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墓中,多少年来,没有一次,如今日一般热闹。 但对于拥有着“不灭之印”的鳌拜来说,上面的斗争,似乎都不在他的关心之列。 从上到下,不知经过了多少的坎坷…… 无数罡风与阵法,彼此交错,构建成了通往墓底火域的层层障碍。 或许是深入到了神农墓的核心区域…… 之前的不灭之印,应对一切,都是一路通畅、顺滑无比,但此刻却显得有些艰难。 甚至给他的感觉,好像这玩意并不完整…… 总有着某些缺陷。 以至于好几次,都差点儿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不过好在那位大格格,倒也算是明智之辈,派了怨苦冥魔跟随而来。 如果说他鳌拜,需要借助魔甲之力,方才能够抵达“半步超凡”之境,那么这位一直隐藏于皇太极背后的黑暗行者,却绝对是实打实的半步超凡。 人家早在老王努尔哈赤时期,就已经是半步超凡。 没有掺杂一点水分的那种。 有着这位帮助,一切都算有惊无险。 最终,两人落到了一片炽热的空间。 周遭依旧光线昏暗,翻腾的死气于此汇聚,显得格外浓郁,让人窒息。 而在不远处的地面,却是裂开了一条熔浆暗河。 那暗河中间大、两头小,仿佛一条纺梭。 因为它的存在,使得此处空间格外复杂——边缘处一片深寒,山壁上甚至结了冰霜;但在熔浆暗河处,却又有翻滚的暖流涌动,空气似乎都有肉眼可见的扭曲感…… 对于这等恶劣的环境,鳌拜几乎是瞬间就让魔甲浮现,甚至都有面甲,把脸给遮盖起来。 只露出一双铁面具之下的双眼。 反倒是那怨苦冥魔,于此处就好像回了老家。 如鱼得水,甚是欢畅。 很显然,此处最为浓郁的死气,对怨苦冥魔而言,却是大幅加强。 …… 神农禁地,即便是两位半步超凡,也是必须小心翼翼的。 踩着缓慢的步子,两人左顾右看,终于抵达了暗河边缘。 那暗河距离地面,足有两米高的落差。 它中间宽,两边窄,最中间的部分,面积其实挺宽,差不多有一亩地左右。 而最中心的地方,不断冒泡的岩浆之上…… 居然浮着一个失去双腿的女子。 那女子,如婴儿一般蜷缩着,仿佛身处于母亲的子宫之中。 与灼热岩浆接触的地方,呈现出一片灰黑之色。 身体似乎也被热力灼伤。 不断有血红色、金色的浆液,从她身体里流出,在周围的岩浆中,居然勾勒出了一大片类似于符文的图案来。 这等图案,在下方咕嘟嘟冒泡的熔浆表面,不断挤压。 这等场面,让鳌拜与怨苦冥魔面面相觑。 他们都是顶尖之辈,所以能够感受得到,有好几种力量,正在以这女子的身体为战场,激烈地厮杀着。 但不知为何,看似激烈,但似乎又有某种古怪的意志牵引着,维持着一种古怪的平衡…… 然后那女子的身体,不但发光,而且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 这种味道,就好像是…… 麝香? 檀香? 龙涎香? 处子香? 又或者是…… 花香? 复杂的味调,让两人的情绪都变得激动。 鳌拜不由得想起了儿时被那个叫做“阿莲”的汉人小丫鬟服侍时,让人迷醉的冲动——只可惜,两人的丑事被母亲发现,随后将阿莲打发给了养马奴…… 怨苦冥魔也想到了族长的女儿。 当时的她,嫁给了自己的大哥,自己在隔壁,瞧见了两人的交合…… 后来,小小猎户,跟随了老王努尔哈赤。 再后来成了怨苦冥魔。 一次返回白山黑水,当着大哥的面,把嫂子污了,最终将两人双双杀死。 而那一天,他融会贯通。 世间再无小猎户。 只有一怨苦冥魔。 …… 不知不觉,两位半步超凡的眼睛,都变得一片血红。 充满了贪婪、欲望与怒火。 鳌拜扭头,瞧见旁边的这人,却是那个肮脏的养马奴。 