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书骑在马背上,看着身边的王不识:“你又不是书院的代表,跟过来干什么?” 王不识不以为意的指了指马屁股后面跟着一路小跑的阿遥:“他都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他是我小跟班。” “那你就当我是你大跟班咯。” 阿遥气喘吁吁,看着两个骑着马悠哉悠哉在前面跑的无耻之徒,虽然自己不会骑马,难道就不能两人并骑一匹吗,非得让自己跟着跑。而赵玉书给的理由是:老子又没有龙阳之好,没跟男人并骑的习惯。 整个粮仓的勘探等技术工作都是府衙那边的工匠完成,赵玉书这些所谓的代表不过是各个派系出个自己人充充场面,谁还能真指望一群养尊处优的士子二代们懂土木不成。 而代表,自然也不止赵玉书一个,等到了兰太守指定的地方,赵玉书便看到了好几个熟人,比如吕大小姐和其他几个在第一晚二代宴会上见过的熟面孔。 但同时,他也看到了几个意想不到的人,比如坐在凉棚底下悠哉悠哉吃着瓜果的小国公汪绍林,比如一脸掩不住喜色恨不得自己亲自去量尺寸的红衣方三娘。 红莲教昨日竟然也参加了谈判吗? 赵玉书想到前日看到的老人,忍不住对他肃然起敬,如果兰太守愿意,可以直接一巴掌将他拍死在府衙,让南阳的红莲教群龙无首,但他依然进了城,来到敌人的大本营进行谈判,但这份勇气和气度便是赵玉书自认所不能及的。 “赵公子也来了。”吕小姐当先过来打了招呼。 “没想到吕小姐才提到此事,这么快便定了下来。” 吕小姐嫣然一笑:“长辈们早有打算,小女不过是个传声筒罢了,顺便诈一诈赵公子,这不就诈到了一幅谢帖。” 说是诈,赵玉书心里明白这是一种投资,当即自嘲了几句过去,留下王不识带着阿遥跟二代们聊天,王不识负责聊天,阿遥负责混吃混喝,随后迎面走向了正向他走来的秦先生。 “中了某一剑,还敢出来招摇,确实是个不怕死的东西。”秦先生眼中闪过一丝狐疑,自己那一剑实打实的砸在了赵玉书腰间,但无论是从当时还是现在来看,对方似乎都没什么大碍。 “什么?你打我那一下是用剑?我还以为是鸡毛掸子呢,疼了半个时辰。”赵玉书毫不客气的回怼,看着秦先生的脸瞬间变得通红,心说有种你现在就再拔一次剑,正好让老子试试新练的一脉神剑的威力。 “哟,这不是赵兄吗,南阳城那么大,却走哪都能遇到你,咱们真是有缘。”汪绍林从椅子上站起来,笑眯眯的晃了过来。 “确实,大家不过见面一两次,都尉就对在下思念到派秦先生来深夜问好,不知道的,还以为都尉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呢。”赵玉书眼神在汪绍林和秦先生两人身上来回看了看,露出一个欠揍的贱笑。 我不去找你,你却三番两次找上门来,真当小爷是泥捏的不成?喜欢半夜玩暗杀是吗,等有机会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暗杀。 汪绍林听完硬是一愣,过了片刻才嗤的一声笑出来:“我都不记得多少年没人敢开我的玩笑了。” “那你得很久没出江宁了吧,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天下都是越国公的呢。” 汪绍林顿时一滞,外姓国公,再怎么得宠,再怎么世袭罔替,也是一个外姓国公,今天权势滔天,明天就让你当个无权无势的富家翁甚至贬成庶人的例子在大唐四百年里不知道发生了多少次,如果真有言官知道了今天的对话拿到朝堂上大做文章,即使不伤筋动骨也终归是个恶心的麻烦事。 这个姓赵的怎么会这么讨厌,好想现在就弄死他。 “赵兄果然言辞犀利。” “嗯,这话你之前说过一遍,你身边这位也试过了我的兵刃是不是同样犀利,秦先生,脖子可好了?” 秦先生眼睛一眯:“赵玉书,你真的是在找死。” “那你最好有把握一招干掉我,否则我死之前,一定能换掉你们俩,你可以试试。” 如果这个时代有火药的话,现在已经可以爆炸了,三人互不相让的瞪了半天,终归还是没有动手。 汪绍林连续冷笑了好几声,转身便走:“若你有种,来江宁试试。” 江宁?大师兄给的任务就在江宁,老顾真是个不靠谱的师兄,在东都就没赶上救自己,现在自己出来散心又被他安排到敌人的大本营,这个师兄实在是太不稳健了。 “好啊,等南阳事了,在下便去府上拜会。” 刚走了两步的汪绍林脚步一顿,回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时分不清他是真傻还是真大胆。 汪绍林走回凉棚,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狠狠的灌下一杯茶水:“他要是活着离开南阳,你就回望江楼吧。” 秦先生悚然一惊,似乎花了很长时间才理解汪绍林的意思,半晌后终于低下他许久未曾低过的头颅:“喏。” 恶心走两个死对头,赵玉书正准备凑到二代们那边混点吃的,扭头发现方三娘扭扭捏捏的看了过来。 得,自己真是受欢迎啊,无论哪个派系的都想跟自己聊两句。 不过想聊就过来呗,有啥不好意思的? 转念一想,赵玉书恍然大悟,方三娘代表的是红莲教一方,如果主动找自己,可能会让人拿这事做文章。 赵玉书心说你都站在这了,说明太守都短暂跟红莲教达成一致,我还怕个啥。 “方姑娘,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赵公子好,叫我三娘就好。我也没想到今天能来。” 凉棚搭在一个小土丘上,两人并肩看着一群工匠在下面拿着工具测量选址,忙得热火朝天。 “老人家呢?” “在府衙。”方三娘低下头,有些不安的踢了踢脚。 “我以为谈判昨天就结束了。”赵玉书有些疑惑,不知道老舵主还留在府衙干什么。 “灾民彻底离开南阳之前,师父他,得当人质。” 赵玉书瞪大了眼睛,心里那一丝不好的预感越来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