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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不辞朱颜瘦

   慕礼装作故意生气的样子,说:“我不给你,你也记不起来给我。”   肖彦松摆着双手忙解释,“我刚才太紧张就忘了,只想着避开姑娘,直到你给我帕子,我才记起来这带在我身上多日的顶针。”   “你带在身上许多日了吗?”   肖彦松对上慕礼的眸子,诚恳的点了下头。   “是,因是要送给姑娘的,一直随身带着,怕丢了。”   “那你原本打算怎么给我?”   肖彦松见她将顶针戴在中指上,金灿灿的指环穿过她纤细莹白的指。   “还没想好,我想用个最好的办法给姑娘,奈何愚钝。”   这次换徐慕礼害羞了,她背过身去,脸颊烫的忙用微凉的手背去贴,也遮挡下自己唇角噙不住的笑意。   “你去吧。”   肖彦松这会子反倒恋恋不舍起来,慢吞吞的朝她拜别。   “欸!”   慕礼仍背对着他,将没走远的肖彦松叫住。   低低地说了句,“我会好好戴着它的。”   肖彦松走后,女学的院子里就剩徐慕礼一个人站在那。   空荡荡的院子、学堂,她闭着眼睛,微微笑着嗅了一下,似乎满是梨子香甜的味道,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难道这就是男女之爱的味道吗?   ……   徐慕礼与肖彦松的亲事定下来一段日子后,徐慕和为了避嫌,便派了和兴源的其他绣娘来接替慕礼。   而且她们在细水县也逗留了几个月,也该回去看看店里情况。   乘马车回镇上那天,徐慕礼怏怏的坐在马车里,掀了车帘去看马车留下的车辙印子。   徐慕和知道她是不舍得离开。   这会子刚定亲,这股眷恋的劲儿正浓。   虽然他们两个始终不怎么见面,但偶尔能碰见,看上一眼也是好的。   徐慕和正在收拾这段日子她在细水县停留时做的绣片,有的是为了教学生顺手绣的,带回去也能做点小物件送到柜上售卖。   “大姐,为什么我不能留下来呀,他的为人你还信不过吗?”   就肖彦松内个固执的死脑筋,让他做出格的事情他都不敢。   徐慕和听见妹妹这个闺怨的口气,心里笑话她春心萌动,难以自持。   别人家都是男子主动,女子羞涩,他俩倒好,全反过来了,肖彦松像个规矩小姐,行一步都怕错,慕礼倒像个‘孟浪’公子。   “慕礼,你倒也矜持一点。”   徐慕礼转着手指上的金顶针,又托腮,一副很有理的架势说:“思念自己的爱人有什么错呢,诗经里不是也有燕燕于飞,为什么古人这样做就是烂漫,今人这样做就是不自持呢?文人还总说要学古,可见是自己塞了嘴。”   这个贫嘴贫舌的三丫头。   徐慕和知道她跟二妹妹一样巧舌善辩,只暗暗担心讷于言的肖彦松,以后怕是吵起架来都不是娘子的对手。   “你看看老天爷多公平。”   徐慕和双掌合十笑着说:“咱们家能言善辩的三丫头,老天爷故意给了她一个嘴笨的郎君,等日后成婚,你问八句话,他答八个字,看你这急脾气忍不忍得了。”   慕礼挠头笑了笑,看着那枚金顶针,心想‘肖彦松好性格儿,应该吵不赢她,生气也是扭头自己生闷气去。’   ……   一路车马劳顿,徐慕和带着妹妹到了镇上,远远的就看见周凡站在和兴源门前张望等候。   见马车过来,周凡又跑过来牵马。   “娘子可回来了”,周凡放了马凳。   徐慕和出了车厢才看见店里的所有人都候在门前等她们俩,月芙上前来扶姐妹俩下车。   “你们怎么都站在这儿?大冷天的也不怕风吹着。”   徐慕和搂了上前抱住她腰的月棠。   “我们日日都盼着娘子回来呢。”   一众人中,徐慕和猛地看见李贵也站在那儿,心里一喜,以为是李继嗣回来了,听说她今天回镇上,故特地来店里。   但李贵一脸的官司,丝毫没有笑容。   “你家少爷回来了吗?”   徐慕和这一问众人脸色更不好了。   李贵直接抹起眼泪来,哭唧唧的说:“徐娘子,我是陪东家来的,我家少爷怕是凶多吉少了。”   徐慕和一听李贵这丧气话心都停了一下。   “发生什么事了?”   周凡赶紧小声的给徐慕和解释。   “前天夜里,李东家来砸店门,说是着急求见姐姐,往西域去贩丝绸的李少东家遇上兵乱了。”   徐慕和听罢手颤起来,她强作镇定地领着众人进了店。   李贵还哭着,忙给徐慕和引荐素未谋面的金玉商号的李东家。   李富贵年纪不大,本是穿金戴银保养极好的一个老爷,这会子因为独子遭祸憔悴不堪,胡子都乱糟糟的,这两天日日守在店里等徐慕和回来。   见了徐慕和,他起来恭敬一拜。   徐慕和哪好让长辈给自己行此大礼,福了福身子还礼。   “徐娘子,听闻你家有个姑爷在朔州做官,我有要事相求啊!”   徐慕和引着李东家去后院的正厅里说话,吩咐刘妈备茶。   “李老爷先把事情说清了,若能帮上忙,我一定帮。”   李老爷老泪落下两颗,说道:“继嗣代我去西域贩货,内边一直有兵乱,但以前没有出过事情,这次我们还特多请了一家镖行,谁料半月前,安宁镖局一个伙计逃回来报信,说是商队回来时被扣押在了朔州。”   说到这里,李老爷是声音也颤起来,手也抖起来。   “我们细问了,只说因为打仗,两边都在抓细作,镖局里一个伙计隐瞒了身份,他原本犯过罪,提交过所时被城兵查出了案底,怀疑整个商队都是细作,全给押起来要审问,还说继嗣是匪头,已经关进大牢候审,生死未卜啊!”   在那天高地远又没有门路的地方被押起来,确实让人担心。   “李老爷,金玉商号在内边就没有门路?”   金玉商号敢走西域,去身毒,云霓绸缎行都依附金玉商号,生意做到这个份上怎么会没门路。   李老爷既是求人,自然得说实话。   “有,我求了好几位有交情的大人,他们告诉我,朔州内个地方归安王统领。”   徐慕和觉得李老爷话没说尽。   故又问,“就算是安王统管,都是朝廷里的人,书信一封送去,即使不徇私关照李少爷,也不会故意为难,还能打听打听近况吧。”   李老爷深深叹了口气,连着摇头。   李老爷既是来和兴源,就已经打听到这位徐娘子的亲妹子是朔州一位将军的内眷。   这是他能解救李继嗣最好的门路,也不敢瞒徐慕和惹她不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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