道：“我们当然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