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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读书耕织忙(一)

   “你跟肖大人什么关系?”   李继嗣接了刘妈奉来的茶问了句。   他心里一直在意这层关系。   “两家世交的情分。”   徐慕和被他问得差点哑口。   “我听说他尚未婚配,徐娘子就没动过心想与他成姻缘?”   李继嗣忍不了李贵打听来打听去没个准信儿,故今天趁着这个机锋赶紧问清楚。   如果徐慕和跟内个肖大人是郎情妾意,他也赶紧斩断情丝,别在这里单相思,做什么三天两头往人家店里来献殷勤。   李继嗣自己都不喜欢这腻腻歪歪的路数。   “你不要乱说。”   徐慕和脸都急的白了,沉了沉气,又道:“李少爷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带着孩子的和离过的女子,门前是非多,不要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跟肖大人就只是世交的情分,哪来什么私情。”   李继嗣见她气着辩解,心里反倒高兴地开花般。   他将那不爱喝的半碗鱼汤一干而尽,极兴奋地说:“徐娘子,我到西域去去就回,路上绝不耽搁,我一定听你的话照顾好我自己,等回来了,我马上就来看你。”   徐慕和怎么觉得这人疯了,说这些没头没脑的话做什么。   然后这个疯人,说完这一车的话就带着小厮就走了。   徐慕和与刘妈面面相觑觉得怪异。   “姑娘,这李少爷莫不是对你生了男女之情?”   刘妈是更事的人,感觉有点不对劲儿。   “妈妈别乱说,他比我小好几岁,而且还是个未婚配的少爷,不懂事人又热情,应该不是有那些想法。”   徐慕和仿佛也在说服自己。   她从来没想过与李继嗣有什么姻缘。   刘妈不敢挑拨起徐慕和徒生再嫁的烦恼,也就不再多嘴。   男女姻缘从来都是顺应天意,人为或外力促成分开都注定不长久。   ……   细水县女学的学堂安置好后,就该想办法招揽学生来了。   徐慕礼从肖彦松那吸取的经验就是——不要上赶着去拉,不然人家会把好事当坏事。   故徐慕礼坐在学堂窗前的织机前,一边念着木兰辞一边纺织。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   织机起落发出一声声响来,很快就吸引一群看热闹的小孩子。   他们都伏在学堂外的窗台上,露出小小的脑袋看着徐慕礼,一边笑一边交头接耳。   有些年纪很小的要踮起脚,才能露出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来。   “你们不想进来学纺织吗?”   徐慕礼挽起窗纱对着那群孩子问。   一个胆子大的女孩子跑过来,问这个陌生的姐姐道:“要多少钱才能学?能用桑叶换吗?”   “不用钱就能学。”   徐慕礼复又坐回去,继续纺织。   “不闻机杼声,唯闻女叹息。”   那女孩子背上背着一个装满桑叶地竹编的背篓,听完徐慕礼说免费学,眼睛瞪得大大的,回头朝着身后的孩子一挥手,大声喊道:“姐姐说不要钱。”   接下来,一群孩子蜂拥着挤进学堂,在那几架昨天刚安置好的织机前挤来挤去却都没有靠近。   最前头一个年纪大的,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下。   “你们两个人一组,坐下来跟先生一起学纺织吧。”   徐慕礼又指着旁边两个绣架说:“有没有想学刺绣的?也一样,都不要钱的。”   “阿牛,你背着筐回家,跟爹娘说我在学堂学纺织刺绣,先不回去了。”   一个占着位置的女孩子把装满桑叶的筐给弟弟背上,赶他回家去报信儿。   徐慕礼示意先生可以开始教授。   她也坐在绣架旁边,开始教另两个小姑娘认识刺绣用的针线。   “我想很快整个细水县就能传遍学堂里不要钱就教授女红的消息了。”   肖彦松与徐慕和隔窗见学堂里已经开始授课,两人站在学堂外的院子里说话。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肖彦松不禁感慨。   以前他总是劝人把孩子送来读圣贤书,却忘了,圣贤书也是教导人要先食果腹,衣蔽体后再去学习。   从前他是读书读傻了,才会这一点都没想到。   “徐娘子此番为了细水县女学行的善事,我先代这些孩子们替你作揖了。”   徐慕和哪里能经受得起他这一拜,赶紧还礼。   ……   学堂开始教授女红的消息根本没等到第二天。   就在当天晚上,细水县县衙就挤满了来询问的家长。   肖彦松登录名单,孟九详维持秩序让他们不要挤。   他们还要回答这些家长接连不断地各种问题。   “你们都放心吧,只要报上名字的都可以来学习。”   孟九详热的直抹脖子上的汗。   “确认不要钱吧,我听说镇上的女红师傅学费收的可贵了,怎么能来免费教呢,我们可没钱拿学费。”   一个家长挤在最前头却还是担心管她要钱。   “请先生的钱由学堂出。”   “那用织机是不是也不要钱,别学个两三天之后又管我们要钱!”   “都不要钱都不要!”   孟九详有些不耐烦的吼了句,不要钱这句话他都说了好多遍了。   “为什么不要男娃?”   孟九详一愣,回答道:“因为这是女学,传授的是女红技艺,你让男娃都来,妮儿们更是要被家里买来卖去了。”   “那男娃们怎么办?”   肖彦松头也不抬的说:“送去原来的学堂,那里教授稼穑之术。”   巡检抱着刀插嘴道:“男耕女织懂不懂?男的学耕种,女的学纺织,现在收的是妮儿。”   “还有!”   孟九详打断了众人嘈杂。   “学堂不止教授纺织,还预备了其他课程,如果不接受,我们就要考虑是否录用。”   这些家长听到孩子说真的有织机摆在学堂里,哪里还管什么其他课程,仍争先恐后的报名。   若不是巡检带着刀帮忙维持秩序,恐怕孟九详都要被他们挤到县衙外去了。   孟九详与肖彦松接连几日加班加时,已经为学堂编制了一套完整的课程。   每天早上先晨读一个时辰,教新招来的女学生们识字。   以耕种的农书为主,目的是要将稼穑耕种之法传授下去。   这些稼穑之术她们记熟了会背了,即使家里父兄没上过学,也可以传授一二,有助于耕种。   然后再趁着上午阳光好,教这些孩子刺绣的工法,以及简单的工笔画。   中午午休后按制度轮值,任务是将学堂房前屋后的地都种上。   既可以考察她们是否理解了所学的稼穑之术,也可以将这部分地产所得换钱,来补贴学堂的部分费用。   最后才开始教授纺织的工法。   而且效仿科举的考试制度,肖彦松和孟九详还规定每学期期末,会给学堂里的女学生们安排考试。   只要是考试优异者,就可以由县衙的差役带着去镇上参选纺织行、绣坊的择选。   一旦被选中,录用为徒工,她们就有机会成为绣娘、织娘,从此赚钱养活自己,不再是家中的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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