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小卡
第30章小卡 整个圣诞节,卡尔都戴着那块手表,时不时用手指遮盖和抚摸它,怜惜得仿佛他的手腕上长出了一朵小花。 金属表做工踏实精巧,符合他的收入水平,看起来并不显眼,但表盘里侧镶嵌了钻石,在某些转动的角度,它会璀璨地反光,手一晃动,又变回普通的表。 躺在原本总让他觉得晦涩压抑的房间里,把脸颊贴在上面时,卡尔感觉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都在放光明了——他也终于把桌子上空缺的一角照片补了起来,是他们这个赛季的大合照,现在桌子又变回了左边两张照,右边也两张照的状态。 合照中,卡尔站在第二排左侧的第三个,算是稍微镶边一点的小球员,巴拉克则是坐在第一排中间,就在卡恩旁边。 联合会杯时他首发过两场,本该也有开赛前大合影的,但卡尔没有熟识的记者,报纸上找不到的话,就是找不到了。 所以这是他们目前唯一一张合照。 卡尔觉得能在一个队里真是太好了,他可以这样自然地把照片放在这儿,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每天都在看谁,除了墙上贴着的马尔蒂尼。 不过卡尔觉得对方的性格那样了不起,想必也不会责备和耻笑他。 莉拉开心坏了,自从夏日手术过后,她的身体情况又逐渐稳定了,她已适应了新状态,而这是她近年体会过最富足安定的圣诞了——家里到处挂着装饰,卡尔拖了一颗小圣诞树回家,在树下给她放满礼物,她拆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绘本,画笔,芭比娃娃,小熊软糖,还有很多新的蝴蝶结。 简直像她的“小时候”模糊记得的那样好。 和去年不得不在圣诞新年卖房搬到这里来时那种阴暗压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去年圣诞节时,他们甚至因为没有提前和电力公司协商好合同而在圣诞节没电用,只能使用大楼里的备用电源,每天好歹有两三个小时能做饭洗漱,食物就放在阳台上天然冷冻,剩下时间都点蜡烛。 原来的大平层很大,尽管扔掉了很多东西,挤到现在的房子里还是很难,他们也根本没地方放圣诞树。 可仅仅过了一年,家里就这样明亮一新,温暖又富足,卡尔也实现理想变成大球星了。 莉拉感觉哥哥简直是超人! 因为站不起来的缘故,莉拉完全不在乎穿什么裤子裙子,只看重小上衣的花边,每天能打扮的重点也是梳头发,因为她知道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是在看她的脑袋。 她原本还接受不了自己经常需要穿着宽松的裤子、垫纸尿裤去上学,但卡尔给她看了电视里非常漂亮的新闻联播都是上半身穿西装,下面套睡裤睡裙大裤衩的,她就又高兴了起来,现在的理想就变成了要做一个新闻主播,最好还是体育台,到时候,她就满面笑容地坐在摄像机前,播报关于卡尔的消息,末了在最后自豪地说一句:这是我的哥哥! 尽管还是个小孩子,但莉拉已经学会了每天要看报纸、看新闻,因为她知道卡尔可能会出现在上面。 唯一不开心的是每次她在学校中说卡尔是自己的哥哥,都没有人相信,因为他们的姓氏不一样。 考虑到莉拉的身体情况不好,还有父母复杂的婚姻问题,卡尔也很注意,从这些事。 熟识的人尽管知道他有个妹妹,但没人会非要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有兄弟姐妹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大球星,他们的姐妹兄弟除了在替兄弟吵架时容易上一圈新闻,别的时候也就是普通人。 卡尔又没带着她公开亮相,登上报纸:“拜仁超新星卡尔幼妹系罕见病患者,已半身瘫痪”——就是极其害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莉拉会在过度曝光和议论中被狠狠伤害的,所以卡尔格外希望避免这样的情况。 再加上卡尔是随母亲姓的,但莉拉不是,她就更说不清了。 这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就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困惑,她不懂为什么妈妈和哥哥是一个姓,她怎么和他们俩不一样啊,这家里又没有第四个人。 她是不是他们捡来的小孩子? 但每次她这么问,卡尔都会非常非常难过的样子,一直小心翼翼地哄她说才不是的,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莉拉也就不再问了,她不想让卡尔为难。 别人都不知道卡尔是她哥哥也没关系,她自己独占!这就是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非常神秘的女孩莉拉的大秘密。 等到她变成新闻主播,大家自然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她最近每天都要好好照镜子梳头发,握着小手和电视里的人学说话。埃里卡和她说还是好好画画吧,抛头露面的理想不现实,她的相貌当主播够不上,除非长大后整容染金发,被莉拉反驳说不是这样的,电视里的男主播经常长得不好看,也没有金发——有可能直接就没头发呢! “你是男的吗?”埃里卡忧郁地摇摇头。 “难得莉拉能喜欢做什么事,别打击她了,妈妈。”卡尔很不喜欢和埃里卡争吵,但为了维护妹妹,他还是坚定了一次:“先让她开心着,长大了再说嘛。” 埃里卡叹气说现在家里又没有砸个电视台哄她的本事,溺爱她又有什么用。但到底是过圣诞,而且她现在恢复社会生活后,精神状态还是好了点,社交应该也恢复了,可以重新佩戴上珍珠项链,挑选口红色号,对着镜子来回调整头发,最后还是不太自信地压上一顶帽子,出门参加圣诞派对,所以大部分时候并不在家。 回来时要是情绪好,她也会温柔地给莉拉带一盒巧克力,叮嘱她如果还想当漂亮主播,就不许在刷牙后还偷吃,莉拉就尖叫着搂住她亲吻,喊谢谢妈妈,我爱你。 幸福在家庭中流淌。 卡尔就开心地陪着莉拉整天玩,独居有独居的好,和家人在一起有在一起的好。平安夜,埃里卡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要晚归了,卡尔做了好多好吃的,和一个终于是为了自己而做的蛋糕,插上数字蜡烛,莉拉坚持要他关掉灯自己不怕黑,于是卡尔就在莹莹火光和莉拉跑掉的歌声中呼地一下吹掉了蜡烛。 “生日快乐,karli!!!”莉拉幸福地拍手掌:“我爱你,哥哥。” 去开灯时,卡尔趁着黑暗擦了下脸庞上的眼泪,让客厅重现光明,笑盈盈地拥抱莉拉说谢谢。妹妹问他许了什么心愿?但刚说出出来就不灵光了。 然后又从椅子里、她盖着的小毯子下一下子拿出了她藏好的礼物,卡尔很配合地假装不知道,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打开后发现是用纸精心绘画和制作的手表,上面的指针甚至真的可以拨转呢。 莉拉说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新手表,就给他也做了一个。 她暖呼呼的小肉手放到他的手腕上,都捏不完一圈,只开心地说:“这样,这只手就也有手表可以戴了!——等我做了新闻主播,有钱了,我就给你买粉红芭比款的,karli,你不要着急!等等我长大就好了。” 卡尔是真的绷不住了,感动到哭得一塌糊涂,抱着莉拉说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莉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的表都不会亮闪闪的……” “但你的爱是。”卡尔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18岁生日在平安夜寂静的大雪中降临了,虽然还只是年轻的成年人,成人预备役,但确实算是成人了,除了一些事还有限制,他在这个社会上已被看做有完全自主行事能力的人,真好。 埃里卡和罗尔夫都告诉他,他出生的那天是整个八十年代最冷的一个冬天,吃完圣诞晚餐后埃里卡忽然腹痛,一开始以为是食物中毒,送到急诊才发现是临盆。医生说要是稍微忍几个小时,等到明天,那就是圣诞日降生了,天大的好日子,罗尔夫大怒说不在乎,只要快点止痛,能顺就顺,不能赶紧剖腹,妻子少受罪比什么都要紧。 埃里卡感动得一塌糊涂,尽管现在卡尔一想她一边感动一边赶紧把罗尔夫绝育了,但小时候他又不知道这个事,只知道他的到来听起来让爸爸妈妈都好幸福: “然后,karli宝贝,你就在平安夜的大雪中降生了,妈妈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时间,是十一点,因为医院附近有个修道院,钟声正好敲了十一下。