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夜追杀
半夜时分,月上梢头。武京城内,普通百姓民宅的灯火已经稀稀拉拉,在白天原本热闹的街道此刻格外空旷。一间客栈的房间,房门紧闭,月光都照不进分毫,两道人影在一盏微弱烛火的映衬下急促的摇曳,时而有争吵声传来。“早说了分开逃跑,我们两个一起目标大,迟早要被发现的!”一男子向着蜡烛对面的说道,他肥大的脸庞在烛光的映照下像是摸了一层油。 “不会的,我们用尽所有的力量躲进了王城,那群人再疯狂也不可能在王城中肆无忌惮的杀人吧。”对面的男子故作镇定道,回想起他俩一路上的逃亡之旅,还是忍不住擦了擦额头的细汗。他很怀疑那究竟是不是人,他们花重金求的一批人马专程护送,就是样一支两百人的护卫队,每到月至中天的时候,一阵乌云遮蔽月亮片刻,他们这边就莫名其妙丧命十多条,身体上也没有明显的伤痕,就像是被夺去了魂魄。这群保护他们的人过了两天就只剩七八个人了,大多数人还是考虑到有命拿没命花,只有极少数的不怕死的意识到,坚持到最后这一笔佣金足够他们花上几辈子了。不足十人的队伍,追杀者并没有一夜之间取了他们的性命,反而每晚只挑选一个倒霉蛋。没日没夜的赶路中,他们两个终于进了王城,他们也不知道追杀他们的人明明轻而易举就可以取他们的性命,为什么会放他们进入戒备森严的的武京城,天子脚下动了杀戒怕不是一般人能躲得过惩罚的吧。 突然,蜡烛剧烈的抖动起来,按理说房门紧闭难有一丝风泄进来的。“是…是‘他’来了吗?”中年胖子的声音有些颤抖。“可能不是吧。”另一位男子咽了咽口水。然后二人渐渐屏息,避免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并极力用耳朵去任何其他的声音。 “哒…哒”一声两声鞋子踩踏在木地板上的声音,但很快就停止了,似乎站在原地了。本该很微弱的声音,此刻在战战兢兢的二人耳中清晰得可怕。两人眼神交汇,彼此心领神会,觉得那人正在房间外。 昏黄的灯光,充满了整个房间,房间内的人与物像是被黄腊凝固住了。 半晌之后,其中一人率先吐出一口气,“兴许不是来找我们的,别自己吓自己了。”说罢,便拿起桌上的茶壶,想给自己斟上一杯,眼神余光瞥见地上有一团黑色的影子,定睛一看像是一个站立人形?!心中想到,房间内就他们两个坐在桌前,有那么一刹那的疑惑,随即向影子来处看去。 “啊!”一声尖啸并没有打破黑夜里的宁静,小小的房间此刻与世隔绝。只留下回过神来的二人,回过神来又如何,待看清眼前的黑影瞬间又失了神。“大侠!壮士!饶过我们吧!我们究竟做了什么事要赶紧杀绝?”出声的是富态的中年人,虽然奔波数日,但疲累并没有掩盖住这人往日的神态,一看曾经也是身居高位的。“放过我们,放过我,放过我,我可以给你十辈子用不完的金银财宝。” “哦?我可是看见你们为了逃命把身上带的财物用光了吧。”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应该一位年轻女子的声音。 “不,我来王城就是找姚大人,找到他我就可以东山再起,兑现我对你的承诺。” “大人,这人追杀我等这么久,若是求财早就现身了,何必等到今天?求她是没有用的,殊死一搏吧。”稍微年轻的人鼓足最后的勇气,并站起身来抽出腰间宝剑,作势向黑影发动攻击。 中年男子的话在嘴边顿了顿,“那好,这么多年我待你不薄,便为我阻挡片刻,我去街上找巡夜士兵回来助你。”说罢并转身夺门而出。年轻男子将剑平指向黑影,嘴角苦涩,此刻用尽最后的力气也要维持刚才的气势,即使不知道自己面对的对手是谁。 “出手吧,让我看看你的真本事。” 黑影对中年男子夺门而去无动于衷,听到年轻男子这句话后,缓缓转过身来。一袭玄衣笼罩全身,整个脸庞只露出一双眼睛,依旧没有波澜的说道,“我刚才在思考他说的话,你却打断你家大人的提议。” “现在,一个都跑不掉了。” 短短的两句话,让年轻男子如坠冰窖,是自己将最后的生机断绝了吗?不,她本就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怎么会好心放过我,不,这不可能,她是骗我的。 一阵风吹过,窗户被打开,月光撒了进来。可能是这股风太大,让微弱的烛光没有支撑住,摇曳了几下便熄灭了去。黑暗是此刻房间内的主色调,年轻男子拿着剑的手也跟着颤抖。“不能再等下去了。”年轻男子心一横,趁着黑突然向黑衣女子发难。 不见黑衣女子手上有何动作,轻松躲过攻击,便似闲庭信步向房门走去,仔细看会发现女子走一步是普通的人好几步,应该是运用了某种身法。