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似无孔不入的掌力,似乎能侵袭到左丘玄的任何一个方位。丰尘看得心砰砰直跳,只觉的那满眼都是赵寒的手掌,实不知到底会拍向何处。那白邪曾为获得一件异宝,深入千里沙漠,不巧遇到沙漠风暴,凭借一身绝世武功才躲得一难。事后细细回想所经历的风暴侵袭,那灭世般的气势,狂风夹杂黄沙的各种变化,潜心数年创了这荒漠无烟掌。不愧一代武学宗师,这掌法独辟蹊径,狠辣刁钻。 左丘玄看了赵寒掌力变化多端心中一凛,向后滑开两步。心道任你万般变化,我自不变。左秋玄道袍烈烈,刚才挥出如穹顶般的劲力,接住了那刁钻方位切来的掌法。‘定海神针’这招总是后发而至,蓄力越久反弹越大。几处劲力甫一接触,赵寒心知这掌切不到对方的身上,左丘玄必有后招,翻身而退。身形刚退,一股巨力汹涌而至,呼吸为之一滞。赵寒心道:‘还好自己见招的快,否则这招上就要吃亏。’赵寒身形刚落,脚尖一点如箭般又冲向左丘玄。丰尘和洛琬儿相对一看,都是撇了撇嘴,心道:“好快的速度啊。” “嗡!”赵寒的双掌再次拍出,一种奇怪的炙热又散发开来,劲力如同干燥的黄沙无孔不入,瞬间朝着左丘玄笼罩过去。 赵寒的实力比起之前的无论是乌青剑,亦或者是储相言都高出了不止一线。左丘玄深知百尺竿头,每进一步都是巨大的差距。赵寒年岁相较自己还要小上不少,可这一身功夫并不比自己逊色。这白邪果然是和自己师尊齐名的人物,独辟蹊径的练就一身绝伦功夫。 左丘玄的道袍一瞬间鼓胀而起,向着前后左右各拍出两掌,那地上的尘土在两股劲力相遇下,“呼”的腾起一丈有余。丰尘惊道:“哎呦,这不是绵风掌里的风起云涌嘛。原来用招还得不拘一格啊,这好像和治病用药是一个道理。” 赵寒所修炼的荒漠无烟掌也是极高明的一套掌法,之前遇到对手,常以此掌法取胜。可是这次和左丘玄交手,总是处处掣肘,棋差一招。左丘玄接了赵寒这几掌,也觉得周身燥热,若不是几十年来修习玄家内功,恐怕内息都要被这掌风带的沸腾起来。知道自己在招式上并不一定能胜得对方多少,赵寒也就是内力稍弱一点。站在一旁的乌青剑似乎也看出了那么一点意思,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要想尽快留下左丘玄自己也要出手。 乌青剑知道自己以有点内伤,无力直面左丘玄。慢慢绕到左丘玄的右后侧,眼睛紧盯着场面上,只待出了机会忽下暗手。 赵寒看到乌青剑站到左丘玄后方,心中猜到乌青剑的想法。当即一招‘荒芜死地’拍了出去,虽然掌风依然炽热,可是中间还蕴含了一丝丝的阴气。左丘玄心中一凛,脚步稍稍后撤,双手瞬间拍出一十二掌,内力只是绵绵密密呼啸而去。这正是碧海流云掌掌中的‘云屯雾集’,那赵寒的掌风如同遇到一堵云雾而立的墙。乌青剑见状,从后飞身一招,左丘玄遇险不乱,撤步疾旋,极巧妙的避开乌青剑的偷袭。 左丘玄撤出几步,看向乌青剑,道:“怎么?乌寨主还要称量一下贫道的技艺?” 乌青剑道:“左真人,你伤了我们的几位朋友。不留下你,怕是传扬出去,我乌某几人的脸面可就没地儿搁了。” 左丘玄心道和这赵寒本就不分伯仲,这下多了个乌青剑,可就麻烦了。唯有全力以赴,先撂倒了这乌青剑,再寻机会脱身。思绪一动,宛若一只灰鹤扑向乌青剑,身形未到,掌风先到。