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陵阳之战,张璇茹处众议纷纭之境,决然力排之。其择陵阳城以为饵,行反围之谋。盖因陵阳城中存诸多强效法阵,备先进之战器,更有六十万军民怀必死之决心。其同仇敌忾,众志成城,浴血奋战,矢志不渝。经多番鏖战,历时一夜,终克此凶险艰危之战,重创吴星子、罗山卓尔,险胜之。臣愿肝脑涂地,保一方安宁。 这是公孙岩纪给皇帝的奏报上写的内容,再多的文字也描写不了战争的惨烈。 秋天的雨应该细腻且漫长,带着些许寒意,赵云鹤撑着一把伞奔走在陵阳城中,他和一同来的符阵师们虽然也参与了陵阳城大战,却没有人阵亡,在陵阳城被攻破之后不久,他们就收到了总督大人的命令传送去了城东的城墙之上。 他们激活城中法阵之后,就没有在战场上存在的必要了,都是一些自动反击的陷阱类法阵,不需要人去主持,而且这些符阵师本身有着更重要的任务。 此时的他在忙着帮忙重新陵阳城进行战后重建,陵阳城的超远距离传送法阵也在战斗中被破坏,当然主要的伤害是由张璇茹造成的。他们的任务就是在战争过后,在张璇茹的指导下完成修复超远距离传送大阵的任务,收集相应的数据,改良法阵,且要在几年的时间内,在全国的几个边境地区建造同样的超远距离传送法阵。 只有修复完超远距离的传送大阵,全国的物资才能第一时间抵达陵阳城,现在恢复城防修建是重中之重,保不齐对面哪天会杀个回马枪。 参与修复八品的超远距离传送大阵,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学习机会,赵云鹤一位六品符阵师要突破成为七品,这是一个机会,所以他格外珍惜,加上这是个名利双收的事情,这让他的干劲十足。 赵云鹤在京城时就观摩过超远距离传送大阵是构筑过程,虽然这个法阵是八品,但是它所用的材料、使用的技艺都是最顶级的那一种。 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身上就携带了大量的修复材料,为的就是怕陵阳城内的东西不够用。 来到大阵的阵眼处,一个小小的广场上已经来了很多人了,赵云鹤老远就看见了十英门的人。 “诶呀呀,卫兄!陈小姐,真是巧啊。” 几人其实早就在远处感知到了赵云鹤来了,但是还是装作惊讶的样子,赵云鹤这个人怎么说呢,人是极好的,也是极烦的。 赵云鹤早几日就在总督大人那里知道了张璇茹的四弟子回归的消息,只是一直没见过,站在卫冉边上的那一位男子,嗯,应该就是张门主的四弟子了,啊,胸前那颗全是四点的骰子已经完全表明了他的身份。 “这位一看气宇轩昂,仪表不俗,定是张门主的四弟子了,四师兄,赵云鹤这厢有礼了。” 郝文通一看这小子上道啊,赶紧回礼说道:“欸呀呀,阁下肯定是京城来的天骄,赵云鹤赵兄了,早就听师兄提及,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反响啊,失敬失敬!” 这两人一来二去,咬文嚼字,说话一股酸味,陈诗画觉得这俩人有点神经病,尤其是老四,明明书没读过几本,还拽斯文,陈诗画赶紧拉着卫冉尽量离这二人远一点。 几人稍微交流之后,便开始商讨修复超远距离传送大阵的事宜了,这是一项大工程,大战时,张璇茹利用超远距离传送大阵将罗山卓尔自爆的力量转移了去了别的地方,这一过程中,大阵也收到了一定程度的损伤。 “哎,半年前我在京城亲眼目睹大阵的另一端构筑完成,这真是巧夺天工,虽是八品法阵,依我看,甚至比一些九品法阵还要厉害。”赵云鹤在拿到法阵图纸观摩之后,忍不住感叹。 张璇茹并没有直接出现在现场,只是将图纸和修复方法以及所需要的材料告知,也是对徒弟们的一种考验,真的他们搞不定的时候,她自然会出手。而且,她自己还要忙着去修复和加固陵阳城的护城大阵。 在经历一场噩梦和情绪的崩溃之后,张生所有的时间都埋头在练功房内,他的受到的刺激确实太大了。 他深刻地理解了战争对于人的伤害,死者失去了生命而生者更要饱受痛苦与仇恨的煎熬。陵阳城战死的居民都是自愿留下来守城的,还有不少从五湖四海来支援的,张生在心中对他们只有无尽敬佩,只有这样想,张生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自己被搅进战争的漩涡之中,根本无法置身事外,强大如张璇茹,也要凭借谋略才能略微改动战争的动向。 