钟在响,风也在响,你哭了起来,我扭过头,你皱皱巴巴地被捧来了,但万幸,好金的软毛,好蓝的眼睛,你像爸爸,真是太好了,你以后一定会是个漂亮孩子。” 每当埃里卡这么讲述,罗尔夫都会感动到眼含热泪,现在想想可能也是在缅怀自己差点被毁灭的睾/丸吧,但他总是非常擅长说动人的话的:“我从没想过自己能遇到你妈妈,拥有一个像你一样棒的孩子,真的,karli,你比我想象中最好的样子还要更好一点,这简直是奇迹,你不懂我多么爱你们。” 他不会是在阴阳埃里卡长得没他漂亮,没想到小孩生下来反而还行吧!卡尔自己打趣自己,却没忍住又流了一会儿泪。他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怎么了,哪有这样多的眼泪可流,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成年了,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害怕,他不懂自己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家庭,朋友,恋人,通通都不懂。 他时常觉得自己已在倾尽可能地表现得更成熟和像个大人,又在好多时候,例如现在,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小孩。 卡尔在床上一翻身,额头又碰到了腕表。它真美,在淡淡的月光下越发闪亮了,但卡尔却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不匹配,他觉得这份礼物好像天外来物,像根本不真实,像一场奇怪的梦。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卡尔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后听到门开了,埃里卡带着淡淡的烟味和酒味飘了进来,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像是翻看了一下桌面上的照片,又轻轻放了回去,然后凑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的手指冰凉凉的,她小小的抽泣也是。 一直安静卧着,直到感觉母亲已洗漱完入睡,卡尔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对方在他的桌子上留了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纸,是他刚出生时踩的小脚印,按的小手掌。 纸张已经很旧了,印迹也有点暗淡,不再那么鲜红。下面附着着当时埃里卡和罗尔夫写的话: “致卡尔宝贝: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埃里卡在上面新写了端正的:“恭喜成年。” 卡尔看了很久,拉开抽屉,最下面藏着一张倒扣的照片,是他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轻轻拆开相框,把这张纸放了进去,重新咔哒一下,封存好。 联赛不妙的局势让主帅马加特充满了焦灼,2005自然年的收官战他们要面对的可是目前排名第六的斯图加特,要是再输球,他真担心自己冬窗直接就要丢工作了。 更衣室里球员们糟糕的气氛和泥泞似的状态更是让他焦虑翻倍。应对这种情况,他的选择是铁腕治军,砍了两天假期,要求球员们提前回队,恢复状态。 他们偷偷的训练,告诉媒体的不要。 别问,问就是你见过圣诞假日的赛贝纳吗? 弯道超车,最关键的假期必须给把握住!不许休息! 卷死德甲! 这绝对是个超级错误的决定,因为忽然少了假期,球员们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得奇差。马加特本来就以严厉的训练方法和严格的纪律著称,从他上任以来,队里虽然风气整顿好了,上赛季到这赛季成绩也不错,但其实私下蛐蛐的负面看法愈演愈烈。 以前希斯菲尔德就对球员宽松,喝酒夜店泡女人吃炸猪排喝可乐一概不管的,在拜仁不也和和气气地干了六七年,虽然最后他就是因为把球员们惯得太上天了根本管不住被迫下课(…)但不妨碍球员们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被溺爱坏了的小孩都这样,只会讨厌新老师规矩太多。 本来就很不爽了,现在还砍圣诞假???圣诞假??? 偷偷是不可能偷偷的,接到主帅电话后,有人直接就给举报到德足协和工会那里去了,直言拜仁这是违反法律,结果当然是工会立刻下场直呼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法外狂徒,德甲假期是统一规定的,又不是俱乐部自己放的。 只能长,不能短。 他们回复马加特必须通过俱乐部管理层与球员协商,确认所有相关工作人员都自愿同意,签署法律文书确认,然后等工会圣诞假日后恢复工作了再申请,经过正规流程后,也许明年圣诞节,他们可以少放两天假。 也就是马加特好歹知道不留痕迹,也没人长心眼接到主帅电话就录制,他咬死自己才没想干这种事,是大家误解了,这是乌龙。 话说,哪个人不仅误解了,还朝媒体即刻举报啊? 和每一场拜仁喜剧一样,都快进到了争吵和抓内鬼环节。 虽然没就这么闹一通,假期最后两天也过不好了,心情无异于好像正处于周日下午到周日傍晚。 还明年圣诞节少放两天假?他们发誓绝不会让马加特这个讨厌鬼待到那时候。 大概只有卡尔还挺高兴的,对重回俱乐部充满期盼。 训练累?他不累的,他想加训,马加特还不让他加呢。 一段假期没见面,他甚至开始有点思念队友们了,很想见到他们,和他们聊天,问问圣诞都过得怎么样。 还有,他还要戴着自己的新手表去呢。 第一天恢复训练都干了什么,卡尔好像都不清不楚了,就记得自己一直在观察巴拉克的反应,他差点连洗澡时都不摘表,就希望对方能看到,可他却毫无反应。 好多人还夸了一嘴说漂亮,成年了是可以开始戴手表了,显得成熟,但巴拉克还是没反应。 施魏因施泰格说早知道你愿意戴手表我生日礼物也送你这个,巴拉克还是没反应。 难道不是他送的吗?卡尔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巴拉克就是没反应。 唯一能支撑着他心情没破碎的是,虽然巴拉克也没反应,但好歹别人也一样,没人认领这是他们送的礼物,而且圣诞假期内就他一个人过生日,他觉得也不是放错柜子了。 卡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张嘴问他。 他想,巴拉克都不署名,可能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送的。 或者他觉得自己不用说,卡尔也能知道是礼物来源于他。 如果是前一个原因,卡尔跑去问他,万一让别人发现了,这会很奇怪。谁来解释为什么巴拉克要给关系非常普通的小队友送贵重表呢? 如果是后一个原因,卡尔跑去问他,就显得他,显得他好像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心有灵犀似的。 尽管卡尔感觉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心有灵犀啊,他完全不懂为什么对方默默送他礼物。 还有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表真的不是巴拉克送给他的,他却去问。 然后对方会挑起眉头,用看神经的狐疑神情看他,没准会想:你凭什么觉得我这么喜欢你? 不不不,卡尔被这个最糟糕的设想给整清醒了。 他现在甚至真的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喜欢巴拉克喜欢过头,把旁人的好意幻想着安放到了他的身上——否则为什么对方一边温情到悄悄送他礼物,一边却依然在俱乐部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正眼看他、不和他说话呢? 而且卡尔盯他盯久了,他一扭头往往还是那个像能穿透他的不高兴的目光,这让他好难过。 他宁愿自己没收到这块手表,也不希望是别人送的,于是强迫自己不再想了。 他坚持每天依然戴着这块表,要让巴拉克看到他对表的喜爱(如果真的是对方送的),就像坚决不打开一个薛定谔的好感盒子。 德甲上半程已经快结束了,12月29日,他们在主场迎战斯图加特。 这又是一场重量级比赛,在经历了汉堡伤痛后,又放了个假,大家算是缓过来了,高层又双叒叕要齐聚观赛,赫内斯更是早早地就下到了场边,连他们的热身都盯着看了。 尽管知道大赛八成没自己的机会,但卡尔还是在非常认真地蹦跶,不为别的,就为保命(…)他真的怕自己等会儿坐在外面要被冻死了(…)然而谁也没想到主力中卫卢西奥比他还不耐冷,让巴西人在今冬格外寒冷的慕尼黑讨生活确实是难了点,而且他圣诞假飞回巴西又飞回来,好像是折腾得不轻,回来后状态就一直不太好,马加特对他颇有微词,今天比赛日就更完蛋了,竟然直接腹泻去了。 “踢不了了,可能急性食物中毒了。”队医汇报。 马加特气得都快原地蹦出三米高了:“怎么可能?他吃了什么?别的队员有事吗?” “不是俱乐部的饭,是他自己昨晚放了块糕点在暖气上,想早上吃热的,结果变质了。”队医无奈地说:“我问了半天,感觉就是这个原因。” 首发稀里哗啦的不幸就变成替补天大的好运了,运气好到卡尔简直吃惊和歉疚,希望卢西奥没遇到大事。但也就他期待满满的样子,别的人都担忧居多,施魏因施泰格又像他在国家队里第一次首发上场时那样在更衣室中开始搂着他安抚不要怕。 卡尔哭笑不得:“我不怕。” 在别人看来这是很艰巨的挑战,毕竟首发踢全场和替补上去守个垃圾时间是两码子事,踢个什么美因茨05这类队伍,和踢劲敌斯图加特也是两回事。果然施魏因施泰格根本不为所动,搂着他忙完又跑去和卡恩碎碎叨叨万一卡尔踢得不好他不要鬼叫,宽容一点。 卡恩当即就在更衣室里发动了狮吼功:“我喊了一辈子!贝肯鲍尔来了站我前面也一样要努力!而且我现在最想骂的人只有你!” 施魏因施泰格又跑回:“看,别怕,奥利弗要是吼你,我就跑过去一站,他就会换成吼我了,真的。” 他忙碌掰扯这一会儿,拉姆都收拾完了,往他小腿上踢了踢:“请挪挪您尊贵的屁股,把座位还给菲利普·拉姆。” 施魏因施泰格叹息:“完了,karli,菲利普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他不爱你了。” 拉姆换成踹他屁股了,不过施魏因施泰格已灵活躲开。 更衣室里气氛还行,毕竟卡尔之前上场都没出什么篓子,虽说他们内心深处没指望他能完美一整场——那他们还不如不活了,但直到他最起码不至于在场上踢不下去,变成突破口,也就安心了。 丢了球算卡恩的呗,老头今天就到倒霉吧。 他们很一致地想。 卡尔要搭档的德了:“能守住位置就行,不要慌张。” 卡尔感觉他可能真的必须熬到能稳定首发,踢上那么一赛季,才能和别人证明他真的不太会在球场上慌张这件事。 主帅马加特则是面色凝重,有点心如死灰,斯图加特这赛季成绩相当亮眼正是因为他们锋线上冉冉升起的超新星戈麦斯,这小子现在甚至在竞争德甲金靴奖呢,而面对这样的强敌,却偏偏是后防出了问题。 在赫内斯的注视下,他知道自己万一输了,别想把责任怪到卡尔头上,到那时候,高层和球迷都只会怪他带队不力,阵容漏洞,和球员离心离德,压不住更衣室,全员疲倦,少了个中后卫就崩盘没法踢了似的。 毕竟卡尔只是个周薪5000的救火队员,输了还要背锅?那是外仁的待遇,不是自己仁,不是心肝宝贝小户口本的事。 没准明天他就要因为忘记叮嘱球员不要吃放在暖气片上的食物而被开除了。 压力比天还大,他只能祈祷起了卡尔可以正常发挥,不光是卡尔,所有人都必须正常发挥。他们要是在球场上开演,他这一年算是都要收束在奇烂无比的剧情里了。 这也算是个切入口,没人想在失败、耻辱下度过新年,更关键的是: “你们希望2006年第一天,德甲排行榜上,我们落在汉堡下面吗?” 这一句话终于起到作用了,很多人一起打了个冷颤。 要真是那样,就算马加特走了,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高层和球迷是真的会疯掉的。 看着自己勉强让队伍振作起了精神,马加特终于缓和了一点心情,把他们送上场了。他的目光一直往后场看着,心情焦灼,但卡尔的表现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比赛刚一开场,斯图加特的进攻就展现出了强烈的侵略性。对手显然是想在拜仁主场拔得头筹,并没有蹲坑忍着拜仁球迷狂嘘的意思。 戈麦斯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这个赛季状态实在火热,也不奇怪为什么现下炙手可热。在安联球场和宛如红色狂浪的安联球场里,他也没什么怯场的意思,频频出现在拜仁的后防线上,每一次跑动都像是狮子捕猎般精准而凶狠。 尽管个子高,但他的速度却不差,脚下技术也不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灵活的跑位和爆发力在对方防线背后寻找机会,也有不错的拉边能力。 放大中锋堆里,他也算灵动、迅猛、冲击力强的球员,不是站在禁区里不动如山等着背身拿球和顶头球的杵桩王类型,所以面对强队也能发挥出更多的主观能动性,创造更多机会。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位德甲金靴热门人选今天似乎遇到了硬茬。 “斯图加特的进攻又来了!戈麦斯今天状态火热,看看他又想找机会突破,天哪,来自斯图加特边路的利索的长传,三分钟,比赛才开始三分钟,戈麦斯已创造了一次致命杀机,接球后他就能打门了!!!卡恩醒醒,他不在那个方位!——但卡尔!卡尔·海尔曼,非同一般的成熟和聪慧,这位年轻的中卫再次出现在了最关键的位置!” 解说员振奋的声音从许多电视机中传出,看台上的球迷们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谁也没想到,斯图加特上来就攻势猛到让人喘不上气! 谁也都没想到,卡尔这个临时上场救火的年轻后卫,也一开赛就找到了状态,如此冷静地化解了进攻! “这就是我们拜仁的孩子!!!”南看台瞬间被点燃了激情,许多人举起双手握拳狂呼起来。 “让我们回看这精彩的防守,小将卡尔并没有因为被临时顶上首发而慌张,相反,他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他像是很清楚戈麦斯惯于在后防线身后寻找机会,已提前一步卡死戈麦斯的接球路线,逼得他无法像往常一样从容起脚射门。” 解说看清了金色小毛毛是怎么忽然冒在那儿的,详细讲解一番后心满意足地带着观众们回到比赛中。如果此时还有人觉得他吹嘘得太早太过了,卡尔没准只是运气好,但接下讲的是对的,这个年轻人像是就是吃透了戈麦斯,吃透了他素未谋面的强大对手。 虽然年轻会吃对抗亏,但在速度上却有优势,卡尔不仅仅依靠预判站位来防守,速度也丝毫不逊色。 速度特别快不是中后卫必备的美德,但足球场是竞技场,速度永远是加分项。戈麦斯也察觉到了这小子选位有点像开了预判一样难办,于是尝试直接生吃,用快速的启动甩开防守,凭借他一贯的爆发力去冲击拜仁的防线,但每次都被卡尔紧紧跟住。 卡尔的短距离加速能力让他在防守时总能抢先一步,贴上去破坏戈麦斯的突破企图! 戈麦斯的进攻一次次被化解,而卡尔的表现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 场边的赫内斯和马加特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赫内斯目光紧紧锁在卡尔身上,眼神中满是赞许: “看看我们的卡尔!他简直像是装了雷达一样,戈麦斯无论怎么跑,他都能堵在前面!” 助教赶紧适时拍马:“卡尔总是赛前看录像最认真的球员,他会这么了解对手一点也不奇怪,功夫都在平时!主席平时最喜欢夸他最好的地方就是踏实勤奋,而不是看天赋才签的,一点都不错。” 给赫内斯听得不要太美了。 随着比赛的进行,戈麦斯逐渐开始无奈了。说真的,最开始他都不想太强对抗,倒不是看卡尔这可怜小白脸的样子舍不得,他是怕对方往地上一躺就地碰瓷,到时候他一个中锋因为对面后卫吃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谁想到卡尔真就这么难缠,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暗暗想着平时和那些2.8旬老汉对位吃他们的亏也就罢了,对着你个小毛头我还撞不过去? 他的身体对抗水平可是很出色的! 可谁知道,被预判完,被速度黏还不够,身体对抗也不足以甩开这金色扭扭糖。卡尔仿佛脚下偷偷打钉子了,不管戈麦斯怎么用力撞开他,总是稳稳站住,死死黏着不放。 你是牛吗?这么劲耿耿的? 戈麦斯真开始有点红温了,他甚至已不想换路突破,只一门心思要直面这从天而降的巨大挑战,继续尝试突破。 比经验总行了吧! 他开始尝试耍点技巧,试图用假动作骗过卡尔,但没经验归没经验,卡尔有清澈的眼睛和快速的反应能力,而且始终保持冷静,蓝眼珠子里仿佛透着成熟与坚定,没有丝毫被晃动的迹象。 戈麦斯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哗众取宠的小丑了(…)狼狈不堪地不得不承认这也没用,还是放开脚步冲了起来。他感觉卡尔唯一的弱点也就是身体确实单薄了些。 但卡尔实在撞不过,卡尔还能铲。 再强大的男人,脚踝也是脆弱的,也是经不起另一个人从侧面加速而来的,只能跳跃躲避。 这一跳,球就没了。 戈麦斯彻底破防了。 他现在“以大欺小”,都讨不到多少便宜,以后还怎么得了! 这什么怪物后卫! “卡尔的抢断简直太完美了!没有半点多余动作,一脚断下皮球,直接化解了斯图加特的进攻!小将卡尔,今天让本该万众瞩目的焦点戈麦斯,近乎成了无法造成威胁的隐形人!” 