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诚想过自己在众人的目送下依依不舍地离开,也想过自己在一个孤独的夜晚悄然离去,可未曾想还没进江湖就要了自己半条命?! “呕!”叶诚死死抓着船只,干呕了几声。 华雅轻轻拍着他的背苦笑道:“你应该没坐过船吧?所以有点晕船。吃点橘子就好了!” 叶诚无力地摆摆手,反问道:“娘,还有多久啊?” “应该快了吧?娘帮你问问?”华雅委婉表示自己并不清楚。 “算了,我睡一会儿吧。”因为晕船,叶诚整个脑袋昏昏沉沉的。 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入江湖第一个坎竟然是晕船?!叶诚哭笑不得地睡了过去。 “诚儿,诚儿快醒醒。咱们到了!”华雅柔声呼唤,终于是把叶诚从昏睡中叫醒了。 叶诚感觉到船只确实不再颠簸了,自己的恶心感也少了很多。他不知是开心还是放心地问道:“真的到了吗?” 华雅指着港口上的人群说道:“那是你舅舅,看到了吗?” 顺着华雅的手指的方向望去,叶诚还真看见了自己舅舅!他心下长吁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看来是真到了。” “阿诚那么高了啊!上一次见你,你才刚到我腰间呢。”刚打了个照面,舅舅比着自己的腰间朝叶诚笑道。 叶诚倒也没有难堪,而是乐呵呵地嘿嘿傻笑——自己的舅舅虽然家境没那么优渥,但是一直都是很正直的人。可以说自己的性格有一部分受他影响。 华雅笑着对自己哥哥说道:“先回去吧,诚儿没坐过船。吐得跟螃蟹一样。” 舅舅看着叶诚促狭笑道:“原来你晕船啊?” “不提也罢!”叶诚非常豪迈地大手一挥,丝毫没有害羞或者别的什么情绪。就像二人口中吐得稀里哗啦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还没到,叶诚就看见一间特别特别豪华的房子——说是“五步一楼,十步一阁”也毫不为过。他阴阳怪气道:“这是谁家这么财大气粗?建得比一般王侯府邸都要好。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有钱?真是庸俗至极!” 马车离那栋建筑越来越近,叶诚的话也越来越偏激。直到马车在那栋建筑前停下,一同停下的还有叶诚喋喋不休的嘴巴。 “到家了!”舅舅和华雅相视一笑,坏笑看着叶诚。 “这...这是外公家?”叶诚脸色变得古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下车之后,近距离才更能看出这栋建筑的恢弘瑰丽。舅舅推了一下叶诚,问道:“想什么呢?进去啊!” 走进这栋建筑,叶诚才真的明白,想象力这个东西真的是会被贫穷所限制的——从大门进去,就是一座假山。虽然规模比家里的小太多了,但是人家的假山是翡翠山。看这微微泛着荧光的样子,不是极品,也是上品了... “算了算了,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看不得这些。”叶诚心想。他刚要摇着头赶紧绕开这座玉山,舅舅就拉着他跟他聊这块...这座玉。 舅舅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讲,这块玉值钱就不用我多说了。最重要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叶诚很给面子,顺着舅舅的话头往下问道:“什么?” “这玉,是陆子冈雕的!”舅舅的这话让叶诚眼皮一跳,下意识看向娘亲手腕上的镯子——虽然他不知道陆子冈是谁。 但他记得小的时候有人来求父亲帮忙办事,好像送了一个手镯给父亲,父亲纠结了好一会儿才答应帮忙。没过几天,母亲生日的时候,父亲又将镯子送给了母亲。母亲喜极而泣。虽然晚上爹娘房间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但后来据母亲说,那个手镯是陆子冈大师的作品。自那之后,母亲便镯不离身。 “我饿了,吃饭吧...”叶诚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怕自己再呆下去忍不住对这座假山动什么歪脑筋。 “哈哈哈!我早就安排好了!走吧,咱们去吃饭!”舅舅拉着叶诚进了屋子。 震撼,除了震撼还是震撼。琳琅满目的古董字画看的叶诚暗暗心惊。相比之下,随处可见的金制品在叶诚眼里显得像是不施粉黛的普通少女一样——土气中透着点点可爱。 到了餐桌上落座,叶诚见舅舅已经动筷,他也下意识地拿起筷子。可入手的感觉却与家里的木筷银筷不同——“这是,石筷吗?还是说也是玉筷?”尽管叶诚已经有点麻木了,但他还是尽量给自己找不自在。 “都不是,这是象牙筷。”这回不是舅舅,而是娘亲跟他解释道。 