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从病房的窗口看进去一眼，马上又让到一旁，随着门口开启，一名护士嘀嘀咕咕地走了出来。　　 林洛这才往里走。　　 三张病床上都有人，其中一张病床的人正打呼噜睡得正香，另外两张病床的人正哼哼唧唧、骂骂咧咧，脸都给人打得很抽象，辨别不清年纪。　　 即便认不出模样，林洛也能够确定醒着的两人，就是他要找的人。　　 其中一人看到林洛进来，立刻拿脚捅了一下临床另外一人，两人也马上停止了呻吟和抱怨。　　 直到林洛自己搬了张椅子坐下，拿脚捅人的才开口，很不客气地问道：“你小子是那伙人派来的？”　　 林洛没有立即回话，依旧微笑着打量对方两人。　　 开始两人还轮番夹杂着古今骂人的话，逼问着林洛到底是谁，所为何事。　　 直到后来，两人似乎被林洛给看毛了，索性也学着林洛闭上了嘴，三人互相瞪着眼不说话。　　 林洛这才开口：“我问一句，你们答一句，听到没有？”　　 “你算什么东西！”　　 林洛话一落，两人又骂开了。　　 趁着他们骂得兴起时候，林洛起身搬了椅子，顶住了病房的门口。　　 而后，走到第三人的病床边上，就要拿起那病人靠在床边的拐杖。　　 却不想，床上一直打呼噜、雷打不动的病人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林洛的手臂。　　 和对方对上一眼，林洛低声说了一句“等下我给钱”，对方才松了手。　　 眼见着林洛拿着一根拐杖一步步靠过去，骂骂咧咧的两人神色开始慌张起来，口中骂得却是骂得更厉害。　　 其中一人见形势不对，赶忙翻身去找呼叫铃，还没摸上床头柜，就哎哟一声，缩回了手。　　 “你tmd到底想干嘛！疼死我了，知不知道尊老敬老了，你这臭小子。”　　 被林洛用拐杖打了手那人，缩在病床上边哼哼边骂。　　 林洛用行动回答了他，拐杖猛地一挥，往床上直打下去。　　 有了第一次的教训，那人心生了警惕，没等林洛拐杖下去，他人先滚到了床下。　　 这时候，两人别说是骂人，连哼都不敢再哼一声了。　　 林洛拿拐杖敲了敲病床，说道：“出来吧，就这么点地方，你还能躲哪去？现在能好好说话没有？”　　 病床上和病床下的两颗脑袋对视一眼，立刻望着林洛连连点头。　　 林洛也不着急，转身将拐杖先拿回去还，拐杖刚放下，却看到对方已经准备好手机二维码，亮在了床边。　　 零钱到账的声音刚响起，手机便立刻消失在对方枕头下，呼噜声随之响起。　　 “你们是张国华的什么人？”林洛搬回椅子坐下，开始提问。　　 “师侄。”两人回答得难分先后。　　 林洛倒有些惊讶：“你们年纪应该比他还大半圈吧，怎么就成了他师侄？”　　 其中一人立刻说：“师傅不同，弟子当然也不同，在我们门里，只论辈分，不论年纪。”　　 林洛也知道问了一句废话，又问：“你们为什么把那东西送给张国华？”　　 话一出，对方两人一阵错愕，面面相觑。　　 似乎是没想到林洛问得那么跳跃，连他们师门都还没问起，便直入关键主题。　　 又似乎是惊讶于林洛竟然知道，他们送过东西给张国华。　　 林洛要的就是这效果。　　 “回答！”　　 “是师叔他指明要那东西，并不是我们要特意送过去的。”另外一人回道。　　 “张国华现在修炼到什么境界了？”　　 “你怎么知道……”质问的人知道说漏了嘴，赶忙亡羊补牢地紧闭上嘴。　　 “回答！”　　 “三年前，师叔他老人家就进了金丹期。至于现在他究竟到了什么境界，我们也不清楚。”另外一人作了回答。　　 林洛听完，忽的起身，直吓得对方两人一阵哆嗦，往后靠了靠。　　 “如果你们不知道张国华到了什么境界，又怎么会跑到长毛山偷看他修炼？再不说实话，我现在就能送你们去见你们的祖师爷！”　　 “我说，我说！师叔他，应该到渡劫期，只差一步就能飞升了。”　　 林洛沉吟着，瞪着眼瞧了两人半会，忽然伸出手去，说道：“你们的身份证拿来。”　　 “这位大哥，你看我们该说的都说了，怎么还玩扣身份证这种的。”话说着，抬眼瞟着林洛，小声补了一句说，“不太地道吧？”　　 “放心，又不是拉你们进什么非法组织，就你们这岁数，我还能讹你们什么？”　　 “那倒是那倒是，应该我们讹你才对……那不是！那个……”　　 林洛抬手止住对方的没完没了，要来身份证，比对了一下。　　 一人叫张天田，另外一人叫张天山。　　 应该是两兄弟，时年都是五十三岁。　　 有山有田，他们的父辈野心还是挺大的。　　 将身份证收进口袋后，林洛说道：“我等下给你们留个地址，明天下午五点前，你们就是爬，也要爬到那地方去。”　　 “不是，大哥，身份证都在你那了，我们还过去干嘛？”张天田问说。　　 “领你们的身份证。”　　 