反观提起最后勇气的年轻男子此刻在黑暗中乱刺几剑,而脚下却越来越无力,直到走到窗台,身体缓缓倒下。男子双眼中的月华也逐渐黯淡,这一幕就是男子生前脑海中挥之不去的阴影,随行的护卫跟他有着相同的死法,浑身上下没有伤痕却像是被夺了魂而死去。最后,他意识中有一道声音徐徐传来“你还没有资格看到我的真本事”。 “恐惧的灵魂才是有趣的收藏品,可惜了,刚才那人死前还有一丝勇气。呵,弱者的勇气根本算不上武器,是给自己最后的丧钟。”黑衣女子来到空旷的街道上,望着前方逃命的中年男子,说道。“恐惧是可以制造出来的。” 中年男子来到城中道路上边跑边叫,可看不到一个人更不说有人回应他了,一个个的去敲门也敲不开。越跑越绝望,即使大口喘气也不敢停下脚步,仿佛稍微慢一点就会被死神追上,就更不敢回头了。中年男子心中急切,慌乱中思考着自己是踏入迷宫还是陷入幻境了,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恐惧一点点的在心中累积,前面的路没有尽头,转过一个路口又是一个路口。终于,所有力气耗尽了,无力的瘫坐在地上,望着天空中的月亮,他确信一生中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别停下,再往前一步就是生路。”身后突兀地出来一道声音,这是客栈里的那个人的声音。中年男子多想向前迈出一步,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黑衣女子走到中年男子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像是对猎物的最后欣赏。 “女…女侠放过我,我想活下去,你让我做什么都行。”中年男子乞求着。 “放过你?你之前又何曾放过一个人?”黑衣女子在中年男子面前一划,中年男子脑海中顿时浮现出种种画面有些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有些没经历过但是通过其他人的眼睛看到的,画面里全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生离死别。这一切都是中年男子在自己辖地做的恶事,剥削压榨当地百姓,乱用法度草菅人命。用刮来的财物再去打通上级,以此换取地位的稳固。 现在中年男子脑海中全是被他残害的人惨死的画面,耳朵里听到的也是无数的惨叫声,眼前的黑衣女子仿佛是他们派来向他索命的使者。中年男子的心神一点点的崩溃,心中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生的念想也一丝丝消散。 黑衣女子终于有了动作,手中不知道何时有了一柄幽黑的巨镰,这把巨镰跟她的娇小的身形如此违和却在她的手中又似无物,快如闪电的划过中年男子的脖颈。 “本来我是不喜欢见血的,但知道你残害了这么多无辜百姓时,用你的血来祭奠一下那些亡魂吧。”巨型镰刀的刀尖滴下一滴血珠,还未落到地面便消散了。中年男子双腿下跪,跪的方向便是他奔逃来王城的方向也是他曾经辖地的方向。 做完这些之后,黑衣女子脱下玄衣,青丝如瀑在风中飘散,一双明亮的眼眸里盛着月光,顷刻间取人性命的杀手竟是一个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若此时有人在旁的话便会看见,一位身着青衣的少女,蹦蹦跳跳的走在四周无人的道路上,好像在她眼中白天的小商贩还在原处摆摊,她走走停停的观赏这些新奇的东西。 “这项任务拖了这么久才完成,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拖拖时间师父他老人家不会怪我吧。”少女瘪了瘪嘴道,就这样趁着月色走了一路,逐渐隐没在黑暗中。 “唉。”一声低叹出现在中年男子下跪的地方,一团黑雾在黑夜里根本无法目视,随即将中年男子包裹便凭空消失,同样客栈里的年轻男子尸体也同样不见。 同一时间,武京城内某处,一人来到庭院中看向明月。 “大萨满,何事惊扰您?”一名壮汉向人影拱手问到。 “无事,只是感应到些许灵气波动。”那人摆了摆手道,“月黑风高,是个杀人的好时机。” 此刻的秦家,一只信鸽飞了进来,解信人取下信鸽脚上的纸条,只见一个“动”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