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浩晓得张姨是真心实意地关心自己。　　 “那就好，现在家里外债还多吗？有什么难处就跟张姨说，张姨和你姨夫也没有什么大能耐，但多多少少还能帮衬点。”张姐点头道。　　 “这次出海回来应该能差不多能还清了。”罗浩答道。　　 “好，张姨知道你是个有能耐的，从小头脑聪明，也考了个好大学，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没事，只要不去走那歪门邪路，咱还能起来。”　　 张姐拍了拍罗浩的肩膀，说了几句鼓励的话。　　 “那过几天来张姨家吃顿便饭啊，我家那小子也说很久没见过哥哥了。”　　 张姐估摸着捕捞船马上开始卸货了，跟罗浩说道：　　 “这船马上开始卸货了，咱们回头再聊。”　　 “张姨您先忙吧。”　　 此刻已是日头西沉，晚霞布满大半个天空，白云岛码头仍是一派热闹景象，各色人等把原本就不大的码头挤得满满当当，端的是人声鼎沸。　　 两辆公务车在码头边停了下来，市府电视台的记者到了。　　 这次市府电视台来人采访，上头管事的已经早早嘱咐东家周大老板要好生接待。　　 东家周大老板显然对此十分重视，特意委派了自己身边的资深秘书兼得力干将董小姐来码头接待市府电视台一行。　　 按照县府里宣传口的人所说，这是一次展示白云岛远洋捕捞产业良好形象和本地渔民幸福生活的绝佳机会。　　 董小姐显然对这样的场面驾轻就熟，同市府电视台的出镜记者刘然亲切地握手寒暄一番后，便领着电视台的人朝着船上走去。　　 一行人上了甲板，电视台的一位实习记者便轻呼出声：　　 “天啊，这鲍鱼太大了，还有这几只大龙虾太酷炫了吧？”　　 这都是些什么神仙海鲜？！　　 看着这些特级海货，市府电视台的实习记者和摄像师此刻都在畅想是何等滋味。　　 “品相都很不错，看来董小姐你们这次是大丰收啊。”出镜记者刘然出声点评道，　　 “不过这种档次的海鲜上岸后应该都是特供吧？”　　 “刘记也是行家啊，这种品次的海鲜确实都早有人预定了。”　　 董小姐说得倒也不假，物以稀为贵，这样的海鲜有着专门的流通渠道。　　 除了高档酒楼的常年订单外，还有很多名流上层的私人订单，还有不少是留着用来做人情，以备不时之需的。　　 电视台的人跟着董小姐在船上逛了一圈，很快便开始了拍摄。　　 在市府电视台的镜头下，龙虾，鲍鱼，海参、石斑，各色海鲜陈列开来，琳琅满目。　　 而镜头中的渔民大婶此刻则捧着肥美的海鱼，脸上洋溢喜悦的笑容，一片喜庆大丰收的场景。　　 “一镜到底。”　　 “好，这条过了，效果不错。”　　 这是市府电视台选择展现给世人的景象，而像罗浩这样出过海的人却知道，背后的汗与泪，都来之不易。　　 市府电视台一行人在拍摄的时候，董小姐向陪同的下属吩咐道：　　 “你让老李马上给市府电视台的一行人准备海鲜礼盒，个头和品相都要上乘的，刘记那一份的规格和档次要高一点，一小时内送过来。”　　 电视台拍摄完甲板场景后，刘记还采访了船长。　　 看到平时威严的船长老沈头在镜头前略显笨拙地发言，官话套话一套套的，罗浩等人也不由觉得有趣。　　 当然，罗浩也没闲着。　　 此刻他正蹲守在甲板和岸上之间的通道上，看着一担担的海鱼被工人们挑上岸，细细感应。　　 “咦，有了。”　　 原本罗浩看着前面数十担海鱼从他面前挑过，没有感应到他想找的东西，略有失望，而这下终于有了意外之喜。　　 “我来帮您挑着。”　　 “欸，不用不用，小伙子真不用。”　　 罗浩二话不说从这名大婶那儿接过两个装满海鱼的箩筐，两只手各自提着一个，快步走到水产公司开到码头边装货的货车后厢。　　 “阿姨，是倒这里吧？”　　 “是的，就倒这。”　　 罗浩得了确切回复，把两箩筐的海鱼倒入了货车后厢，细细感应后，伸手一捞，从鱼群中捞出一条两个手指头粗细的银色小鱼。　　 “看起来是条变异的小沙丁鱼啊，没想到生命力这么顽强。”　　 在它的同类都已经歇菜的情况下，罗浩手中的这条银色小鱼竟然还活着，被罗浩攥住后还挣扎着想要突围。　　 罗浩从这条银色小鱼中感受到了那种令他熟悉的神秘物质。　　 “哈，你逃不掉了。”　　 等到市府电视台一行人采访结束，大老板很快派人送来了大量现金，由船长老沈头组织出海人员结算报酬。　　 “这次出海辛苦大家了，总体还是有收获的，看到大家的辛苦，大老板他们最后决定每个人多发五千块钱的酬劳。”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也显得十分高兴。　　 “不过在结算报酬之前，我还是照例还是有几句话要说。”　　 船长话锋一转，目光扫视一圈，沉声道：　　 “我们这次有多少人出海，就有多少人回来，每个人都全须全尾的。以后如果有人问起这艘船上的任何事情，大家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管好的坏的，白的黑的，都烂在自己肚子里吧。”　　 像这种大型远洋捕捞渔船，向来人员混杂，而且流动性极高，说严重些也算是以命换钱的行当。　　 除了本就相熟的人之外，对于船上的其他人都是不问背景。　　 有人借着出海暗渡陈仓，也有人隐姓埋名，也有人意外葬身海中，每个人可能因为不同的动机而在船中相遇，短暂相处一段时间后又各奔东西。　　 即使是一直从事这个行当，可能每次出海时遇到的大部分都是新面孔。　　 这个行当里同样风险与机遇并存，水也不浅。　　 为了避免产生麻烦，一旦下船后不能口无遮拦也算是行业惯有规矩。　　 “这些我们明白的。”　　 一个资深的渔捞员点头应道。　　 “接下来轮机长刘贵念名单，大家听到名字后挨个儿进来吧。”　　 “沈仲。”　　 “……”　　 众人逐个进去，约有个四五分钟后再出来。　　 有的人领完钱款便先行离去，也有的仍然回到座上，似是在等待其他同伴一起离开。　　 罗浩现在的听觉能力远超常人，即使不展开神念，里面的对话也能听得清清楚楚，这次出海的报酬中，普通渔捞员的报酬大概在两万余元，而资深渔捞员的报酬可达三万多。　　 又一名船员领完报酬出来，轮机长刘贵接着念名字：　　 “下一个，罗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