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觉远之迷
“老衲虽身居佛门,却好斗争胜,此心较常人更为炽烈。” “今日之境遇,实则乃三十年前所种之因所致。” “唉,贪、嗔、痴三毒,我无一幸免,却仍自诩高僧,傲慢自大,实乃惭愧之至,无愧疚之心。” “唉,待此生终结,恐将堕入无间地狱,历经万劫,难以超脱。” 他本是大智之人,佛学造诣亦颇为深厚。 然因习练武功,好胜之心日渐膨胀,向佛之心日渐淡薄,终致今日之果。 此刻,失去武功的鸠摩智竟豁然开朗,仿佛从迷雾中走出。 他回望自己数十年的历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混杂着惭愧与痛心。 “名利如枷锁,将我紧紧束缚。今日内力尽散,或许正是佛祖的指引,让我迷途知返,寻得内心的宁静与自由。” 念及此处,鸠摩智再次向张三丰深深鞠躬。 “张真人不仅救我一命,更以行动点化我这迷途之人,此恩此情,三生有幸,永世难忘。” “昔日听闻张真人乃当世无双,我尚存质疑,今日一见,方知此言非虚,老衲心服口服。” 少林寺的僧人们,此刻也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鸠摩智因练功误入歧途,内力失控而不自知,强行催动,已至危险边缘。 若非张三丰及时出手,以无上功力化去其体内狂暴的真气,鸠摩智只怕早已因内力反噬,命丧当场。 他们之前对张三丰的敌意与攻击,本意虽 为“救援”鸠摩智,实则差点成为推他入深渊的帮凶。 想到这里,众少林高僧无不面露愧色,心中涌动着深深的自责与羞愧。 在张三丰轻易抵挡众僧攻势并化解鸠摩智内力的同时,其修为之深,令人叹为观止,无不感到震撼。 鸠摩智在失去内力后,恍如大梦初醒,随即向众人辞别,独自离去。 望着鸠摩智离去的背影,玄慈方丈轻声诵念佛号,转而向张三丰言道:“张真人修为已达化境,但为何仍被过往所牵绊?须知过往云烟,皆已成空。” 张三丰闻言,朗声大笑,反问道:“方丈言之有理,但贫道斗胆请问,若世间罪孽皆可轻易放下,视为虚无,那佛门所言的六道轮回与无间地狱,又有何意义?” 此言一出,玄慈方丈顿时语塞,无言以对。 张三丰继续说道,声音在大雄宝殿内回 荡:“既然佛祖亦认为罪孽深重者应受地狱之苦,那么轻易言及放下,岂不是违背了佛法的根本?” “贫道今日踏足少林,只为探寻一事真相--当年我恩师觉远大师究竟因何而逝?”张三丰的目光变得坚定,“若少林不能给贫道一个满意的答复,休怪贫道无情,少林寺或将难逃一劫。” 随着张三丰话音的终止,大雄宝殿之中,一股威严而凛冽的气息弥漫开来,让空间都似乎凝固了几分。少林僧侣们无不心头一震,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 张三丰的话语,如同无形之手,拨动了大殿内的气场,让众僧体内的内力都不由自主地微微涌动,仿佛即将喷薄而出。 众僧面面相觑,震惊之余,更添几分怒意。少林寺,作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千百年来屹立不倒,何曾受过此等挑衅与侮辱?这简直是少林自创立以来前所未有的耻辱,怎能轻易咽下这口气? 玄慈方丈双目圆睁,两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直射而出,仿佛能洞察人心。”张真人,您口口声声要为觉远师弟之死寻求真相,但请恕老衲斗胆一问,您究竟是如何得知觉远师弟并非善终的呢?” 张三丰闻言,只是冷冷一笑,并未直接回答,但那笑容中蕴含的深意,却足以让在场众人感受到其坚定的决心与不容置疑的威严。 “觉远大师的真正死因,唯有通过细致调查方能水落石出,不是吗?”张三丰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玄慈方丈轻轻摇头,眉宇间满是无奈:“可叹觉远师弟已驾鹤西去,遗体亦化为灰烬,线索至此似乎已断。” 张三丰目光坚定,缓缓道:“人虽逝,但当日见证者尚存。只需将那日在场之人一一请来对质,真相自会大白于天下。” 此言一出,少林僧众无不面色凝重,显然对张三丰的提议感到震惊与不安。 无色大师站出身来,语气坚决:“我少林高 僧,其尊严与名誉不容侵犯,岂能轻易受外人审问?“ 张三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霸气:“若真如此,贫道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这少林之门为我而开,直到查明真相为止。” 