出手就是碧海流云掌中的杀招“惊涛骇浪”,乌青剑没有想到左丘玄说到就到,心中大骇,连连闪身后退,可掌力如影随形。赵寒一看不妙,挥掌扫向左丘玄后脑,左丘玄感觉后脑生风,知道赵寒出手。头也不回,反手一掌,拍了出去。右手化掌为爪,抓向乌青剑的肩胛骨。乌青剑倒退时飞起一脚,踢向左丘玄的手腕。左丘玄收回右手,转身向赵寒接连攻出四掌,这四掌如排云倒海。赵寒未敢硬接,身如陀螺急速旋转避开。左丘玄继续扑向乌青剑,掌力如云如雾,涌将过去。 乌青剑疲于应付,心中大骂:“这牛鼻子,柿子捡软的捏,真是够倒霉的。” 左丘玄这几下兔起鹘落的抢攻,一时间将二人迫的手忙脚乱。赵寒心中大怒,一招黄沙漫天拍了过去。左丘玄知道这掌厉害,只能凝神应付。那乌青剑缓了一口气,蹂身而上,攻向左丘玄的两肋。左丘玄分神应付乌青剑,劲力分散,和赵寒接了一掌,连退多步这才拿桩站稳。 丰尘在一旁看得心急,当时也顾不得许多,道:“琬儿我去相助左师叔,我还没去掉易容,他们认不得我,你千万莫要现身。”不待洛琬儿回应就冲出小树林。遥遥一掌拍向乌青剑,这一掌丰尘用足内力,明知距离太远伤不到对方,浑没作多想。乌青剑看林中冲出一人,貌似伙计模样,相隔自己十余丈就是一掌。心道:“天下还有这等掌法,相距这么远就能伤人?”宁可信其有,还是谨慎为上。转身面对丰尘,也是拍出一掌。左丘玄和赵寒见两人犹如表演一般,如此隔空就这么拳来掌往。隔空掌原是可以靠掌力伤人,可是相距如此之远也是见所未见。 左丘玄少了乌青剑这一高手的围攻,精神为之一振,一招云起龙骧攻向赵寒。两人登时翻翻滚滚的斗在一处。乌青剑没感到任何劲力袭身,心知上了一当。这两天来,没有一件事顺心,顿时是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看这伙计面相甚是年轻,知道功力不会太强,就想结果了对方性命。出手即是杀招,右掌斩向丰尘的咽喉,劲力十足,左手一掌拍向胸腹要害。丰尘见状并未惊慌,右手横滚外翻引化了切向颈部的一掌。左手一招临风对月,后发先至拍向乌青剑脑颅,攻其必救。乌青剑不敢大意,忙抽掌挡架袭向头顶的一掌。不料丰尘变化极快,左手画了一个圆弧,又攻向乌青剑的右肋。乌青剑撤步回身,反撩一掌,与丰尘一掌拍在一处。乌青剑只觉得对方内力汹涌而至,所使招式远比前些日子那太虚宫晚辈来的更为醇熟,岂是一个年轻人所能具备,心中大骇。连忙跃开几步,问道:“请问阁下是太虚宫何人?”他又哪里知道,这不过是丰尘受了左丘玄一晚的指点而已。 丰尘知道乌青剑误会,自己不敢开口,只是摇了摇头,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对方,生怕敌人抢攻。乌青剑见丰尘不答话,气道:“好个太虚宫,既然不将乌某放在眼里,那今日就好好领教领教太虚绝学。”一拳击出,就是自己独创的九转七变拳,变化多端。丰尘不知乌青剑这一拳会击向哪里,连退数步。乌青剑一看对方畏惧自己的拳法,连连抢攻。丰尘是连连后退,只是紧紧的盯着乌青剑的双拳。几十招过后,丰尘用着绫波飘渡的身法不停的闪躲。洛琬儿躲在林内,看丰尘的身法,暗自高兴:“没想到,丰尘哥哥将这身法用的这么娴熟。” 乌青剑气急大骂:“太虚宫的都是只会逃跑的功法么?”乌青剑的身法远不及这绫波飘渡来的玄奥精深,每次都是让丰尘巧妙避开。越是着急行功越速,忽然间小腹一阵感觉传来,乌青剑心下大骂:“不好,这小解的感觉又来了。