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棒打鸳鸯
是日,天气微风,俞珩休沐又难得空闲,夫妇俩带着孩子进园给给太妃请安,然后便去翡玶湖边的蒸岚榭散散闷儿。 湖里头的荷花已经开了一批,还有好些打了苞待放。 俞珩与徐慕欢对弈,阿元和明澈在钓鱼, 明螳的奶母抱着他在亭子里看几个小丫头踢毽子,帮忙数数儿。 本来一派怡然悠闲,忽然濮阳家的跑进来禀道:“徐家小爷来了,急着求见王爷王妃。” 俞珩捻子说:“快请进来,再告诉厨房多备几个菜,留他吃中饭。” 慕欢正蹙眉思索下一步棋怎么落, 就听见徐文嗣疾步过来, 还哭唧唧的。 “你多大的人了,什么事儿值得你哭成这样?” 徐慕欢见奶母丫头都在呢, 看见哪有不笑他的。 “小娘要领惠娘回明州,明天就启程。” 徐文嗣抹着眼泪道。 夫妻俩对视一眼后,俞珩拍了下徐文嗣的肩膀说:“这事儿你求求你二姐不就得了。” “说得轻巧。” 徐慕欢故意拿乔,边落子边说:“为娘的要带儿媳回去,我这个做姐姐的哪有拦着的道理,依我看,就放惠娘跟彭小娘回老家去罢,也能代你在老父跟前儿尽孝。” 她又挑眉瞧了眼俞珩,逗徐文嗣说:“你也不必哭,我府里正好有几个到了年纪,该放出去嫁人的丫头,姿容不比张惠通差,针线、女红、厨艺样样比她精通,你挑了去,有什么不一样。” “我不要别人” 徐文嗣心急如焚,哪里听得出徐慕欢是在逗他。 而且他一根筋,知道徐慕欢只让张惠通做妾之后, 就认定了她们都不懂自己对张惠通的一片真心。 “我只要惠娘。” 俞珩朝徐慕欢暗暗使了个眼色, 示意她别逗徐文嗣了,孩子都哭成这样。 可徐慕欢偏要拿话激他,考验考验他。 又一副好言好语的模样,劝道:“哥儿,你虽去了辽东,正经大小也还是个官,将来有的是淑女名媛相配,也别想不开。” “让惠娘给你做妾那是给她赎身的借口,正妻未过门你先纳妾,还能有良配么。” “所以这件事儿,彭小娘做得很对。” 徐文嗣仍哭,只那两句话翻来覆去地说,“我不要别人,只要惠娘。” 俞珩怕他大热天的哭出病来,再急个好歹,便点他道:“你姐姐逗你呢,一会儿用完中饭就派人把惠娘接到府里来,不会让她回明州的。” 听俞珩这样一说,徐文嗣霎时住了哭声。 “姐夫这话当真?” “当然。” 徐文嗣知道他家的事儿向来俞珩一个人说得不算,故又望向徐慕欢。 可徐慕欢正捻子看棋盘呢,也没给句让他安心的话。 “姐——” 徐慕欢见他央求的样子实属可怜,落子后笑他道:“你姐夫都应下来,我岂有不应的道理,快别哭了,被人看了笑话。” “附白、摇光,带着小爷去澈哥儿的雍肃苑洗把脸。” 徐文嗣走后,俞珩朝她紧了紧鼻子,说:“你呀,连个孩子都欺负。” “你就是爱唱白脸,当老好人。” 慕欢一撇嘴。 “南河,你将杜娘子叫进来,说我有急事儿找她。” 打趣归打趣,也别耽搁正事。 话说徐慕欢派杜月蔷去恣意园领张惠通回王府,又留徐文嗣用中饭,可徐文嗣心都扑在张惠通身上,生怕出岔子,哪有心思吃饭呢。 俞珩见留他也不安生,就让徐文嗣随杜月蔷一同回去了。 两人到恣意园时彭月薇正驱使张惠通收拾行李,一见杜月蔷进来,又忙让张惠通倒茶招待。 谷称她知道徐文嗣去王府求情了,不想让张惠通走,故不满意的瞪了眼儿子。 “你来为何事呀?” 彭月薇装糊涂地问。 她对徐慕欢做小伏低是有所求,月蔷在徐家时还是彭月薇带的小丫头子,怎么可能与她低三下四地说话,却也没有十分强硬。 可正因月蔷当初跟着彭氏,吃过她不少亏。 