正当气氛剑拔弩张之际,殿外突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打破了紧张的对峙:“张真人,关于觉远师弟之死,在下有关键线索欲与您分享,请移步少林后山详谈。” “如此,我便让少林见识见识,是否真能阻我审问之路,直至其不复存在。”他的话语掷地有声,紧接着,空气中荡起一阵奇异的波动,仿佛是来自远方的呼唤。 “张真人,老衲知晓觉远大师圆寂之秘,恳请真人移步少林后山,共叙此事。”一道温和却清晰的声音,穿越了空间的界限,悠然传入殿内,使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惊。 “何人?”玄慈方丈面色一沉,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怒意,大殿内数百位高僧的目光瞬间凝聚,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此时,大雄宝殿内庄严肃穆,每一尊佛像都似在静观世事变迁,而殿外,十万少林弟子挺立如松,气势恢宏,将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那发声之人,似乎并不急于现身,其身形隐匿于少林寺古朴的建筑群后,仅留下一抹淡淡的灰影,在黄墙碧瓦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神秘莫测,随即又迅速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外。 张三丰闻言,目光穿透了重重阻碍,试图捕捉那抹稍纵即逝的踪迹,眼中闪过一抹凝重与好奇。 张三丰轻挥双袖,身形宛若流光掠影,瞬间化作了虚无。大雄宝殿内,数百双少林高僧的眼眸中,仅捕捉到一抹绚烂的极光,随后,张三丰的身影便如同融入了空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殿外十万少林弟子只觉一股不可名状的风暴掠过,带起一阵衣袂翻飞的声响,却无人敢轻举妄动,只因未得师长号令,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穿越人海。 待一切归于平静,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难以置信之色。“这……怎么可能?”玄慈方丈与大雄宝殿内的众僧,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甘,少林之中,高手如云,更有十万弟子严阵以待,竟未能留住张三丰分毫。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深刻体会到了张三丰那超凡脱俗的武学修为与深不可测的实力,一时间,大雄宝殿内气氛凝重,众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连追赶的念头都还未及升起,张三丰的身影便已成遥远记忆,这无疑让在场之人倍感难堪与无力。张三丰身法如风,眨眼间已抵达少林后山,那里古木参天,山路崎岖,四周一片寂静,唯有风声与鸟鸣相伴。 “何方高人,何不现身一见?”张三丰沉声喝道,声音虽不大,却穿透了山林,回荡在这片寂静之中。 话音未落,只见一名灰衣僧人缓缓自树荫后步出,他的步伐轻盈,仿佛与这山林融为一体。“张真人风采依旧,轻功之高,老衲佩服之至。”灰衣僧人双手合十,语气中带着几分敬意。 张三丰目光锐利,直视灰衣僧人,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方才所言,关于觉远师父之死,确有其事?” 灰衣僧人微微点头,面容庄重:“出家人不打诳语,老衲既已开口,自当以实相告,绝不敢有丝毫欺瞒张真人之处。” 灰衣僧人面容肃穆,眼中闪烁着真诚的光芒,但张三丰并未被其表象所惑,他冷哼一声,言语间透露出对虚伪行径的不屑。 “休要在贫道面前故作虔诚,你潜入少林,其心昭昭,无非是为了窃取这寺中武学精 髓。”张三丰的声音冷冽如冰,穿透了空气中的每一寸空间。 “披上僧袍,剃度光头,不过是你的伪装罢了,为的是行事更为便利。一旦遭遇少林弟子,你便能借此身份混淆视听,企图逃脱罪责。”张三丰言辞犀利,直指灰衣僧人的真实目的,没有丝毫留情。 