他妈的到底是什么毒药啊,怎么净是些下三滥的玩意。” 丰尘看了这几招,发现乌青剑这七刹七变拳招招都是斜向发力,拳到途中必然变向,临近身边变向更快。瞬间有了应付之策,故意嘶哑着嗓子道:“乌先生,从现在开始我若再退一步,便算我输。”左丘玄早就猜到这易容的人便是丰尘,刚才见他虽然都是逃避,但是能在这江湖豪强手下走了几十招还未落败已属不易,现在居然说再退一步便算是输了。当真是年岁太小,不知轻重,心下不免担忧。 乌青剑气极反笑,道:“好好好,我倒要看看你是有什么底气这般狂妄,到时命丧我手休怪不得我。”话音未落,一拳斜向劈来。丰尘一步上前,抢在乌青剑招式未老,左掌击其腋下。乌青剑未及变招,回手反砸丰尘手腕,丰尘一招抢得先机,绵风掌招式一招招使出,什么云树遥隔、云散风流、光风霁月、两袖清风、临风对月...当真是应了那“绵”字决,招招有变,招招不停。乌青剑这九转七变拳,每一拳都使不到一半便被丰尘给逼退回来。丰尘的内力强劲,虽然还不够醇厚,发劲还做不到吞吐自如,收发随心。但是每一掌拍出皆是风声呼呼,劲风扑面,出招更是随心所欲,迫得乌青剑不得不去自救。左丘玄眼观六路,见丰尘出招,暗暗道好,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能把这乱决的门槛摸到了。 乌青剑见丰尘这招招皆是太虚宫的掌法,可是招招却又不同。自己独创的九转七变拳,本就是以变化多端为要义,没想到这太虚宫的掌法变化更多。可是又感觉这人使出的这绵风掌又好像毫无变化,为何又隐约觉得无招不变。几十回合下来,自己心中隐隐后怕,貌似这人掌法处处是自己拳法克星。 其实要论真实功夫,丰尘要比这乌青剑还是差了不少。数几十招一过,这乌青剑心中一急,那尿意感觉就要破闸,连平时七成功夫也使不出来。加上丰尘为人机敏,身法奥妙,内力强劲,新体悟的乱决又是武学的更高的层次,却是占了不小的便宜。左丘玄看在眼里,心道,好小子,当真是可树之才,太虚宫若得此子,这三代之内都将屹立武林。 乌青剑丝毫不敢放松,一边拼命憋着,一边还要应付丰尘那绵绵不绝的掌力。明知对方要逊自己不止一筹,可就是处处吃瘪。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这九转七变拳的软肋居然被对方知道,常人都是招式出来才好拆招。太虚宫这人倒好,都是在刚刚发招就将拳招逼迫回来,多少杀招都是用不出来,实在是心堵气闷。丰尘却是越打越是顺手,昨天刚听了左丘玄讲的掌法,刚才又看几个高手用招,这下全在这乌青剑身上试验了。两人来来回回有拆解了三四十招,丰尘果然是一步未退,反倒是乌青剑步步后撤。 这乌青剑越打越是心急,越是心急这憋胀的感觉越是明显。可是这拳脚无眼,招招都是命悬一线的。其实他不知道,丰尘临敌经验甚浅,很多次绝好机会都没能把握。可越是这样,时间拖的越长,乌青剑这忍耐的功夫,在这一天也不晓得提升了几倍。那边的赵寒和左丘玄斗的更是激烈,可是那消利散的功效让同样的感觉也落在了赵寒身上。可是两人这身手,分出输赢也在百招之后,赵寒是打越是心焦。 丰尘一招乘风转舵,斜斜的一掌拍出,乌青剑飞身后跃。用力稍猛,那固摄之力稍泄,闸门没有收住,一路滴滴洒洒。待得落地,半幅裤子已经湿了。乌青剑心下无比懊恼:“被人一掌拍死也就算了,和一年轻后生放对,居然被人打尿了,这传扬出去,那江湖人的笑话,比诛心来的还要痛苦啊。”