后来彭月薇给徐老爷做妾,家里没有贴心的帮手,见月蔷生得好,又没什么亲人,便觉好摆弄,想留在身边帮她弄权,一同对抗佟夫人。 可月蔷跟她不是一路人,任凭彭月薇连哄带吓也没同意。 佟夫人知道月蔷不愿意为虎作伥后,便将她要了去,留在房里。 故两人不对付是旧账了,今日对上自然没个好。 “王妃让我接惠娘回府,要留在身边。” 彭月薇又瞪了眼徐文嗣,勉强地笑着说:“王府那么多丫头媳妇,不差这一个,她既给了文嗣做妾,哪好再要回去。” “张惠通是王妃的人,身契和籍单都在王妃手里,想让她伺候小爷便给了来,想让她回去,也自有道理,轮得上你在这里做主。” 彭月薇被呛地没话。 不过她并不死心,又说道:“老爷也上了年纪,我带惠娘回老家,也算是代文嗣和王妃尽孝心,这是好事儿,王妃不会不许,杜娘子把我这话带到,王妃肯定就不要她回去了。” “徐家还差一个使唤丫头不成。” 这话听着就觉得好笑。 “王妃若想尽孝,送几个,送谁不行,偏你要哪个就得给哪个,到底给谁尽孝?” “是给老爷尽孝,还是给你尽孝?你也得能受得起。” 彭月薇见理论不过,又换了一套说法出来。 “哥儿如今还没娶妻,哪有先纳妾的道理,前途因她已经毁了一半,再带着她还能有好么。” “小爷好赖与你何干?” 月蔷开始朝彭月薇七寸上打。 “你不过是徐家的姨娘,管得了他的事么。” 彭月薇果然气得跳脚,指着徐文嗣说:“若老爷续了弦,有了正室嫡母,不许我管他也罢,现在还没有呢,他是我生的,我养的,我还管不着了。” 见彭月薇跳脚,月蔷讥诮地回嘴,“怎么,姨娘这是怕了不成?” “怕惠娘也跟你一样,一身的能耐,将来正妻压不住,也毁得小爷跟老爷一样,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两人吵起来,彭氏的哥哥听见后忙进来劝架。 杜月蔷气够了她,知办正经事要紧,趁乱一把拉过张惠通。 “我管你什么妻妾,什么嫡庶,我是来带人走的,不与你理论这些没用的。” 徐文嗣见杜月蔷已将张惠通拉走,忙上前两步,帮忙拦着要去抢人的彭月薇。 彭氏的哥哥也帮忙拦,直劝妹妹别得罪了徐王妃。 彭月薇不敢跟别人叫板,只拿徐文嗣撒气,气他为了一个妾就跟自己这个母亲作对,竟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吓得彭氏的哥哥忙护着徐文嗣,骂她道:“你撒泼也不敢动手打他,哥儿如今是为官作宰的人了,真是放肆!” 彭氏见儿子、哥哥都不向着自己,还被杜月蔷这么个狗腿子给欺负了,登时下不来台,盘腿儿坐在椅子里,嚎啕大哭起来。 无非就是往日在家里惯作的那一套,哭自己命苦,生的儿子即使有了出息,也不晓得报答她这个老娘。 这一通吵,一通闹,上了马车后,月蔷出了一身汗,用手绢撩起风来。 张惠通是大家闺秀,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以前她家里妻妾也争,可都是背后捅刀子,比诡计比城府,还没见过比嗓门,比体力的。 见张惠通一言不发,月蔷怕她多心,劝道:“我跟彭娘子有旧怨,故说了那些妻妾嫡庶的话气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是个可怜人。” 张惠通缓过神来,忙答道:“惠娘知道娘子是来救我,成全我和徐郎君的,感激还来不及,怎会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