张生本以为张璇茹在这次战争中游刃有余,直到二姐告诉自己张璇茹的腹部有一道极其恐怖的伤口时,才知道,原来师父也是如履薄冰。 如果自己足够强大,如果自己能与师父齐平,如果自己有更好的办法去阻挡滚滚大势,但是世界上就没有太多如果。 张生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吃饭睡觉和练功之上,在练功房吃住了一个月后,才走了出来。 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张生才逐渐平和了自己的心境,今天外面天气很好,他也打算出去见见其他人。 再不出去,他就要发霉了。 不光是体表上的,还有心里的。 庭院之中,师父和三位师兄师姐正在打麻将,张生内心生出一丝温暖,至少爱自己的人还在这里。 张生搬了一张凳子凑了过来,还顺带给他们四个一人撒了一把瓜子。 张生老早就知道郝文通回来的事情了,多年不见,四师兄的性格变了很多。 胡子拉碴邋里邋遢的张生,免不得被几位同门嘲笑,但是张生也不在乎。 张璇茹的牌好到冒泡,上家的郝文通一个劲的给张璇茹喂牌,把人情事故拿捏的恰到好处,张生看到张璇茹明明抓拍是一副烂牌,却在郝文通的操作下,硬生生喂成了清一色,就差一张幺鸡了。 陈诗画从牌面上看出了师父想要的牌,拆掉自己的牌打出一张幺鸡,张璇茹大喊道:“胡!”刚要把牌推倒,卫冉抢先一步将牌推倒摆出一副阳光的微笑脸说道:“师父,不好意思,截胡。” 张生能听见张璇茹拳头捏爆空气嘎嘎作响的声音,卫冉却一点也不害怕。 牌局之上无父子,师父从小的教导。 张璇茹见张生来了,耍孩子脾气一般,丢下麻将说道:”小张!你来替为娘打,好好教训这几个不孝子。”然后抓起一把瓜子就不知道用传送阵去了何处。 师兄弟几人也习惯了自家师父这样的小孩子脾气。 郝文通说道:“老大你怎么回事,让师父开心开心不好吗?刚刚我可是废了好大力气给师父喂成了清一色。” 卫冉不以为然,一本正经地说道:“师父可是教过我们,牌品及人品,牌桌之上无父子。” 郝文通疑惑的对着卫冉望了望,又看了一眼陈诗画,说道:“二姐,老大脑子没问题吧?” 陈诗画一听,凤眼怒目而视说道:“你问他,问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也差不了多少了。”郝文通在心中吐槽。 郝文通又对卫冉说:“师父讲的话你也信?她还说世界是个球,走一圈还能走回来,你信?” 张生突然插嘴道:“我信。” “去去去,你凑啥热闹,来来来打牌打牌。” 刚好张璇茹走了,就把张生拉到了牌桌之上。 打了几圈之后,郝文通大杀四方,他有些无趣就和几人聊起了这些年在晋国的所见所闻,卫冉也讲起了自己游历的见闻。 “这几年,我跟随商队去过南诏游过东海,也去过东夷,往北边,越过阿珂齐,去过屹达草原,各国之间风土人情大有不同啊。” 张生一听,就问道:“大师兄,之前和吴星子联手对付师父的那个人是不是屹达草原的?” 卫冉点点头,说道:“那人是屹达草原的英雄。” 陈诗画嗑了一粒瓜子说道:“还英雄,狗熊,和那个老不死的吴星子一起联手对付师父,有种他单挑啊。” 卫冉摸了摸陈诗画的脸,温柔地说道:“有时候,英雄也会被家国人民束缚住手脚。” 陈诗画道:“你咋还给那个人说话呢?”她有些不高兴。 卫冉也嗑着瓜子说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若是那个家伙在别处和师父单挑,胜负还真不好说。”说完将剥好的瓜子仁放进陈诗画的小嘴里。 “真的?”郝文通有些不相信。 “你们只要知道,能修炼到大宗师境界的人,岂有泛泛之辈?”卫冉边说,还一边抚摸陈诗画的头发。 陈诗画有点不耐烦一把甩开卫冉的手。 张生和郝文通被那两人腻歪的有些恶心,这些亲密动作可不可以回房间或者在没人的地方做啊? 郝文通心里有点恶心面前这对男女的亲昵行为,突然眉毛一挑,坏笑着说道:“老大,听闻南诏地区美女热情如火又柔情似水,属实否?你在哪有没有认识几个姑娘?” 卫冉想也没想开口说道:“师弟所言不假,我有幸在南诏确实结识了几位心地善良的女子。”完全没有注意到陈诗画阴云密布的脸。 张生和郝文通竖起大拇指仿佛在说。老大!你真勇!说完郝文通就拉着张生闪开到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