叶诚沉默着点了点头。闭上嘴巴开始吃饭。 因为在家里吃饭的时候,通常是“食不言寝不语”。所以叶诚不是那种会边吃边聊天的人。可舅舅显然不是,他唾沫横飞地跟叶诚交流着这几年的近况。 听见舅舅主动搭话,叶诚看了眼娘亲。见娘亲苦笑着点头,他才把饭菜咽下去跟舅舅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吃完饭了,舅舅领着叶诚到了“洗心所”。说是洗心所,其实就是喝茶练字的地方。 舅舅沏了壶茶,叶诚恭谨接过杯子轻啜一口——唇齿留香。 “也不知道我能守着它到什么时候。”舅舅没来由的感慨,让叶诚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斟酌了一下才问道:“您说的是?” “你外公留下来的这间屋子。”舅舅突然认真,让叶诚有点无所适从。 “你是说,当地官员会抄家?”叶诚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他皱着眉头开始替舅舅想起办法。 “那倒不至于,你外公在这儿还算小有薄名。”舅舅摆了摆手。叶诚刚松了口气,舅舅的下一句话又让叶诚遍体生寒。 “这么座金山,你说要是收缴国库...”舅舅的话点到为止,可叶诚额头汗流不止。 叶诚没底气地反问道:“不会吧?!”就算没当过官,但他也深知“君心难测”这个道理。 “难说哟,难说。”舅舅的语气在叶诚听起来像是苦中作乐。 叶诚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转移话题:“舅舅,我听说品剑大会要开始了?” “哟?!你也知道这事?不错,今年的品剑大会快要开始了。”聊到品剑大会,叶诚觉得舅舅好像突然兴奋了。果然,舅舅朝叶诚神秘一笑,低声道:“说到品剑大会,剑首你知道吗?” “我知道,在品剑大会中胜出,夺得剑首则会被江湖上视为年轻一辈的剑修领头人。”叶诚把自己听到的全部重复了一遍。 “那你爹,曾经也是剑首。你知道吗?”舅舅瞥了一眼叶诚,看见叶诚波澜不惊的样子有点受挫。 叶诚心里早已卷起了滔天巨浪:父亲竟然是剑首?可娘又是太师千金?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叶诚再怎么震惊,多年的家教告诉自己不能失态。他竭力让自己显得镇定:“那自然是...知道。” “你爹也是...当年品剑大会上一鸣惊人,就连梅吹雪都说期待他来日能做对手!不曾想最后竟然去经商了。”舅舅也是颇为感慨。 叶诚还是服软了,主动开口询问道:“我爹跟我娘怎么认识的?” “那你去问你娘呗?”舅舅说完,将杯中茶一饮而尽。没好气地朝叶诚挥了挥手打发道:“你娘应该在跟你外公说话,你去找她吧。” “行吧。”叶诚也没当回事,正好有些事要找娘问问。 果不其然,到了大厅,母亲刚上完香,嘴里还在喃喃自语。 “娘!”叶诚轻轻拍了下华雅的肩膀。把华雅吓了一跳。 华雅拍着胸口凤目一横:“你吓死娘了。跟你舅舅聊完了?” “嗯,有点问题想问娘。”叶诚点了点头。 华雅拍了拍叶诚的肩膀:“先来给你外公磕头。” 叶诚乖巧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随后起身问道:“娘,你跟我爹怎么认识的?” “怎么会突然问这个?”华雅有点讶异于叶诚好奇自己的事。但她也如实回答道:“说起来,那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是因为什么事,所以碰上了你爹...”华雅闭目苦想,可始终没有头绪。 “是品剑大会吗?”叶诚点了一下华雅,华雅也就顺着叶诚的话说下去:“对对对,就是品剑大会。那一届品剑大会邀请了你外公,还有之前来过我们家的梅先生。你爹用一招瑰丽迅疾的剑法夺魁,成了那年剑首。梅先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夸一位后辈。于是你爹不仅成为了剑首,更被江湖上誉为‘剑神钦点’。那是我跟你爹的第一次见面...” “这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叶诚心里嘀咕道。 叶诚乐此不疲地追问道:“那娘是太师千金,爹是剑神钦点。一个庙堂,一个江湖。怎么会扯上关系呢?” “哎呀,你听娘继续讲下去啊。”华雅瞪了叶诚一眼,叶诚讪讪点头。 华雅继续道:“你爹不知怎么惹了一大群人,其中有一位是阳明先生的后代。然后跑到了这儿。那时候还没有这个建筑,他用我要挟你外公,让你外公把门外那些人打发走...” “比起我,你外公更喜欢你舅舅。而且他性子刚烈,眼里容不得沙。听到你父亲的话,直接跳脚痛骂!”说到这儿,华雅捂着嘴咯咯娇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