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蒹葭独自一人坐在布置典雅的厢房内。 房间里熏着上好的沉香,香气袅袅,却丝毫不能平息她心中的怒火。 她用力地握着手中的茶杯,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精致的妆容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的烦躁。 “这个蠢货!莽夫!让他来当这个漕运总督,简直就是把肥肉往狗嘴里塞!” 曹蒹葭猛地将手中的茶杯砸在桌子上,茶水四溅,打湿了她华贵的衣袖,但她却毫不在意。 “小姐息怒!”一旁的丫鬟翠儿见状,连忙跪倒在地,瑟瑟发抖。 曹蒹葭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恨不得冲出去将曹权舆的脑袋从身上揪下来,看看他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之前的轮回根本没像现在这般发展过!自家哥哥这是发了什么癫! 她猛地站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精致的绣鞋踩在地上,发出“哒哒哒”的声响,更衬得她此刻的心烦意乱。 “不行!我得去找他问个清楚!”曹蒹葭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劲,她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曹权舆带着曹家往火坑里跳! 她猛地推开房门,怒气冲冲地往外走。 翠儿见状,也连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 “咚咚咚——” 听到敲门声,正在翻看一本前朝书籍的曹权舆抬起头,轻轻放下书,整了整衣襟,平静说道:“进来。” 下一刻,书房的门被猛地推开,曹蒹葭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她身后的丫鬟翠儿亦步亦趋地跟着,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哥哥!”曹蒹葭语气焦急,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 曹权舆看着眼前这个从小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妹妹,心中五味杂陈。 “妹妹来得正是时候,但是比起我心中预想,还是来晚了些。” “哥哥!你疯了吗?!” 曹蒹葭几乎是吼出来的,她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从小宠爱自己的兄长居然真的接受了北靖王的劝诱,精致的脸上满是错愕和愤怒。 曹权舆没有反驳,脸上反而浮现出一抹笑容,从书桌旁抽出两条雕花红木椅,示意曹蒹葭稍安勿躁。 “翠儿,上茶。” 曹权舆吩咐道,语气平静,仿佛刚才曹蒹葭的怒火根本不存在一般。 翠儿低着头,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为两人斟上茶水,又悄无声息地掩上了书房的门。 曹权舆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漂浮的茶叶,却没有喝,只是看着曹蒹葭,眼中带着无奈。 “我的傻妹妹,你当真以为哥哥我会这般糊涂,将整个曹家推入火坑?” 他放下茶杯,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我曹权舆再怎么不济,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了,这北靖王是什么货色,我还能不清楚?他那点心思,也就骗骗那些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罢了。” 曹蒹葭闻言,秀眉微蹙,狐疑地看着曹权舆: “哥哥的意思是……” 曹权舆冷笑一声,“我曹家世代忠良,岂会做那等背主求荣的勾当!” 他站起身,语气深沉: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北靖王如今对我们示好,不过是看中了我们曹家现在在京师的势力。他若是真的登上了那个位置,第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我们曹家!” 曹蒹葭听到这话,一直悬着的心这才稍稍放下。 得知哥哥并非真心投靠北靖王,她紧绷的肩膀也微微放松下来。 但她秀眉依然微蹙,心中仍有疑惑,便追问道:“哥哥既然没有投靠北靖王,那为何……” 她顿了顿,目光中带着不解和担忧,欲言又止。 曹权舆如何不明白妹妹的心思,他接过妹妹的话头,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 “为何要按照北靖王的指示照办?妹妹啊,你还是太年轻,有些事情不是想拒绝就能拒绝的。”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语气变得严肃而深沉:“这朝堂之上,局势错综复杂,并非黑白分明。有时候,为了保全大局,不得不委曲求全。” 曹权舆摇摇头,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其中的苦涩。 “这北靖王他今日能来拉拢我,明日就能去拉拢旁人。我若是当场拒绝了他,难保他不会心生怨恨,反倒对我们曹家不利。” 他顿了顿,目光深邃地望着窗外,仿佛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更何况,如今朝堂之上,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我们曹家虽贵为皇亲,却也难免陷入其中。若是一味强硬,只会招来更多祸端。” 曹蒹葭眉头紧锁,她想起某次轮回中被北靖王杀死时的场景,心中便一阵厌恶,那个场景太过残酷,让她至今都心有余悸。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却不小心被烫了舌头,秀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绯红。 “嘶……”曹蒹葭被烫得直吐舌头,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含糊不清地说: “哥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可是……可是魏貂寺那边呢?你这么做不是反而让他起了疑心?” 曹权舆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宠溺,他从袖中缓缓掏出一封信笺,递给曹蒹葭,语气沉稳: “魏林那里,哥哥自会去解释。你且安心,哥哥心中自有分寸。这封信,你替我转交给魏林。” 曹权舆将信笺递给曹蒹葭,目光却并没有离开她的脸庞。 “说起来,”曹权舆放下茶杯,状似随意地问道,“你这次不远千里跟着跑到这北凉来,当真是为了散心?” 北凉地处西北,气候苦寒,民风彪悍,可不是什么温柔乡。 曹蒹葭虽说是将门之后,但从小也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按理说,是绝不会喜欢这种地方的。 曹蒹葭接过信笺,指尖不经意地触碰到兄长的指尖,一阵凉意从指尖迅速传遍全身。 她不动声色地将信笺收好,眼睑低垂,遮住眼中的复杂神色。 “哥哥说笑了,”曹蒹葭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 “妹妹这不是担心哥哥嘛,更何况二哥过些时日也会赴任,我这不想着我们兄妹三人也好久没有团聚了,便想着来这北凉……” 她故意顿了顿,装作苦恼的样子,用手帕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像是真的被北凉干燥的气候折磨得不轻。 “哎,只是这北凉的风沙也太大了些,才来了几日,这脸上就有些受不住了。” 兄妹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