林洛说完，没给对方继续攀问的机会，起身就往外走。　　 临出门，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人。　　 看到他们又开始哼哼唧唧、交头接耳起来，说实话，作为一名后辈，林洛着实做得有些过分。　　 不过，似乎这两人也没把自己当前辈看，行为举止也似乎停留在某个年纪。　　 甩开乱七八糟的想法，林洛嘭的将门关上，门里，立刻响起一阵阵咒骂声。　　 自然，还有一声声打呼。　　 在楼层的服务处，林洛将自己事务所的地址写下，让护士帮忙转交给张天田两人之后，便离开了医院，也没再回事务所，直接回了住的地方。　　 正睡得迷糊，突然让一阵敲门声给吵醒了。　　 打开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才凌晨三点多。　　 手机上，还有几条短信。　　 一边起床去开门，一边打开短信来看，除了一条短信之外，其他都是一些垃圾短信。　　 “明天早上八点，我会准时在侦探事务所等你。书颖。”　　 林洛灵光一闪，没来得及多想，敲门声忽然变成了锤门声。　　 “别敲了！就你那点工资够赔给我一个新的没有，就乱敲！”　　 开门来，门外果然是莫峰，左右手里都拎着几袋东西。　　 看着倒是林洛误会了对方。　　 他压根就没敲门，他是踢门。　　 莫峰也没跟林洛客套，径直进了屋子，一屁股坐下后，打开袋子，拿出一盒盒的吃食，看着就知道是在夜宵摊买的。　　 “愣着干嘛？赶紧过来坐下吃啊，还要我请你不成？顺手帮我带瓶啤酒。”莫峰边拆筷子边说。　　 林洛实在没了脾气。　　 两人吃喝了一会，莫峰才开口：“老实说，你小子是不是早就知道那绑架是假的？”　　 “我怎么会知道。”林洛说的倒是实话，眼见对方瞪起的眼珠子，只好说，“行，就算我有所怀疑，当时你能听得进去？”　　 “怪我，是该怪我！我是大意失了荆州，阴沟里翻了船啊。”莫峰叹了口气，抠起啤酒罐的起子，使劲灌了两口。　　 林洛拿筷子敲了敲他的啤酒罐：“你现在应该还是待命状态吧，能喝酒？”　　 “待什么命，让人给轰出来了。明天早上写报告，最快明天下午就能放大假。”　　 “到底怎么回事？”虽说林洛也能猜出个一二，但这会儿，他得让对方说出来宣泄宣泄。　　 “什么怎么回事？假冒的绑匪，没一个小时就让我们给逮着了，就几个小瘪三，连手机定位都不知道怎么关。张国华的老婆，就你的客户，直接给上面打了电话，让我们收拾东西走人了。”　　 “撤了也好，这事情，吃力不讨好。”林洛安慰着说。　　 “谁说不是，喂，你还没说，到底怎么看出来的。”　　 林洛笑了笑：“你真要我说？”　　 “这没外人，我面子丢不了。说说说，赶紧说，否则今晚这觉我也没法睡。”　　 林洛收拾下措辞，说道：“其实说起来也简单，只是你们先入为主，认为这是一起失踪案件，然后顺水推舟，被怀疑成绑架案件了。”　　 “难道不是？张国华的人不是突然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林洛沉吟一会，接着说，“这么说吧，如果是失踪或者绑架，为什么要等到张国华结婚以后？”　　 莫峰放下筷子，皱起了眉头。　　 “这话怎么说？”　　 “如果真的存在绑匪，想要绑架张国华，必定是有预谋的，这你同意吧？”　　 “那当然，他的保镖也不是吃素的。”　　 “好，如果这假设成立，绑匪为什么不在一个月前绑架张国华。那时候他还是孤家寡人，绑架他，可以直接让他给钱。可一旦张国华结了婚，绑匪就需要面对一个问题。”　　 “你是说，张国华的老婆故意不给钱，让绑匪撕票？不至于吧？他们还是新婚夫妇呢。”　　 “你会有这怀疑，为什么绑匪就不会？张国华半年前就开始谈婚论嫁了，这尽人皆知的事情。”　　 莫峰点点头，眼珠一转，说道：“照你这么一说，的确有几分道理，可也不能排除绑架的可能性吧？”　　 “你是真让升官发财给蒙了眼睛，你想想，再笨的绑匪，也不会等到张国华的家人叫齐了警察，才开始索要赎金吧？这不是自找麻烦？”　　 “这话就说到重点了！”莫峰又是叹气，又是拍大腿的，“行，这次我算是认栽了！好在，这觉我总算能好好睡了，我是三天没碰床啊！”　　 “你也别那么灰心，我想，事情没那么简单，你这刑侦大队长，恐怕难逃此劫！”　　 “怎么说？”　　 林洛忽的抓起一罐啤酒，也打开来猛灌一口，才说：“我先不跟你说清楚了，你就等着看吧。”　　 莫峰哼了一声，笑了起来：“得！我这觉又没法睡了，既然你坑我，那我今晚就睡你这了！”　　 林洛沉默一下，也叹了口气：“你是有的睡了，倒是我，可能接下来都碰不到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