拜仁球迷们狂欢上头了,卡尔的几次关键抢断不仅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给裁判任何吹罚犯规的机会,这股子利索劲真是让人惊叹万分。 什么叫天赋,这就叫天赋啊! 空间感、节奏感、力速把控都太强了。 马尔蒂尼和内斯塔在一起都不一定能生出这么会铲球的小子吧!!! 中场时卡尔脑门都被亲红了。 他从“防不住戈麦斯就让他过去”的救火小卡,已直接变成了“卡尔,你,下场继续堵死他!”的后防中流砥柱。 俗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地位都是自己踢出来的,卡尔才半场功夫,俨然又已从大家的宝宝karli变成了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的慈爱可靠的小爹(…) 而戈麦斯则是擦头发把自己快擦破皮。 下半场尽管斯图加特也惊呆了,没想到自家大杀器被这么个感觉不比场边捡球的球童大多少的小子给拦死了,拦到今天枪管里都没子弹了,只能紧急绞尽脑汁调整,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太过依赖单点进攻就是这样,一点开火点被按死,事情就尴尬了起来。 戈麦斯个头虽然高,头球却不是强项,这不是不巧了吗,偏偏卡尔很擅长,很能跳。 与戈麦斯的争顶中,他多次占据上风。戈麦斯感觉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小子不仅比兔子还能蹦,蹦完还得他接着,不然他就要被对方压塌了。 搞得卡尔永远美美跳就完了,落地还能顺着他平稳下去。 他感觉自己好窝囊啊!!! 但看台上的球迷们彻底沸腾了,这里是安联,是没人管一枚斯图加特前锋的死活的。每当卡尔在禁区内高高跃起,将戈麦斯压制得无力施展时,看台上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绝了!绝了!压住他,压住他!呜呼!!——太棒了!” 马加特站在教练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卡尔。他紧握的拳头随着卡尔一次次成功的防守而有力挥舞,恨不得跪下来感谢上帝,感谢他让自己起死回生。 原来上帝毒晕卢西奥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啊! 就卢西奥那个冒进的危险性,他怀疑如果是队长在场上,可能他现在早就变成在内心下跪祈祷卡恩爹一回救救他的事业。 赫内斯则笑得合不拢嘴,好多时候都忘了还要看别的地方,球只要在自家半场就盯着卡尔看。 在仁群的狂欢里,已经很努力冷静的戈麦斯到底还是在场上焦躁不安了起来,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老将,可被这么个小年轻防成这样还是太崩溃了。 他的沮丧太过明显,解说都在调侃他:“哦,别太难过,马里奥,好歹你的对手上星期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总比输给未成年人要好!” 戈麦斯几次气急败坏地挥手示意队友传球不到位,甚至忍不住对裁判抱怨几句,但最后还是安静了起来,陷入对卡尔强烈的无奈,以及对比赛结果可能不会再改变的失望和不得不接纳—— 下半场拜仁连进两球,已把领先保持到最后了。 而他却彻底哑火,这个年轻的小子,明明此前名不见经传,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始终挡在他的进攻路线上。 比赛结束哨声吹响,解说大叹:“这是卡尔·海尔曼在德甲完成的第一场完整比赛,天赋耀眼,让人震撼。正因为戈麦斯是属性全面的中锋,我们才得以看到卡尔也是属性如此全面的中后卫,他仿佛是吃教科书长大的,面对各种经典问题都一一做出了标准答案,展现了一张近乎完美的答卷。” “是啊,这简直像一场双方为彼此设计的高难度对抗赛!面对戈麦斯这样能力全面的锋线杀手,毫不退缩,一次次关键的防守让拜仁保持了后防的稳固。无论是预判、对抗还是心理博弈,卡尔都表现得极为出色,这是我最见过年轻的铁闸,赫内斯再次胜利了,青训出品,刚喷上新鲜的红油漆,就被拿到了赛场上,散发着‘拜仁制造’的光芒……” 赛后,戈麦斯直接坐地上不动了,鼻子眼睛都冻得通红,像个漂亮的大玩偶。 卡尔想了想,试着去拉他起来,结果当然是被对方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这事憋屈也憋屈在这儿,十八岁小孩来拉他,他不起?再不起他要场上场下一起输了。 戈麦斯恨恨而起,吸了下鼻子,感觉这张赛前他还想着真可爱的脸怎么看怎么可恶到一种境界了。 “干嘛?”他没好气地问。 卡尔向他伸出手,眼含期盼地问:“可以要你的球衣吗?” 这是他第一场完整的德甲比赛,戈麦斯也是他对位过最强大、最标志的中锋。 卡尔想存储一点纪念品。 戈麦斯愣了愣,还有点赌气,感觉对方拿回去天天欣赏,自己更失败了:“……我不想要你的。” 卡尔本没关系,他还是想要。 “没穿过的也可以的。” 戈麦斯走,他也跟着走,戈麦斯都怕他又粘贴到自己胳膊上来,顿时想到新的香喷喷的拿去给他,他连洗都不用洗,还有那种好事? 于是利索地把身上衣服一脱,露出精壮的胸膛腹肌,把脏兮兮的上衣一丢:“拿去拿去。” 他生怕卡尔继续纠缠,谁知道对方真就想要个衣服,就差小孩子一样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感觉更讨厌了!!! 他就光着套了个羽绒服外套,站在场边接受采访,还被臊得滚烫,风都降不了温。 记者当然也不会问暖心的问题,他也只能努力回答: “如果没有卡尔的话我认为今天我可能进球的……输给比我年纪小的后卫真让人不甘心,我确实很沮丧。” 记者笑了起来,问他会如何评价卡尔。 “评价?……仔细看,他其实长得不可爱。” 戈麦斯抓了把头发,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了,笑了一下,摆明了就不要站在这儿夸夸可恶对手的水平。 记者:…… 卡尔还沉浸在比赛带来的没消退的肾上腺素中,感觉一切都太棒了。要到了球衣,他也被队友们、教练、赫内斯、工作人员们轮番搂着哄,球迷们也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在他经过时拍着手喊,这滋味太不可思议了,卡尔不由得抬起手冲他挥舞,又有点害羞地立刻放下,可觉察出他害羞劲的球迷却只是哄笑,喊得更起劲。 他一直用眼神寻找巴拉克,找不到,对方可能是已经回更衣室了,他就又开始找拉姆——倒是在场上,正仰着头和斯图加特的门将希尔德布兰说话。 卡尔想起他提到过对方是个好脾气的人,想到拉姆租借在斯图加特时,应该关系不错。 这场比赛里,第一粒进球就是拉姆打入的。 卡尔上场时,他的进攻力总是能得到更大的解放。但即使是在主场面对租借的老东家,他也没太庆祝,只是笑着跑了一段。 老朋友说话真好,卡尔不想打扰,决定走开,但拉姆反而先注意到他了,挥手冲着他走过来,希尔德布兰就跟在他后面。 虽然输了比赛,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已经是柔和平静的了,的确是和卡恩“截然相反”,卡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拉姆还以为他就是单纯对自己笑,也笑着张开手臂拥抱他: “拿到戈麦斯的球衣了吗?——你真棒。” 希尔德布兰说:“马里奥肯定很生气。” 卡尔眨眨眼睛,假装自己没有干“残酷”的事。他打算先走开,可拉姆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希尔德布兰挥了挥: “先走啦,这孩子肯定要上发布会了,时间急。” 这让卡尔有点无措,他甚至,嗯,怎么说呢,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姆刻意地选择了。 拉姆像是在让他知道,一个朋友和一个卡尔站在一起,他总会选卡尔这边。 他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但更多时候,他是感激的,知道这是拉姆在展现友爱,替他营造安全感。但拉姆从没表现得这样强烈和清晰过——把老队友扔在后面,搂着新队友走开什么的。 “我自己回去也行的。”他和拉姆说。 “但我为什么要让你自己回去呢?”拉姆不解地问:“你在想timo吗——刚刚那个门将?” 卡尔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拉姆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让着他’似的?我要不过来,你就可怜巴巴地走掉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好朋友好不容易见面……” 拉姆重新搭住卡尔:“那关你什么事?