当张三丰毫不掩饰地揭示真相,灰衣人瞬间瞠目结舌。 “你……你是如何知晓的?”他惊疑不定地问。 张三丰未加言语,身形一闪,一掌悠然向灰衣人挥出。 灰衣人心生骇浪,急忙运起毕生所学迎击。然而,张三丰的这一掌,外表平凡无奇,内里却暗藏玄机,千变万化。 灰衣人几乎本能地施展出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武学,但两掌相交之际,他的掌力竟如泥牛入海,毫无回响。而对方的掌劲,未受阻挠,轻轻一推,便将他震出三丈开外。 幸而张三丰掌中力道温润,灰衣人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远,虽惊未伤。他心中暗惊,深知张三丰方才已是手下留情,否则自己此刻已难逃一劫。 灰衣人一生浪迹江湖,鲜少遇挫,即便在少林闭关苦修三十载,武功更是突飞猛进,未曾想与张三丰一交手,便一败涂地,仅一招之差。 想到这里,灰衣人心中不免生出挫败与沮丧。数十年的隐忍与苦修,竟远不及对方万一,这份巨大的落差让他难以平复心情。 “星辰轮转,姑苏慕容氏,慕容博之名,张真人一语中的。”张三丰淡然吐露其身份。 “贫道无意与你为敌,只望你能坦诚相告,我恩师觉远大师,究竟是如何离世的?” 慕容博眼眸微闪,一丝异色稍纵即逝,显然未曾预料到张三丰不仅武学修为超凡入圣,更兼眼光犀利,洞察人心。他暗自惊异,如此年纪,武学天赋已是惊世骇俗,竟连通过武功路数辨识人物身份这等需深厚阅历之事,也能信手拈来,实属难得。 慕容博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故作豁达,放声大笑:“张真人果然天纵奇才,古今罕有。若张真人能应允在下一桩小事,关于觉远大师之事,我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此事对旁人而言,或许难如登天,但对张真人而言,不过是信手拈来,易如反掌。” 张三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慕容博,你似乎高估了自己与我交涉的筹码。” 慕容博笑容微滞,旋即又恢复常态,笑得更加意味深长。 “张真人对觉远大师之死的真相执着追求,而我,正巧是那日少林寺内变故的目击者之一。”说着,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漆黑如玉、雕刻精致的方印,其上一只豹子栩栩如生,跃然其上。 他将方印翻转,印面显露,其上赫然刻着“大燕皇室之宝”六个古朴大字。 “张真人或许不知,慕容博乃是大燕皇族之后,背负着复国之志。”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悲壮,“慕容家世代相传,誓要复兴大燕,然而我虽穷尽半生心力,却始终未能达成先祖遗愿。” 这段话,透露出慕容博深藏的身份与不为人知的苦衷。 慕容博言至于此,不料张三丰竟单膝跪地,但神色间并无谦卑,反显庄重。 “张真人武艺超凡,慕容博自愧不如,望尘莫及。”他话锋一转,“若张真人能助我一臂之力,除去宋辽之主,必使两国动荡,此乃我慕容家复兴大燕之天赐良机。” “我愿以张真人为大燕太上国师,位极人臣,更在天子之上,共享荣华。”慕容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张三丰闻言,只觉其既可怜又可悲。 “世间万物,盛衰更替,自有天道循环。大燕已逝,成为历史尘埃,你却仍执迷不悟,徒增烦恼。”他语气平和却坚定,“我张三丰虽非圣人,却也知不可为一己之私,祸乱天下,让百姓受苦。” “你若能坦诚相告觉远大师之事,或许还能求得一线生机;否则,这天罗地网,你又能逃往何处?” 话音未落,一阵悠远而慈悲的声音传来。 “阿弥陀佛,张真人慈悲为怀,心系苍生,实乃佛门中人所不及,真乃当世活菩萨也。” 那声音仿佛近在咫尺,让慕容博猛地一惊,他未曾察觉到丝毫动静,来人已至。急忙转身望去,只见林间幽深处,一位身着青袍、身形枯瘦的老僧正缓缓挥动扫帚,动作虽缓却透着一份淡然与超脱。老僧须发皆白,步履间略显蹒跚,外表看似毫无武功迹象,实则深藏不露。张三丰对此早有所料,神色自若。“老僧所言极是,生死有命,逝者已矣。”他淡淡回应,目光深邃,“然则,贫道此行少林,非为一己私怨,而是为寻得真相,以慰先师在天之灵。祭祀之余,真相亦不可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