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星辰隐匿,仅余一弯残月,半隐于乌云之后,透过稀疏细雨,洒下斑驳银辉,铺陈在神农谷的古旧屋檐之上。 雨幕中,数道黑影在其高低不平间穿梭,急促而稳健。 一众匆匆赶来的神农谷弟子身形矫捷,接连跃上屋檐,意图协助疾驰赶来的长老,共同围捕那轻功卓绝的不速之客。 然而,武艺稍逊者,一照面,或被其一掌震落檐下,或遭其一脚踢偏,勉强能接招者,亦只见其身形几个起落间,已渐行渐远,如入无人之境。 霎时间,神农谷内,风雨交加中更添几分混乱与喧嚣。 正当众人焦急无措之际,墙根之下,忽有两道身影如大鹏展翅,猛然暴起,自两侧疾驰而来,包抄之势,凌厉非常。 弟子们见状,心中一喜,面上顿现欢颜,纷纷高呼呐喊“众长老来了!”声势大振,似欲以声助威。 那不速之客似乎早已洞悉一切,面不改色,反而冷笑一声,一掌挥出,风声呼啸,直取左前长老。 那长老怒极反笑,声若惊雷,回荡于雨夜之中,震得四周雨丝微颤:“段无双,你小子倒真是有点胆色,果然倒回来送死!” 言罢,身形已动,手中黝黑铁杖,宛若蛟龙出海,划破雨幕,直逼段无双心脉要害。 段无双嘴角微勾,掌力非但不减,反而愈加强劲。 他身形不退反进,于间不容发之际,侧身避过铁杖一击,那铁杖擦身而过,带起一阵凌厉之劲,呼啸生风。 随即,他掌心一沉,犹如金石交击,重重拍在铁杖之上,只听“砰”然巨响,沉闷而有力,铁杖一端竟被震得斜飞而出,直坠屋檐之下,瓦砾纷飞,碎土四起。 那长老见状,胡须根根竖起,双目圆睁如铜铃,怒喝一声,一脚踢中铁杖,借势横扫,铁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反戈一击,直取段无双腰间。 段无双从容不迫,掌心犹自蓄势待发,脚下轻点,身形拔地而起,铁杖仅从其脚底险险掠过,带起一圈圈细微涟漪,水花四溅。 正当众人大呼可惜之时,另一长老身形已如苍鹰搏兔,暴跃至其上空,一掌轰然击向段无双头顶百会。 段无双面色微变,却也迅速凝聚全身真气,一掌迎了上去。 两掌相交,一股强大气旋骤然爆发,将周遭方圆丈许内的雨点都震得悬浮半空,无法落下,四散飞溅。 弟子们目睹此景,无不暗自惊叹二人功力之深厚,真气之磅礴。 那长老借势下压,掌力犹如千斤重锤,段无双身形凌空,无处借力,不由自主地被压向屋檐。 在下坠之际,他迅速瞥向下方,只见另一长老手持铁杖,早已蓄势以待,恰在此时一杖袭来。 危急之际,段无双犹自泰然处之,足尖轻点,噔的一声脆响,脚下仿佛生有铁铸,非但未损分毫,反借那铁杖反弹之力,身形翩若惊鸿,宛若断线纸鸢,向一侧屋檐倒掠而去,最终稳稳立于飞檐之上,气定神闲。 其身后追击的长老紧随而至,与眼前二位长老目光交汇,随即身形齐动,各自一纵,成三角之阵,将段无双团团围住。 段无双傲立檐头,对此围攻之势恍若未见,双手负后,一派宗师风范。 一旁观战的陈天九目睹此景,心中暗赞:“江湖浩瀚,果真是藏龙卧虎,此人年纪不过三十许,身手却是了得,尤其是那双铁掌,似有开山裂石之能,实属罕见。且看他面对群英围攻,仍气定神闲,胸有丘壑,非等闲之辈。” 陈天九环顾四周,心中疑虑更甚。神农谷内,长老皆非凡俗,更兼少有七位之多,令人难以小觑,更何况谷主武艺超群,更不知高出几许。 加之谷中弟子如云,高手辈出,若自己携云梦烟潜入,稍有疏忽,必陷重围,暗器交织,局势瞬息万变,要保云梦烟无恙,实乃难上加难。 念及此处,陈天九更觉筹谋之关键,心中暗忖:“若要潜入,必先设法引开谷中高手,以防不测,方能多几分脱身之机。” 目光再次落在段无双身上,陈天九眉头紧锁,心中疑惑重重:“此人武功虽高,但与陈某相较,尚有不及,何以敢如此大胆,夜闯神农谷?此事背后,必有蹊跷。” 正当他思绪纷飞之际,忽闻一声大喝,如雷鸣般响彻夜空:“段公子,深夜扰人清梦,非英雄所为!” 话音未落,一名中年男子飘然而至,面容约莫四旬上下,气宇轩昂,几个起落间尽显不凡之气,其身旁两侧,两位老者如影随行,身形方稳,便静侍而立。 众人见状,纷纷朝那中年男子躬身行礼,齐呼:“参见掌门。” 掌门现身,众人皆敛容肃立,气氛凝重。 陈天九亦是心中暗凛,暗自打量。 据闻此谷主乃岳飞燕之父,冯家小公子之外祖父,年岁显已近花甲,但容颜依旧,宛若壮年。 段无双面对岳掌门与新到两位长老,面色不改,目光炯炯,似是对此早有预料。 他微微一笑,摇头道:“岳掌门此言差矣,段某一介采花客,岂愿与英雄相提并论?” 言毕,岳掌门尚未及反应,那位手握玄铁杖的长老已是怒发冲冠,口出不逊:“呸!你这等采花淫贼,也敢妄称名号,自我吹嘘?简直是厚颜已极,无耻之尤!” 陈天九闻言,不禁一愣,心中暗自惊疑:“采花淫贼?此言何意?” 却见段无双放声大笑,声震屋瓦,道:“世间所谓英雄豪杰,多是沽名钓誉之徒,尔等安能辨识真伪?反倒是段某这‘采花客’之名,字字真切,无丝毫虚假,为何不能自我标榜?” 那长老闻言,更是怒不可遏,冷笑连连:“强词夺理,恬不知耻!且吃我一杖,教你知晓厉害!”言罢,便要挺身而出,却闻岳掌门身旁长老轻咳一声,将其动作打断。 岳掌门神色淡然,缓缓言道:“段公子,昔日老夫念你初犯,未加严惩,望你改过自新。岂料你非但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再次侵犯我神农谷,更伤我门中弟子性命,此番定难饶你。” 话音方落,段无双却是脸色微变,连连摆手,急道:“岳掌门且慢动怒,段某此行,实则是受托为人传递一封紧要书信而来,并非有意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