理直气壮地把我抢走好了,做个坏孩子。” 卡尔感觉自己被爱了。 他不要做坏孩子,可是别人允许他做坏孩子,告诉他不做好孩子我也最喜欢你,这感觉总是特别好的。 他不再不安了,有点开心地笑了起来,拉姆亲热地蹭蹭他的耳朵:“这样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埃里卡的人设比起坏更多是畸形和被阉割,这是我在很多母亲身上感受到的问题,并不局限于西方东方,妈咪们会说她是东亚母亲,我会觉得男权社会中的母亲多少都会这样,因为社会中的母亲并不是大自然中母亲,她们作为动物本身,就是被阉割的,包括生命力,主体性,健康本能等听起来空泛但很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被阉割掉了,才导致了后面的症状。她们本来就不是发育健全的人,又再进入家庭中,母亲实际能力上的强(四肢头脑正常的成人,有社会经验和社会资源)和她们精神上的极度孱弱是矛盾的,于是她们既能硬性伤害,又能软性剥削,造成一种创伤的代际传递。解释埃里卡的问题并不是替她洗白,而是正是某一天我想到,很多母亲随着年龄增长,社会阅历和社会资本积累,随着生育和养育的过程,在已经意识到这种不公链条和自身问题的情况下,依然还是清醒地压迫着更弱者,也就是她们的孩子,这本质就是主动加入刽子手行列了,就像埃里卡对着卡尔愧疚地掉落眼泪,但明早起来她还是不会改变。对她们的批评不是对弱者的过分苛责,因为最弱者并不是中年女性埃里卡,而是卡尔和莉拉,反而是卡尔和莉拉们经常被苛责,没有为中年母亲提供足够的支持;即使他们提供了,也是源源不断,没完没了的(从成绩单到工资单)。而孩子们迟早要在这种压迫中破裂或反抗。虽然可能很难,但我一定要写这样的情节,因为比起鱼鱼那样的地父地母一样心灵强健、充满蓬勃生命和自然爱意的爸妈,大部分人的父母都是不健全的,卡尔的形象对我来说更真实,我希望他一定要完成这种过程。虽然可能是痛苦的,但就像哪吒剃肉还父削骨还母一样,有时只要杀死那个旧的、被父母塑造的自己,才能成为真正新的自我,这是一种根源性问题,小卡没能处理的,十几年后的他,大卡还得解决,写起来时候其实比起心疼和虐待主角,nina更大的心情是我想祝他成功!我也需要他成功!今天就到这里啦,谢谢妈咪们来和小卡贴贴,啾咪啾咪!晚上不用蹲,明早大卡见,拜拜~ 第30章小卡 整个圣诞节,卡尔都戴着那块手表,时不时用手指遮盖和抚摸它,怜惜得仿佛他的手腕上长出了一朵小花。 金属表做工踏实精巧,符合他的收入水平,看起来并不显眼,但表盘里侧镶嵌了钻石,在某些转动的角度,它会璀璨地反光,手一晃动,又变回普通的表。 躺在原本总让他觉得晦涩压抑的房间里,把脸颊贴在上面时,卡尔感觉这间小小的屋子仿佛都在放光明了——他也终于把桌子上空缺的一角照片补了起来,是他们这个赛季的大合照,现在桌子又变回了左边两张照,右边也两张照的状态。 合照中,卡尔站在第二排左侧的第三个,算是稍微镶边一点的小球员,巴拉克则是坐在第一排中间,就在卡恩旁边。 联合会杯时他首发过两场,本该也有开赛前大合影的,但卡尔没有熟识的记者,报纸上找不到的话,就是找不到了。 所以这是他们目前唯一一张合照。 卡尔觉得能在一个队里真是太好了,他可以这样自然地把照片放在这儿,没有任何人会知道他每天都在看谁,除了墙上贴着的马尔蒂尼。 不过卡尔觉得对方的性格那样了不起,想必也不会责备和耻笑他。 莉拉开心坏了,自从夏日手术过后,她的身体情况又逐渐稳定了,她已适应了新状态,而这是她近年体会过最富足安定的圣诞了——家里到处挂着装饰,卡尔拖了一颗小圣诞树回家,在树下给她放满礼物,她拆到了自己想要的所有东西!绘本,画笔,芭比娃娃,小熊软糖,还有很多新的蝴蝶结。 简直像她的“小时候”模糊记得的那样好。 和去年不得不在圣诞新年卖房搬到这里来时那种阴暗压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去年圣诞节时,他们甚至因为没有提前和电力公司协商好合同而在圣诞节没电用,只能使用大楼里的备用电源,每天好歹有两三个小时能做饭洗漱,食物就放在阳台上天然冷冻,剩下时间都点蜡烛。 原来的大平层很大,尽管扔掉了很多东西,挤到现在的房子里还是很难,他们也根本没地方放圣诞树。 可仅仅过了一年,家里就这样明亮一新,温暖又富足,卡尔也实现理想变成大球星了。 莉拉感觉哥哥简直是超人! 因为站不起来的缘故,莉拉完全不在乎穿什么裤子裙子,只看重小上衣的花边,每天能打扮的重点也是梳头发,因为她知道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是在看她的脑袋。 她原本还接受不了自己经常需要穿着宽松的裤子、垫纸尿裤去上学,但卡尔给她看了电视里非常漂亮的新闻联播都是上半身穿西装,下面套睡裤睡裙大裤衩的,她就又高兴了起来,现在的理想就变成了要做一个新闻主播,最好还是体育台,到时候,她就满面笑容地坐在摄像机前,播报关于卡尔的消息,末了在最后自豪地说一句:这是我的哥哥! 尽管还是个小孩子,但莉拉已经学会了每天要看报纸、看新闻,因为她知道卡尔可能会出现在上面。 唯一不开心的是每次她在学校中说卡尔是自己的哥哥,都没有人相信,因为他们的姓氏不一样。 考虑到莉拉的身体情况不好,还有父母复杂的婚姻问题,卡尔也很注意,从这些事。 熟识的人尽管知道他有个妹妹,但没人会非要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有兄弟姐妹的人太多了,就算是大球星,他们的姐妹兄弟除了在替兄弟吵架时容易上一圈新闻,别的时候也就是普通人。 卡尔又没带着她公开亮相,登上报纸:“拜仁超新星卡尔幼妹系罕见病患者,已半身瘫痪”——就是极其害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那莉拉会在过度曝光和议论中被狠狠伤害的,所以卡尔格外希望避免这样的情况。 再加上卡尔是随母亲姓的,但莉拉不是,她就更说不清了。 这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就变成了一种巨大的困惑,她不懂为什么妈妈和哥哥是一个姓,她怎么和他们俩不一样啊,这家里又没有第四个人。 她是不是他们捡来的小孩子? 但每次她这么问,卡尔都会非常非常难过的样子,一直小心翼翼地哄她说才不是的,你就是我的亲妹妹,莉拉也就不再问了,她不想让卡尔为难。 别人都不知道卡尔是她哥哥也没关系,她自己独占!这就是看起来很普通,实际上非常神秘的女孩莉拉的大秘密。 等到她变成新闻主播,大家自然就会知道这件事了。 所以她最近每天都要好好照镜子梳头发,握着小手和电视里的人学说话。埃里卡和她说还是好好画画吧,抛头露面的理想不现实,她的相貌当主播够不上,除非长大后整容染金发,被莉拉反驳说不是这样的,电视里的男主播经常长得不好看,也没有金发——有可能直接就没头发呢! “你是男的吗?”埃里卡忧郁地摇摇头。 “难得莉拉能喜欢做什么事,别打击她了,妈妈。”卡尔很不喜欢和埃里卡争吵,但为了维护妹妹,他还是坚定了一次:“先让她开心着,长大了再说嘛。” 埃里卡叹气说现在家里又没有砸个电视台哄她的本事,溺爱她又有什么用。但到底是过圣诞,而且她现在恢复社会生活后,精神状态还是好了点,社交应该也恢复了,可以重新佩戴上珍珠项链,挑选口红色号,对着镜子来回调整头发,最后还是不太自信地压上一顶帽子,出门参加圣诞派对,所以大部分时候并不在家。 回来时要是情绪好,她也会温柔地给莉拉带一盒巧克力,叮嘱她如果还想当漂亮主播,就不许在刷牙后还偷吃,莉拉就尖叫着搂住她亲吻,喊谢谢妈妈,我爱你。 幸福在家庭中流淌。 卡尔就开心地陪着莉拉整天玩,独居有独居的好,和家人在一起有在一起的好。平安夜,埃里卡要参加一个很重要的活动,要晚归了,卡尔做了好多好吃的,和一个终于是为了自己而做的蛋糕,插上数字蜡烛,莉拉坚持要他关掉灯自己不怕黑,于是卡尔就在莹莹火光和莉拉跑掉的歌声中呼地一下吹掉了蜡烛。 “生日快乐,karli!!!”莉拉幸福地拍手掌:“我爱你,哥哥。” 去开灯时,卡尔趁着黑暗擦了下脸庞上的眼泪,让客厅重现光明,笑盈盈地拥抱莉拉说谢谢。妹妹问他许了什么心愿?但刚说出出来就不灵光了。 然后又从椅子里、她盖着的小毯子下一下子拿出了她藏好的礼物,卡尔很配合地假装不知道,发出一声惊喜的欢呼,打开后发现是用纸精心绘画和制作的手表,上面的指针甚至真的可以拨转呢。 莉拉说发现他好像特别喜欢新手表,就给他也做了一个。 她暖呼呼的小肉手放到他的手腕上,都捏不完一圈,只开心地说:“这样,这只手就也有手表可以戴了!——等我做了新闻主播,有钱了,我就给你买粉红芭比款的,karli,你不要着急!等等我长大就好了。” 卡尔是真的绷不住了,感动到哭得一塌糊涂,抱着莉拉说这是他收到的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莉拉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可是我的表都不会亮闪闪的……” “但你的爱是。”