当即转身回手一只袖箭发出,丰尘侧身闪避。乌青剑夹起地下的储相言,留下几句场面话,大声道:“今日且留下你的狗命,乌某来日必取你项上人头。”说罢头也不回,带着一身味道扬长而去。 赵寒一看,局势大变,知道再不决断,恐怕自己也要步那乌青剑的后尘。 左丘玄招招进逼,将那碧海流云掌使的气势非凡,只感觉大海和长空渺茫地联在一起,溶合在一片茫茫云海之中,从水天一际的远方,不时有巨浪涌起,如山般奔涌而来。那掌力变化万端汹涌,喧嚣,翻腾,暴怒。忽而大海又幻化为乌云,好像是天边压下来的山峰一样向着地面席卷而来,又好似一个个狰狞的巨人隐藏黑幕之后,一会又好像遮住初生的太阳,无限光亮从云边喷薄而出。 赵寒本就心存退却之意,越发的感到心惊。使出的招式越是阴邪毒辣,反而越是被那左丘玄的玄门正宗的功夫所压制。赵寒向左虚晃身形,右手拿出折扇,虚晃一下。左丘玄单掌拍出,这一掌正是碧海流云掌中的云兴霞蔚,一刹那犹如云气升腾,彩霞聚集。赵寒感觉胸腹一阵翻涌,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身形一转倒飞出去。左丘玄负手而立,并未追击,只闻一阵阵阴恻恻的笑声,黑暗中传来赵寒的声音:“太虚宫果然名不虚传,来日必当亲上宫门领教左真人绝学。” 丰尘看到左丘玄获胜,连忙高兴的上前,道:“左师叔,您可真是厉害,赵寒还是败在您的手下了。” 忽然左丘玄一个踉跄,脸色泛白,满面病容,和适才一人独斗赵寒和乌青剑那挥洒自如的样子截然不同,丰尘忙道:“左师叔,您受伤了吗?”左丘玄点点头,身子摇晃,竟然站立不稳,道:“恐怕是中了点毒,赵寒那柄扇子有古怪。”洛琬儿也从林中飞奔出来,一脸担忧之色,站在丰尘身边。 左丘玄看了看洛琬儿,道:“今天那几人稀奇古怪的状态,是你的计策吗?” 洛琬儿看了看丰尘,低下头道:“是的,道长。一心只想着给您解围,就使了点旁门左道的东西。” 左丘玄未置可否,身躯连晃,丰尘连忙弯下身来,将左丘玄负在背上。左丘玄伏在丰尘耳边道:“切莫说出我的身份,以免招惹事端。” 丰尘应道:“好的,左师叔,你莫要说话,我们去德济堂。”说罢快步向城内走去,一路上生恐赵寒等人找来。左丘玄身中毒伤,自己本领低微,当真要是遇到那赵寒截击,那只有束手待毙的份儿,于是与洛琬儿急奔,一路上尽是捡着僻静的小道。来到德济堂,丰尘连忙敲门,七叔和几个伙计还正在盘点。听见敲门声,道:“今日已经闭门了,请有事明日再来。” 丰尘忙道:“七叔,是我啊,丰尘。” “啊,丰尘啊!你们两个快去下门板。”七叔道 门一开,七叔看见丰尘背着一个道士,只见这道士脸若金纸,呼吸急促,额头还隐隐浮着一层黑气。心道,这是中毒的症状啊。 丰尘将左丘玄放平躺在桌上,道:“七叔,这位道长中毒了,救他一救吧。” 七叔道:“丰尘,你快去请欧阳先生,这症状只有他还有几分把握。” 丰尘连忙去后堂去请欧阳德,到了后院,看见欧阳德房间的油灯还亮着,一个读书的人影映在窗上。丰尘敲了敲门,道:“先生,您休息了吗?” 吱钮一声,门开了,欧阳德批了一件薄衫,道:“哦,丰尘啊。有事吗?” 丰尘道:“先生,我路上遇到一位道长应该是中毒了,七叔说只有您才能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