怨苦冥魔转身,瞧见旁边的,居然是奋力洞房的大哥。 妈的、妈的、妈的…… 两人就仿佛被点燃的火药桶,毫不犹豫地就朝着对方伸出了手。 随后就像野兽一般,开始疯狂撕咬起来。 眼看着两人生死相向,突然间,那怨苦冥魔猛然一跃,居然往后退了十几米远。 他这边刚刚落定,却陡然朝着前方拍了三掌。 每一掌,都在半空中,浮现出了一道金色的符文。 卍! 三个卍字,落到半空。 一个朝着鳌拜扑去。 一个落向了地面。 而最后一个,则飘飘洒洒,落到了流淌的熔浆暗河之中。 要知道,怨苦冥魔虽然是魔云一族改造,但本源却是来自佛门遗留。 佛门八苦。 “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 每一样,都代表着世间之苦。 蕴含着规则之道。 如此慧根,方才成就了今日的半步超凡。 八路冥魔,可不仅仅只有恐怖强横的肉身而已…… …… 轰! 整个空间,陡然一震。 原本彻底陷入癫狂的鳌拜,突然清醒,却是猛然扭身,望向了熔浆河上。 只一眼,他就瞧出了异样:“妈的,春药?” 这时后面传来了怨苦冥魔的声音:“并非春药——而是此间巫灵,在剥离附着于这小娘子身上的七情六欲,红尘之苦……” 鳌拜扭头,看了远处的怨苦冥魔一眼,说:“什么意思?” 那原本满身怨气、横竖别扭的怨苦冥魔,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宛如觉醒了宿慧的老僧。 他单手竖于胸前,一脸肃穆地说道:“简单地讲,就是剥离血月之主附着于嫦娥神格之上的私货,留下最原本的上古精粹……” 鳌拜终于懂了:“妈的,敢情让老子们吃了那副作用?” 随后他冷笑着:“至尊亲自刻下的印记,如何能轻易剥离?再说了,红尘情欲,本是天性自然——不纵欲,诸行了无生趣……何苦来哉?” 他别看平日里行为粗鲁豪放,但那都不过是精明心思的掩饰而已。 此刻对于场间局势,也是有着自我判断。 果然,那一脸佛性的怨苦冥魔,也是笑着说道:“若是那炎帝八随从的华阳真身还在,或许能成,但此刻的它,不过一苟延残喘的上古巫灵罢了——如此折腾,反倒是给了我等机会……”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就算是有着上古巫族之地的底蕴,但想要剥离血月之主的印记,也是千难万难。 稍有差池,全盘皆输。 若是往日,倒也罢了,不过是水滴石穿的功夫而已。 但这会儿,群敌纷至…… 哪里还有这些时间? 反倒是将那本应该守护此间神农墓的巫灵,全部精力,都给牵扯于此,无暇他顾。 被囚禁于此的异火张怀京,估计也是想要趁着这个机会,想办法挣脱。 却不料引来群狼环伺。 …… 哼! 怨苦冥魔直接盘腿在地,化作老僧模样。 他闭上眼睛,开口说道:“我来牵制那头镇场巫灵,你过去将人带来……” 等不到鳌拜回复,这个家伙,却是口诵佛经,让整个空间,都被一阵宏大的禅唱充斥。 那落到熔浆河上的“卍”字,也化作一条实道。 尽管周围的熔浆,似乎受到某种指引,不断冲击,却都被稳稳维持住。 机会难得…… 鳌拜知晓那怨苦冥魔正在全力应对那镇场巫灵,给他创造机会呢。 他顿时就忍不住地搓手,看向了那个身具“嫦娥神格”的女子——他是见过上一任嫦娥绅使的,但比较起来,那个没了神格的人妖,远远不如眼下这个…… 妈的,就算是没有腿,也是人间极品啊! 鳌拜舔了舔嘴唇,然后猛然飞身,落向了下方熔浆河的实道之上。 眼看着无数人觊觎的“嫦娥神使”即将到手…… 却有一剑,斩落眼前。 鳌拜陡然心惊,下意识地往后一跃。 这时抬头,却越发错愕:“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