卡尔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的18岁生日在平安夜寂静的大雪中降临了,虽然还只是年轻的成年人,成人预备役,但确实算是成人了,除了一些事还有限制,他在这个社会上已被看做有完全自主行事能力的人,真好。 埃里卡和罗尔夫都告诉他,他出生的那天是整个八十年代最冷的一个冬天,吃完圣诞晚餐后埃里卡忽然腹痛,一开始以为是食物中毒,送到急诊才发现是临盆。医生说要是稍微忍几个小时,等到明天,那就是圣诞日降生了,天大的好日子,罗尔夫大怒说不在乎,只要快点止痛,能顺就顺,不能赶紧剖腹,妻子少受罪比什么都要紧。 埃里卡感动得一塌糊涂,尽管现在卡尔一想她一边感动一边赶紧把罗尔夫绝育了,但小时候他又不知道这个事,只知道他的到来听起来让爸爸妈妈都好幸福: “然后,karli宝贝,你就在平安夜的大雪中降生了,妈妈现在还能清楚地记得时间,是十一点,因为医院附近有个修道院,钟声正好敲了十一下。钟在响,风也在响,你哭了起来,我扭过头,你皱皱巴巴地被捧来了,但万幸,好金的软毛,好蓝的眼睛,你像爸爸,真是太好了,你以后一定会是个漂亮孩子。” 每当埃里卡这么讲述,罗尔夫都会感动到眼含热泪,现在想想可能也是在缅怀自己差点被毁灭的睾/丸吧,但他总是非常擅长说动人的话的:“我从没想过自己能遇到你妈妈,拥有一个像你一样棒的孩子,真的,karli,你比我想象中最好的样子还要更好一点,这简直是奇迹,你不懂我多么爱你们。” 他不会是在阴阳埃里卡长得没他漂亮,没想到小孩生下来反而还行吧!卡尔自己打趣自己,却没忍住又流了一会儿泪。他不知道自己今晚到底怎么了,哪有这样多的眼泪可流,也许是因为他终于成年了,但他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有点害怕,他不懂自己未来的人生会是什么样的,家庭,朋友,恋人,通通都不懂。 他时常觉得自己已在倾尽可能地表现得更成熟和像个大人,又在好多时候,例如现在,忽然意识到自己还是个小孩。 卡尔在床上一翻身,额头又碰到了腕表。它真美,在淡淡的月光下越发闪亮了,但卡尔却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悲伤和不匹配,他觉得这份礼物好像天外来物,像根本不真实,像一场奇怪的梦。 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卡尔把眼睛闭上,过一会儿后听到门开了,埃里卡带着淡淡的烟味和酒味飘了进来,在他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像是翻看了一下桌面上的照片,又轻轻放了回去,然后凑过来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的手指冰凉凉的,她小小的抽泣也是。 一直安静卧着,直到感觉母亲已洗漱完入睡,卡尔才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对方在他的桌子上留了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张纸,是他刚出生时踩的小脚印,按的小手掌。 纸张已经很旧了,印迹也有点暗淡,不再那么鲜红。下面附着着当时埃里卡和罗尔夫写的话: “致卡尔宝贝: 欢迎来到这个世界!” 埃里卡在上面新写了端正的:“恭喜成年。” 卡尔看了很久,拉开抽屉,最下面藏着一张倒扣的照片,是他小时候他们一家三口的合照。 他轻轻拆开相框,把这张纸放了进去,重新咔哒一下,封存好。 联赛不妙的局势让主帅马加特充满了焦灼,2005自然年的收官战他们要面对的可是目前排名第六的斯图加特,要是再输球,他真担心自己冬窗直接就要丢工作了。 更衣室里球员们糟糕的气氛和泥泞似的状态更是让他焦虑翻倍。应对这种情况,他的选择是铁腕治军,砍了两天假期,要求球员们提前回队,恢复状态。 他们偷偷的训练,告诉媒体的不要。 别问,问就是你见过圣诞假日的赛贝纳吗? 弯道超车,最关键的假期必须给把握住!不许休息! 卷死德甲! 这绝对是个超级错误的决定,因为忽然少了假期,球员们的精神状态就会变得奇差。马加特本来就以严厉的训练方法和严格的纪律著称,从他上任以来,队里虽然风气整顿好了,上赛季到这赛季成绩也不错,但其实私下蛐蛐的负面看法愈演愈烈。 以前希斯菲尔德就对球员宽松,喝酒夜店泡女人吃炸猪排喝可乐一概不管的,在拜仁不也和和气气地干了六七年,虽然最后他就是因为把球员们惯得太上天了根本管不住被迫下课(…)但不妨碍球员们不觉得是自己的错,被溺爱坏了的小孩都这样,只会讨厌新老师规矩太多。 本来就很不爽了,现在还砍圣诞假???圣诞假??? 偷偷是不可能偷偷的,接到主帅电话后,有人直接就给举报到德足协和工会那里去了,直言拜仁这是违反法律,结果当然是工会立刻下场直呼真是从没见过这样的法外狂徒,德甲假期是统一规定的,又不是俱乐部自己放的。 只能长,不能短。 他们回复马加特必须通过俱乐部管理层与球员协商,确认所有相关工作人员都自愿同意,签署法律文书确认,然后等工会圣诞假日后恢复工作了再申请,经过正规流程后,也许明年圣诞节,他们可以少放两天假。 也就是马加特好歹知道不留痕迹,也没人长心眼接到主帅电话就录制,他咬死自己才没想干这种事,是大家误解了,这是乌龙。 话说,哪个人不仅误解了,还朝媒体即刻举报啊? 和每一场拜仁喜剧一样,都快进到了争吵和抓内鬼环节。 虽然没就这么闹一通,假期最后两天也过不好了,心情无异于好像正处于周日下午到周日傍晚。 还明年圣诞节少放两天假?他们发誓绝不会让马加特这个讨厌鬼待到那时候。 大概只有卡尔还挺高兴的,对重回俱乐部充满期盼。 训练累?他不累的,他想加训,马加特还不让他加呢。 一段假期没见面,他甚至开始有点思念队友们了,很想见到他们,和他们聊天,问问圣诞都过得怎么样。 还有,他还要戴着自己的新手表去呢。 第一天恢复训练都干了什么,卡尔好像都不清不楚了,就记得自己一直在观察巴拉克的反应,他差点连洗澡时都不摘表,就希望对方能看到,可他却毫无反应。 好多人还夸了一嘴说漂亮,成年了是可以开始戴手表了,显得成熟,但巴拉克还是没反应。 施魏因施泰格说早知道你愿意戴手表我生日礼物也送你这个,巴拉克还是没反应。 难道不是他送的吗?卡尔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巴拉克就是没反应。 唯一能支撑着他心情没破碎的是,虽然巴拉克也没反应,但好歹别人也一样,没人认领这是他们送的礼物,而且圣诞假期内就他一个人过生日,他觉得也不是放错柜子了。 卡尔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张嘴问他。 他想,巴拉克都不署名,可能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送的。 或者他觉得自己不用说,卡尔也能知道是礼物来源于他。 如果是前一个原因,卡尔跑去问他,万一让别人发现了,这会很奇怪。谁来解释为什么巴拉克要给关系非常普通的小队友送贵重表呢? 如果是后一个原因,卡尔跑去问他,就显得他,显得他好像打破了某种微妙的心有灵犀似的。 尽管卡尔感觉他们真的没有什么心有灵犀啊,他完全不懂为什么对方默默送他礼物。 还有最坏的情况,那就是表真的不是巴拉克送给他的,他却去问。 然后对方会挑起眉头,用看神经的狐疑神情看他,没准会想:你凭什么觉得我这么喜欢你? 不不不,卡尔被这个最糟糕的设想给整清醒了。 他现在甚至真的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喜欢巴拉克喜欢过头,把旁人的好意幻想着安放到了他的身上——否则为什么对方一边温情到悄悄送他礼物,一边却依然在俱乐部里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正眼看他、不和他说话呢? 而且卡尔盯他盯久了,他一扭头往往还是那个像能穿透他的不高兴的目光,这让他好难过。 他宁愿自己没收到这块手表,也不希望是别人送的,于是强迫自己不再想了。 他坚持每天依然戴着这块表,要让巴拉克看到他对表的喜爱(如果真的是对方送的),就像坚决不打开一个薛定谔的好感盒子。 德甲上半程已经快结束了,12月29日,他们在主场迎战斯图加特。 这又是一场重量级比赛,在经历了汉堡伤痛后,又放了个假,大家算是缓过来了,高层又双叒叕要齐聚观赛,赫内斯更是早早地就下到了场边,连他们的热身都盯着看了。 尽管知道大赛八成没自己的机会,但卡尔还是在非常认真地蹦跶,不为别的,就为保命(…)他真的怕自己等会儿坐在外面要被冻死了(…)然而谁也没想到主力中卫卢西奥比他还不耐冷,让巴西人在今冬格外寒冷的慕尼黑讨生活确实是难了点,而且他圣诞假飞回巴西又飞回来,好像是折腾得不轻,回来后状态就一直不太好,马加特对他颇有微词,今天比赛日就更完蛋了,竟然直接腹泻去了。 “踢不了了,可能急性食物中毒了。”队医汇报。 马加特气得都快原地蹦出三米高了:“怎么可能?他吃了什么?