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顺着黑瘦老头所指，上了二楼。　　 一楼是典当行的门面，相对而言，二楼的布局显得更为生活化一些。　　 一中年男子正坐在红木家具上斟茶自饮，听得脚步声近了，抬头望向来人。　　 他记得老爷子以前说过这典当行的老板姓沈，说起来还是邻村人士，他的这家典当行在已经县府大街经营了二十来年。　　 罗浩见这沈老板约摸五十岁上下，脸型宽阔，嘴大肥厚，本是长了一副当地人常说的福相，而眼睛却长得比旁人细长，目光之中藏着一丝精明。　　 成套的红木家具版式古朴端庄，似是主人家待客专用。　　 家具后面是一座嵌在墙体上的博古架，博古架的格子里摆着各式各样的金石古玩和瓷器，也有兰草植物，琳琅满目。　　 “小伙子，你是老罗头的孙子吧？”　　 “是。”　　 “来，坐。”　　 沈老板指了指茶几旁的红木椅，朝罗浩示意。　　 见罗浩落座，他拿起茶壶给来客斟了一杯。　　 “别的先不说，你品品这茶。”　　 罗浩见状，倒也从善如流地拿起茶盏，细品香茗。　　 “这是武夷山产的肉桂吧？”　　 闽省居民多有饮茶习惯，最常见的茶叶品类便是本省自产的岩茶，闽省茶叶产地众多，其中以武夷山所产岩茶为最。　　 武夷岩茶算是乌龙茶的一种，大致上分为大红袍、名枞、肉桂、水仙、奇种等数类品种，大红袍名声在外，价格不菲，而普通民众平日里多饮的是肉桂、水仙等岩茶品种。　　 当然，肉桂等岩茶品类在品质上也划分为数等，口感上也存在一定差异。　　 虽然罗浩在茶道上没有研究，不过家中老人日常也有泡茶的习惯，所以从口感上还是能够分辨一二。　　 “这泡茶是武夷山产的特等肉桂，你家老爷子以前也是对这茶赞不绝口啊，说起来，我还曾送给过他好几包让他带走呢。”　　 沈老板在话语之中追忆了一番，随后话锋一转：　　 “年轻人，你今天来的目的呢我已经知道了，不过这买卖已成，断没有再讨要回去的道理啊。”　　 “当初典当时约定的当期确实已过，不过那海柳摆件到底是家中祖传之物，寻回去也算成全了小子的一番念想。”　　 沈老板见罗浩倒是说得真诚，沉声道：　　 “我也不瞒你，那海柳摆件的当期已经过了一年多，早在半年前就被其他客人收走了。就算你现在出高价朝我赎回，我也没有东西给你。”　　 罗浩本欲再问那收走海柳摆件的客人姓甚名谁，不过又想到对方应该不会轻易透露买家信息，所以迂回地问道：　　 “那沈伯父能否透露一下，那客人是外地人还是白云岛本地人？”　　 沈老板听得罗浩这么问，便知道这小伙子还没有死心。　　 见沈老板闭口不答，罗浩走到走到博古架边，目光看着架上一件件珍玩，似是在逐一欣赏，实则是发散神念，在尽可能大的范围内扫视整栋三层建筑。　　 在神念的感应下，罗浩知道三楼便是典当行的仓库所在，而二楼的某间房间中，还有数个层层嵌套的保险箱，估计里面存放的是贵重之物。　　 在能够感知到的范围内，确实没有见到家中祖传的那件海柳雕摆件，罗浩原本打断就此作罢，当他将神念再次掠过博古架时，随口说了一句：　　 “沈伯父，您这博古架上的珍玩倒是琳琅满目，不过里面真真假假，乍一看还挺唬人的。”　　 “架子上都是我这些年收的物件，也都不值几个钱，里面确实有真有假。”　　 沈老板听到罗浩似是看出了博古架里面的门道，也来了兴致。　　 “小伙子，那我考考你，博古架中的那些金石古玩，你看看能否从中找出的十件以上的真品，再给架子上的六件瓷器按照朝代年份排个顺序。你要是真有这个眼力，我就回答你刚才的问题。”　　 说实话，罗浩在古玩和鉴宝方面没有研究，不过借助于神念之力，他能够推断出器物的大体年份，或是看其材质为天然生成还是人工制作，所以这个考题对他而言倒是不难。　　 沈老板见罗浩略一沉吟，在博古架边绕了几回，轻轻松松地指了指十件器物。　　 “你刚才指的十件器物里面，有8件是真品。实际上，博古架上除了瓷器和兰草绿植之外，其中总共有12件真品，你要不再看看？”　　 沈老板说完一口喝尽杯中的茶水，走到博古架旁边。　　 看到罗浩又指了三件器物，这下便总共找出来11件真品。　　 “没想到你还真看出来了，下面是六件瓷器，你看着给排个顺序吧。”　　 罗浩观察了架子上的六件瓷器，里面有青瓷，白瓷，青花瓷，还有不知名的种类，有碗状，杯状、瓶状、盘状等，形态各异。　　 “这件白瓷瓶年份最古，大概有个两百多年的历史吧。”　　 其实罗浩也知道，博古架中的器物大多价值不高，因而即使这件年份最古的白瓷瓶也不会值太多钱，罗浩大概也就估个几千块钱。　　 “没错，这件白瓷产自戴云山脚下的德化，算是前朝民窑中的精品了。”　　 见沈老板这么说，罗浩估摸着这件白瓷应该是专门放在博古架上撑场面的，虽然民窑在收藏价值上比不上了官窑瓷器，但是称得上精品的，想来也不多见，罗浩想着估计能够值个万把来块钱？　　 沈老板这么大大方方地摆出来供人欣赏，一是显得他这典当行在县府里还算有点档次；二来估计也是不怕人惦记，罗浩刚才就发现整栋建筑里大大小小安装了十余处监控。　　 开典当行的，总是多多少少有点黑白背景。　　 说完白瓷瓶，罗浩又依次给剩下的几件器物排列了年份顺序，沈老板看了看也是分毫不差，笑着道：　　 “不愧是老罗头的孙子，这眼力劲儿还是有的。那海柳摆件，原本是县府里的一个行家收走了，不过如今是否还在他手里我就不确定了。”　　 “想来沈伯父和那位客人的关系不错，能否替晚辈问问。”罗浩客气说道。　　 “也罢，我就帮你问问，能不能收回来就看缘分了。不过我事先说好了，如果那客人已经把物件出手了，或者不愿意再易手，你也不要去找人家过多纠缠，免得破坏规矩，砸了我家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