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二进监狱
那郑元植偷偷将锦盒取走后,假意自己疲惫不堪,便让牛耆长先走,自己独自回到了家里。 刚一到家,他便躲进了卧房,遣散了下人,关好了门窗。 岳修使了个穿墙术进了屋里,却发现这郑元植直接扒光了所有衣物,然后打开了那锦盒。 锦盒里装着一枚胭脂盒一样的精致小盒,打开后里面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嘿嘿嘿,神霄散,我的宝贝,可让我好找!” 郑元植取了一些,放在小勺上用蜡烛烤了烤,那粉末迅速融化成膏。 他将那膏涂在了特制的烟斗上,烟斗对着火苗,嘴巴在烟嘴里用力一抽,顿时整个人变得飘飘欲仙,醉生梦死。 郑元植表情舒畅,仿佛跌入仙境一般,双眼之内尽是仙女佳人,他手臂左拥右抱,那仙女却好似云雾一般绕着他走,让他捉不到。 他浪笑着在房间里追逐那些看不见的“仙女”,整个人都变得通红起来,身体不住的发汗,汗气蒸腾,让整间屋子像是坠入云端,真如“神霄”一样。 “这就是五石散?听他说叫什么神霄散,原来他找的竟是这毒物,呵,什么皇亲贵胄四大家族,到头来也不过是这般追逐欢愉的伪君子而已。” 岳修鄙夷的看了一眼正坠入云里雾里的郑元植,离开了。 “呵,这东西是从那位新任县尉的屋子里找到的,这郑元植又如此清楚东西的所在,看来这长安县也不简单啊。” 岳修走在街道上,此时天已经黑了下来,街面上的人们都已经回了家。 宵禁在大唐的夜晚是常态,只有元旦日或是唐皇生辰那天,才会开放宵禁,让百姓彻夜狂欢。 此时的街道是那么宁静,岳修在看了一天的勾心斗角与繁华之下的腐烂恶臭后,轻轻感受着夜风,难得的享受着片刻的安宁。 “果然锦绣之下,也多有蛀虫败絮,即便是长安脚下,也是如此。” 就在他独自漫步的时候,却听到一旁的屋顶上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他抬眼看去,是一个身形不怎么矫健的家伙,正踩着屋脊,猫着腰,偷偷的从一旁的当铺顶上翻下来。 可惜这贼身手着实笨了一些,在从屋脊上攀爬下来的时候,脚下一滑,一块瓦片便被他踩落了下来,掉在地面的青石板上,啪叽一声,碎了。 在这静谧的夜晚,瓦片碎裂的声音与平日惊雷差不多,直接惊动了巡街的捕快。 “什么声音!” “这边!” 眼看有巡街捕快赶来,那贼更慌张了,加快了向下攀爬的速度,却不料整个人竟也如那瓦片一般,失去了重心,从房顶滑了下来。 幸好这人胸口挂了个包裹,在即将掉下来的瞬间,包裹勾住了屋檐的横梁,兜住了他才没有摔落。 他慌张的去解搭包的扣子,却是越急越忙解不开。眼看巡街就要到来,他在这里挂着岂不是自投罗网? “诶诶诶!那边看热闹的小子,还不快过来搭把手!” 岳修四下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 “我就说你呢!看什么看!” “我?” 岳修惊讶的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才发现自己竟忘了用玄光术隐匿身形,于是便笑着走到了房子底下。 “我说这位公子,为何深更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做梁上君子?” “诶我说你小子,废什么话!赶紧搭把手!” 那人却有些不耐烦,岳修便笑着对他说: “兄台,你莫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如今是你挂在梁上下不来,求我帮你,你便这个态度?” 谁知这人却硬气得很,冷哼一声,不屑的说道: “呵,别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敢犯宵禁,你当你是白毛的山猪?青毛的老鸹?跟我装什么孙子,我可告诉你,你青皮爷我可不是吓大…诶兄弟别走!别走!是小人吃屎迷了眼说话喝了尿!” 眼看岳修转身拔腿走人,这青皮立时慌了神,赶忙装起了孙子: “爷爷!太爷!您就当我刚刚说的话是放屁!您就行行好把我接下来吧,啊?” 岳修被他给逗笑了: “我说你可真是个狗脸,说翻就翻。是不是看小爷我面善,把平日里当青皮的混不吝拿出来了对付我?” 说罢,便揪住了 “呦,原来是道上的朋友!失敬失敬!” 听到岳修这番“行话”说的顺溜,他便以为是碰到了道上混的,赶忙用左手比了个“六”,右手握住了大拇哥,向前一推。 岳修认得,这是长安一代地痞流氓们所谓的“道上礼”,凡是行此礼的,便是证明是在长安一带有头有脸的人物,或是在有头有脸的帮派里做活的。 同是道上混的,因此互相之间不愿意过多起摩擦,便发明了这道上礼,表示都是同道中人,井水不犯河水。 “你这厮也是混道上的?” “哪里敢谈一个道字,只是混日子罢了。” 岳修轻笑,便抬手一勾,抓住他的脚,将他从房梁上勾了下来。 “哎呦!疼死我了!” 那青皮摔了个屁股蹲,却仍旧紧紧抱着怀里的搭包。 他踉跄起身,龇牙咧嘴的对岳修说道: “多谢了兄弟!哎呦…” 揉了揉屁股正要离开,却发现周围早已站满了巡街的捕快,个个都抽刀相向。 “想去哪里走啊?” 牛耆长站了出来,看着青皮说道: “又是你!邹平,我说你就不能戒了那玩意儿?说吧,这次又偷的谁家?” “嘿嘿嘿,牛耆长,我也没偷…” “没偷?这是什么!” 牛耆长一把夺过邹平怀里的搭包,邹平还试图拽住,被牛耆长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牛耆长掂量了一下,打开搭包一看,里面是一些金银首饰。 “好哇,这次数目可是够大的,难怪同伙作案,给我抓起来!” 说罢,捕快们便围了上去,将邹平与岳修一同绑了起来。 岳修瞪着无辜的大眼睛,那邹平显然也不会给自己辩解的,随即苦笑了一下: “唉,无妄之灾啊,原是来当官的,没成想官还没当上,大狱倒是先蹲上了。” “啰嗦什么,赶紧走!” 于是岳修便人生中第二次进了大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