别的队员有事吗?” “不是俱乐部的饭,是他自己昨晚放了块糕点在暖气上,想早上吃热的,结果变质了。”队医无奈地说:“我问了半天,感觉就是这个原因。” 首发稀里哗啦的不幸就变成替补天大的好运了,运气好到卡尔简直吃惊和歉疚,希望卢西奥没遇到大事。但也就他期待满满的样子,别的人都担忧居多,施魏因施泰格又像他在国家队里第一次首发上场时那样在更衣室中开始搂着他安抚不要怕。 卡尔哭笑不得:“我不怕。” 在别人看来这是很艰巨的挑战,毕竟首发踢全场和替补上去守个垃圾时间是两码子事,踢个什么美因茨05这类队伍,和踢劲敌斯图加特也是两回事。果然施魏因施泰格根本不为所动,搂着他忙完又跑去和卡恩碎碎叨叨万一卡尔踢得不好他不要鬼叫,宽容一点。 卡恩当即就在更衣室里发动了狮吼功:“我喊了一辈子!贝肯鲍尔来了站我前面也一样要努力!而且我现在最想骂的人只有你!” 施魏因施泰格又跑回:“看,别怕,奥利弗要是吼你,我就跑过去一站,他就会换成吼我了,真的。” 他忙碌掰扯这一会儿,拉姆都收拾完了,往他小腿上踢了踢:“请挪挪您尊贵的屁股,把座位还给菲利普·拉姆。” 施魏因施泰格叹息:“完了,karli,菲利普怎么一点都不担心,他不爱你了。” 拉姆换成踹他屁股了,不过施魏因施泰格已灵活躲开。 更衣室里气氛还行,毕竟卡尔之前上场都没出什么篓子,虽说他们内心深处没指望他能完美一整场——那他们还不如不活了,但直到他最起码不至于在场上踢不下去,变成突破口,也就安心了。 丢了球算卡恩的呗,老头今天就到倒霉吧。 他们很一致地想。 卡尔要搭档的德了:“能守住位置就行,不要慌张。” 卡尔感觉他可能真的必须熬到能稳定首发,踢上那么一赛季,才能和别人证明他真的不太会在球场上慌张这件事。 主帅马加特则是面色凝重,有点心如死灰,斯图加特这赛季成绩相当亮眼正是因为他们锋线上冉冉升起的超新星戈麦斯,这小子现在甚至在竞争德甲金靴奖呢,而面对这样的强敌,却偏偏是后防出了问题。 在赫内斯的注视下,他知道自己万一输了,别想把责任怪到卡尔头上,到那时候,高层和球迷都只会怪他带队不力,阵容漏洞,和球员离心离德,压不住更衣室,全员疲倦,少了个中后卫就崩盘没法踢了似的。 毕竟卡尔只是个周薪5000的救火队员,输了还要背锅?那是外仁的待遇,不是自己仁,不是心肝宝贝小户口本的事。 没准明天他就要因为忘记叮嘱球员不要吃放在暖气片上的食物而被开除了。 压力比天还大,他只能祈祷起了卡尔可以正常发挥,不光是卡尔,所有人都必须正常发挥。他们要是在球场上开演,他这一年算是都要收束在奇烂无比的剧情里了。 这也算是个切入口,没人想在失败、耻辱下度过新年,更关键的是: “你们希望2006年第一天,德甲排行榜上,我们落在汉堡下面吗?” 这一句话终于起到作用了,很多人一起打了个冷颤。 要真是那样,就算马加特走了,他们也没有好日子过,高层和球迷是真的会疯掉的。 看着自己勉强让队伍振作起了精神,马加特终于缓和了一点心情,把他们送上场了。他的目光一直往后场看着,心情焦灼,但卡尔的表现再一次震惊了所有人。 比赛刚一开场,斯图加特的进攻就展现出了强烈的侵略性。对手显然是想在拜仁主场拔得头筹,并没有蹲坑忍着拜仁球迷狂嘘的意思。 戈麦斯身材高大,相貌英俊,这个赛季状态实在火热,也不奇怪为什么现下炙手可热。在安联球场和宛如红色狂浪的安联球场里,他也没什么怯场的意思,频频出现在拜仁的后防线上,每一次跑动都像是狮子捕猎般精准而凶狠。 尽管个子高,但他的速度却不差,脚下技术也不赖,最擅长的就是利用灵活的跑位和爆发力在对方防线背后寻找机会,也有不错的拉边能力。 放大中锋堆里,他也算灵动、迅猛、冲击力强的球员,不是站在禁区里不动如山等着背身拿球和顶头球的杵桩王类型,所以面对强队也能发挥出更多的主观能动性,创造更多机会。 然而,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位德甲金靴热门人选今天似乎遇到了硬茬。 “斯图加特的进攻又来了!戈麦斯今天状态火热,看看他又想找机会突破,天哪,来自斯图加特边路的利索的长传,三分钟,比赛才开始三分钟,戈麦斯已创造了一次致命杀机,接球后他就能打门了!!!卡恩醒醒,他不在那个方位!——但卡尔!卡尔·海尔曼,非同一般的成熟和聪慧,这位年轻的中卫再次出现在了最关键的位置!” 解说员振奋的声音从许多电视机中传出,看台上的球迷们发出了一片惊呼声。 谁也没想到,斯图加特上来就攻势猛到让人喘不上气! 谁也都没想到,卡尔这个临时上场救火的年轻后卫,也一开赛就找到了状态,如此冷静地化解了进攻! “这就是我们拜仁的孩子!!!”南看台瞬间被点燃了激情,许多人举起双手握拳狂呼起来。 “让我们回看这精彩的防守,小将卡尔并没有因为被临时顶上首发而慌张,相反,他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这一切。他像是很清楚戈麦斯惯于在后防线身后寻找机会,已提前一步卡死戈麦斯的接球路线,逼得他无法像往常一样从容起脚射门。” 解说看清了金色小毛毛是怎么忽然冒在那儿的,详细讲解一番后心满意足地带着观众们回到比赛中。如果此时还有人觉得他吹嘘得太早太过了,卡尔没准只是运气好,但接下讲的是对的,这个年轻人像是就是吃透了戈麦斯,吃透了他素未谋面的强大对手。 虽然年轻会吃对抗亏,但在速度上却有优势,卡尔不仅仅依靠预判站位来防守,速度也丝毫不逊色。 速度特别快不是中后卫必备的美德,但足球场是竞技场,速度永远是加分项。戈麦斯也察觉到了这小子选位有点像开了预判一样难办,于是尝试直接生吃,用快速的启动甩开防守,凭借他一贯的爆发力去冲击拜仁的防线,但每次都被卡尔紧紧跟住。 卡尔的短距离加速能力让他在防守时总能抢先一步,贴上去破坏戈麦斯的突破企图! 戈麦斯的进攻一次次被化解,而卡尔的表现显然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 场边的赫内斯和马加特看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赫内斯目光紧紧锁在卡尔身上,眼神中满是赞许: “看看我们的卡尔!他简直像是装了雷达一样,戈麦斯无论怎么跑,他都能堵在前面!” 助教赶紧适时拍马:“卡尔总是赛前看录像最认真的球员,他会这么了解对手一点也不奇怪,功夫都在平时!主席平时最喜欢夸他最好的地方就是踏实勤奋,而不是看天赋才签的,一点都不错。” 给赫内斯听得不要太美了。 随着比赛的进行,戈麦斯逐渐开始无奈了。说真的,最开始他都不想太强对抗,倒不是看卡尔这可怜小白脸的样子舍不得,他是怕对方往地上一躺就地碰瓷,到时候他一个中锋因为对面后卫吃牌,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谁想到卡尔真就这么难缠,他也顾不得什么了,暗暗想着平时和那些2.8旬老汉对位吃他们的亏也就罢了,对着你个小毛头我还撞不过去? 他的身体对抗水平可是很出色的! 可谁知道,被预判完,被速度黏还不够,身体对抗也不足以甩开这金色扭扭糖。卡尔仿佛脚下偷偷打钉子了,不管戈麦斯怎么用力撞开他,总是稳稳站住,死死黏着不放。 你是牛吗?这么劲耿耿的? 戈麦斯真开始有点红温了,他甚至已不想换路突破,只一门心思要直面这从天而降的巨大挑战,继续尝试突破。 比经验总行了吧! 他开始尝试耍点技巧,试图用假动作骗过卡尔,但没经验归没经验,卡尔有清澈的眼睛和快速的反应能力,而且始终保持冷静,蓝眼珠子里仿佛透着成熟与坚定,没有丝毫被晃动的迹象。 戈麦斯甚至开始觉得自己像是哗众取宠的小丑了(…)狼狈不堪地不得不承认这也没用,还是放开脚步冲了起来。他感觉卡尔唯一的弱点也就是身体确实单薄了些。 但卡尔实在撞不过,卡尔还能铲。 再强大的男人,脚踝也是脆弱的,也是经不起另一个人从侧面加速而来的,只能跳跃躲避。 这一跳,球就没了。 戈麦斯彻底破防了。 他现在“以大欺小”,都讨不到多少便宜,以后还怎么得了! 这什么怪物后卫! “卡尔的抢断简直太完美了!没有半点多余动作,一脚断下皮球,直接化解了斯图加特的进攻!小将卡尔,今天让本该万众瞩目的焦点戈麦斯,近乎成了无法造成威胁的隐形人!” 拜仁球迷们狂欢上头了,卡尔的几次关键抢断不仅动作干净利落,甚至没有给裁判任何吹罚犯规的机会,这股子利索劲真是让人惊叹万分。 什么叫天赋,这就叫天赋啊! 空间感、节奏感、力速把控都太强了。 马尔蒂尼和内斯塔在一起都不一定能生出这么会铲球的小子吧!!! 中场时卡尔脑门都被亲红了。 他从“防不住戈麦斯就让他过去”的救火小卡,已直接变成了“卡尔,你,下场继续堵死他!”的后防中流砥柱。 俗话说得一点都没错,地位都是自己踢出来的,卡尔才半场功夫,俨然又已从大家的宝宝karli变成了小小年纪就一把年纪了的慈爱可靠的小爹(…) 而戈麦斯则是擦头发把自己快擦破皮。 下半场尽管斯图加特也惊呆了,没想到自家大杀器被这么个感觉不比场边捡球的球童大多少的小子给拦死了,拦到今天枪管里都没子弹了,只能紧急绞尽脑汁调整,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太过依赖单点进攻就是这样,一点开火点被按死,事情就尴尬了起来。 