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舵主独自一人回到家中,谢绝了教中派遣修士保护的请求。 这里是岳州,是红莲教的大本营,如果在这里自己还要战战兢兢,那不如早早去侍奉红莲圣火的好。 赵玉书有胆就来杀自己! 老舵主走到门口,正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手猛地一停。 门锁是开着的。 他皱了皱眉头,推开门走了进去,点燃了油灯,将小小的客厅照亮。 桌子上有两个茶杯和一壶已经冷掉的茶。 舵主站了一会儿,然后默默将茶杯收了起来。 “看起来舵主认识来喝茶的人。” 舵主手一抖,差点将茶杯扔在地上。 “赵玉书!你来干什么?杀我吗!” 赵玉书背着手走过来:“舵主对我有所误会,我也不屑于解释,不过看到舵主竟然认识杀你两个属下的凶手,在下确实是有些惊讶。” “你在胡说什么?” “舵主身体似乎不太好。”赵玉书指了指舵主的衣服,现在刚入冬,他穿的有点太厚了。 “与你何干!” 赵玉书冷笑一声:“傻子都看得出来此事是有人妄图挑拨红莲教与书院的关系,舵主爱护下属,一时激愤固然情有可原,不过在下挑明了此事之后,舵主还是这个态度,未免太丢红莲教的份了。” 老舵主强忍怒意:“赵玉书,你真以为红莲教怕了书院不成?” 赵玉书根本不理他,而是径直走到桌前坐下:“今日午后,一个人坐在这里,另一个人坐在那里,他们喝了一杯茶,聊了几句怎么整治我,坐在我这里的人,直接打开了舵主的家门,熟悉的跟自家一样,老舵主,他是谁?” “你如何得知?” “亲眼所见。” “哼。”舵主一声冷笑:“六先生若无其他事,就请回吧,老夫已经写信给教主,待教主回来,是非曲直,自有教主决断,若六先生想就此杀了老夫,还请动手后,将老夫头颅送到圣庙,让老夫可以去侍奉圣火。” 赵玉书眼睛眯了起来,并不因为老舵主突然之间的冷漠和讽刺而愤怒,反而嘴角微翘。 自己前面说知道这两个人时,老舵主一直在顾左右而言他,似乎不想面对这个话题,而自己说出亲眼所见后,老舵主瞬间态度大变。 原因很简单,他认为自己在撒谎诓他。 自己确实在撒谎,问题就在于,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撒谎。 因为自己如果亲眼所见,就不会问老舵主对方是谁。 再往前推一步,自己如果亲眼所见,就知道对方是谁。 自己见过这个人,或者老舵主认为,自己肯定认识这个人! 可怀疑范围瞬间大幅度缩小。 “你笑什么?” “多谢老舵主援手,在下告辞。” “你在胡说什么!”老舵主顿时有点慌,自己到底哪里露出了破绽? 赵玉书站起身,拿起茶杯看了看:“老舵主一心侍奉红莲,忠心确实可嘉,不过舵主啊,我看你得知两个孩子死讯时哭的也是情真意切,那是演的吗?” 舵主狠狠将茶壶扔在地上碎了一片:“赵玉书!休要再侮辱我红莲教!” “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被杀,伤心难过,发现杀人的是自己人,立即就能装作无事发生,了不起,了不起,若不是我认识南阳分舵的舵主,差点以为红莲教都是你这种无情无义之徒,可惜你那两个下属还想着是为了你的身体才去做那脏事。” 老舵主全身颤抖:“你!你!要杀就杀!不要徒逞口舌!” “杀你?脏了我的手。” 赵玉书袖袍一甩,脚步一动,瞬间消失不见。 老舵主哆嗦着坐下,看了看桌上的茶杯,喃喃自语。 “真的是你吗?” 赵玉书心情不错,今晚之行有了收获,自己来岳州才几天,见过的人就那么几个,再联系今天下午被府衙的人跟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朱显朱大人,就是你吧,隐藏的够深的。 既然知道了对方是谁,那以后就好办多了,找个机会把兰灵黑鹿他们送出去,然后直接翻脸干掉对方完事。 至于教主的事,等自己再练练再说吧。 回到医馆,众人都已经睡下,赵玉书在大堂铺好桌子,直接和衣睡去。 尚未天明,一阵脚步声传来,赵玉书猛然惊醒,医馆外来了大批的人。 嘎吱一声将门打开,门外脚步一停,赵玉书看着来人有些疑惑:“朱大人,有事?” 朱显面色凝重:“六先生,敢问今晚可曾去找过老舵主?” 赵玉书眉头一皱,他怎么知道? “不错,在下发现了些线索,午夜时分去找舵主确认了一下,怎么了?” 朱显微微一叹,手一挥,一众兵将顿时拉开手中劲弩,死死对准了赵玉书。 “朱大人,这是要翻脸吗?” “六先生,免伤无辜,还请束手就擒。”朱显看着医馆里已经惊醒出来的众人,目光冰冷:“舵主被杀了。” 赵玉书猛然一愣,自己似乎又被算计了一道。 “我走的时候,他还活着。” “六先生,岳州红莲教上下,已经封死了四城,不瞒六先生说,岳州城内有至少三位八九重天坐镇,必要的话还有一位内景,本官亲自来请你,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若六先生不从,你,你的朋友们,今晚怕是都要凶多吉少。” 看着朱显的脸,赵玉书觉得自己确实太幼稚,在人家的地盘上,现在真是无计可施了。 “朱大人好手段,在下认栽,佩服,佩服!” 朱显眉头一皱:“此事并非私怨。” “明白,一切为了红莲教,呵,朱大人打算怎么处置在下?无论如何,这是在下一人之事,还请不要为难他们。” 朱显点了点头:“还请六先生暂住府衙,会有人亲自看守,一切等教主回来再做决断,兰小姐和黑鹿公子,这几日就请不要出门了。” 赵玉书一愣,颇有些惊讶,惊讶的不是处理手段太狠,而是太温和了。 朱显到底想干什么? “不要冲动。”赵玉书回头说了一句,将储物袋扔给兰灵:“放心。” 兰灵点了点头:“放心。” 天光微亮,太阳却没有出来,一片阴云罩住了岳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