戈麦斯个头虽然高,头球却不是强项,这不是不巧了吗,偏偏卡尔很擅长,很能跳。 与戈麦斯的争顶中,他多次占据上风。戈麦斯感觉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这小子不仅比兔子还能蹦,蹦完还得他接着,不然他就要被对方压塌了。 搞得卡尔永远美美跳就完了,落地还能顺着他平稳下去。 他感觉自己好窝囊啊!!! 但看台上的球迷们彻底沸腾了,这里是安联,是没人管一枚斯图加特前锋的死活的。每当卡尔在禁区内高高跃起,将戈麦斯压制得无力施展时,看台上爆发出一阵阵惊叹: “绝了!绝了!压住他,压住他!呜呼!!——太棒了!” 马加特站在教练区,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卡尔。他紧握的拳头随着卡尔一次次成功的防守而有力挥舞,恨不得跪下来感谢上帝,感谢他让自己起死回生。 原来上帝毒晕卢西奥不是在害他,而是在救他啊! 就卢西奥那个冒进的危险性,他怀疑如果是队长在场上,可能他现在早就变成在内心下跪祈祷卡恩爹一回救救他的事业。 赫内斯则笑得合不拢嘴,好多时候都忘了还要看别的地方,球只要在自家半场就盯着卡尔看。 在仁群的狂欢里,已经很努力冷静的戈麦斯到底还是在场上焦躁不安了起来,说到底他也不是什么老将,可被这么个小年轻防成这样还是太崩溃了。 他的沮丧太过明显,解说都在调侃他:“哦,别太难过,马里奥,好歹你的对手上星期刚过完十八岁的生日,总比输给未成年人要好!” 戈麦斯几次气急败坏地挥手示意队友传球不到位,甚至忍不住对裁判抱怨几句,但最后还是安静了起来,陷入对卡尔强烈的无奈,以及对比赛结果可能不会再改变的失望和不得不接纳—— 下半场拜仁连进两球,已把领先保持到最后了。 而他却彻底哑火,这个年轻的小子,明明此前名不见经传,却像是铜墙铁壁一样,始终挡在他的进攻路线上。 比赛结束哨声吹响,解说大叹:“这是卡尔·海尔曼在德甲完成的第一场完整比赛,天赋耀眼,让人震撼。正因为戈麦斯是属性全面的中锋,我们才得以看到卡尔也是属性如此全面的中后卫,他仿佛是吃教科书长大的,面对各种经典问题都一一做出了标准答案,展现了一张近乎完美的答卷。” “是啊,这简直像一场双方为彼此设计的高难度对抗赛!面对戈麦斯这样能力全面的锋线杀手,毫不退缩,一次次关键的防守让拜仁保持了后防的稳固。无论是预判、对抗还是心理博弈,卡尔都表现得极为出色,这是我最见过年轻的铁闸,赫内斯再次胜利了,青训出品,刚喷上新鲜的红油漆,就被拿到了赛场上,散发着‘拜仁制造’的光芒……” 赛后,戈麦斯直接坐地上不动了,鼻子眼睛都冻得通红,像个漂亮的大玩偶。 卡尔想了想,试着去拉他起来,结果当然是被对方狠狠地瞪了一眼。 可这事憋屈也憋屈在这儿,十八岁小孩来拉他,他不起?再不起他要场上场下一起输了。 戈麦斯恨恨而起,吸了下鼻子,感觉这张赛前他还想着真可爱的脸怎么看怎么可恶到一种境界了。 “干嘛?”他没好气地问。 卡尔向他伸出手,眼含期盼地问:“可以要你的球衣吗?” 这是他第一场完整的德甲比赛,戈麦斯也是他对位过最强大、最标志的中锋。 卡尔想存储一点纪念品。 戈麦斯愣了愣,还有点赌气,感觉对方拿回去天天欣赏,自己更失败了:“……我不想要你的。” 卡尔本没关系,他还是想要。 “没穿过的也可以的。” 戈麦斯走,他也跟着走,戈麦斯都怕他又粘贴到自己胳膊上来,顿时想到新的香喷喷的拿去给他,他连洗都不用洗,还有那种好事? 于是利索地把身上衣服一脱,露出精壮的胸膛腹肌,把脏兮兮的上衣一丢:“拿去拿去。” 他生怕卡尔继续纠缠,谁知道对方真就想要个衣服,就差小孩子一样欢呼一声,高高兴兴地跑走了。 ……感觉更讨厌了!!! 他就光着套了个羽绒服外套,站在场边接受采访,还被臊得滚烫,风都降不了温。 记者当然也不会问暖心的问题,他也只能努力回答: “如果没有卡尔的话我认为今天我可能进球的……输给比我年纪小的后卫真让人不甘心,我确实很沮丧。” 记者笑了起来,问他会如何评价卡尔。 “评价?……仔细看,他其实长得不可爱。” 戈麦斯抓了把头发,被自己的冷笑话逗乐了,笑了一下,摆明了就不要站在这儿夸夸可恶对手的水平。 记者:…… 卡尔还沉浸在比赛带来的没消退的肾上腺素中,感觉一切都太棒了。要到了球衣,他也被队友们、教练、赫内斯、工作人员们轮番搂着哄,球迷们也已经记住了他的名字,在他经过时拍着手喊,这滋味太不可思议了,卡尔不由得抬起手冲他挥舞,又有点害羞地立刻放下,可觉察出他害羞劲的球迷却只是哄笑,喊得更起劲。 他一直用眼神寻找巴拉克,找不到,对方可能是已经回更衣室了,他就又开始找拉姆——倒是在场上,正仰着头和斯图加特的门将希尔德布兰说话。 卡尔想起他提到过对方是个好脾气的人,想到拉姆租借在斯图加特时,应该关系不错。 这场比赛里,第一粒进球就是拉姆打入的。 卡尔上场时,他的进攻力总是能得到更大的解放。但即使是在主场面对租借的老东家,他也没太庆祝,只是笑着跑了一段。 老朋友说话真好,卡尔不想打扰,决定走开,但拉姆反而先注意到他了,挥手冲着他走过来,希尔德布兰就跟在他后面。 虽然输了比赛,但他的神情看起来已经是柔和平静的了,的确是和卡恩“截然相反”,卡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拉姆还以为他就是单纯对自己笑,也笑着张开手臂拥抱他: “拿到戈麦斯的球衣了吗?——你真棒。” 希尔德布兰说:“马里奥肯定很生气。” 卡尔眨眨眼睛,假装自己没有干“残酷”的事。他打算先走开,可拉姆却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和希尔德布兰挥了挥: “先走啦,这孩子肯定要上发布会了,时间急。” 这让卡尔有点无措,他甚至,嗯,怎么说呢,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后,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拉姆刻意地选择了。 拉姆像是在让他知道,一个朋友和一个卡尔站在一起,他总会选卡尔这边。 他不是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但更多时候,他是感激的,知道这是拉姆在展现友爱,替他营造安全感。但拉姆从没表现得这样强烈和清晰过——把老队友扔在后面,搂着新队友走开什么的。 “我自己回去也行的。”他和拉姆说。 “但我为什么要让你自己回去呢?”拉姆不解地问:“你在想timo吗——刚刚那个门将?” 卡尔有点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拉姆不由得笑了起来: “你为什么要‘让着他’似的?我要不过来,你就可怜巴巴地走掉了。” “我觉得你们应该是好朋友好不容易见面……” 拉姆重新搭住卡尔:“那关你什么事?理直气壮地把我抢走好了,做个坏孩子。” 卡尔感觉自己被爱了。 他不要做坏孩子,可是别人允许他做坏孩子,告诉他不做好孩子我也最喜欢你,这感觉总是特别好的。 他不再不安了,有点开心地笑了起来,拉姆亲热地蹭蹭他的耳朵:“这样才对。” 作者有话要说 *埃里卡的人设比起坏更多是畸形和被阉割,这是我在很多母亲身上感受到的问题,并不局限于西方东方,妈咪们会说她是东亚母亲,我会觉得男权社会中的母亲多少都会这样,因为社会中的母亲并不是大自然中母亲,她们作为动物本身,就是被阉割的,包括生命力,主体性,健康本能等听起来空泛但很重要的东西,这些东西被阉割掉了,才导致了后面的症状。她们本来就不是发育健全的人,又再进入家庭中,母亲实际能力上的强(四肢头脑正常的成人,有社会经验和社会资源)和她们精神上的极度孱弱是矛盾的,于是她们既能硬性伤害,又能软性剥削,造成一种创伤的代际传递。解释埃里卡的问题并不是替她洗白,而是正是某一天我想到,很多母亲随着年龄增长,社会阅历和社会资本积累,随着生育和养育的过程,在已经意识到这种不公链条和自身问题的情况下,依然还是清醒地压迫着更弱者,也就是她们的孩子,这本质就是主动加入刽子手行列了,就像埃里卡对着卡尔愧疚地掉落眼泪,但明早起来她还是不会改变。对她们的批评不是对弱者的过分苛责,因为最弱者并不是中年女性埃里卡,而是卡尔和莉拉,反而是卡尔和莉拉们经常被苛责,没有为中年母亲提供足够的支持;即使他们提供了,也是源源不断,没完没了的(从成绩单到工资单)。而孩子们迟早要在这种压迫中破裂或反抗。虽然可能很难,但我一定要写这样的情节,因为比起鱼鱼那样的地父地母一样心灵强健、充满蓬勃生命和自然爱意的爸妈,大部分人的父母都是不健全的,卡尔的形象对我来说更真实,我希望他一定要完成这种过程。虽然可能是痛苦的,但就像哪吒剃肉还父削骨还母一样,有时只要杀死那个旧的、被父母塑造的自己,才能成为真正新的自我,这是一种根源性问题,小卡没能处理的,十几年后的他,大卡还得解决,写起来时候其实比起心疼和虐待主角,nina更大的心情是我想祝他成功!我也需要他成功!今天就到这里啦,谢谢妈咪们来和小卡贴贴,啾咪啾咪!晚上不用蹲,明早大卡见,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