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饭局终了后，张泽和王标都喝了不少，张泽面不改色，倒是王标，虽然酒量大，但桑葚酒不是凡酒，后劲大，他脸红耳赤，走路摇摇晃晃，明显喝醉了。 　　 张泽把王标请到阳台上，两人在阳台上抽烟喝茶，继续交流着。 　　 “最近我爸还有联系你吗？”张泽似乎释然了，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不再有纠结的神色，语气平静。 　　 “前两天还联系过，他知道你出息了，家里债务还清，婶婶（康小慧）身体恢复得不错，也很高兴！ 　　 不过你也知道，你爸那人爱面子，自尊心强，觉得拖累了家里，最后连债务都是你还的，更抹不开面子了，不好意思回来。”王标抽了一口烟，没有任何隐瞒。 　　 “他难道不知道我妈每天都惦记着他吗？这人怎么这么自私，从他抛弃一家自己一个人离开，他还能剩什么尊严和面子，现在倒是瞎扯这些东西，都几十岁人了，难道还不知道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吗？”一听王标的话，张泽那平静如水的心一下子火气就上来。 　　 “道理他都懂，唉，但是几十年形成的习惯哪有那么容易改！给他一点时间吧，等他想通了就好了。” 　　 “他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吧，舅舅找了以前在国企上班的朋友，那个朋友现在创业搞综合农场，他就在里面帮忙管理，待遇不多，那个朋友也挺尊重他的。” 　　 两人一时无言，张泽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帮我劝劝他吧！总不能一把年纪，还在外面漂泊，跟他说家里还惦记着他呢。”张泽最后还是服软，还转了一大笔钱到他爸的新银行卡账号上，这是他到那边后新开的工资卡，王标给他转过钱，知道这个账号。 　　 …… 　　 只用了两天，张泽的邮箱就收到王标打包发送的农场近些年每年的发展报告、第三方的评估数据和农场现存的一些没有公开的问题文件压缩包。 　　 还打电话联系张泽，说已经跟农场的负责人吃过饭，他非常热情的想请张泽过去参观调研。 　　 张泽奉承了王标几句，就顺势答应下来，这是个全面了解农场的好机会，他自然不会错过。 　　 不亏是靠自己在30岁时就走到组织部重要部门科室科长位置的，表哥王标的能力确实强，该帮他做的基本都帮他做了。 　　 通过王标跟农场的负责人约好后，张泽和公司的人一起来农场参观。 　　 说是农场，其实这里并不是传统只发展农业的农场，农业和畜牧业都有，相关的证件也齐全，如果租下来，就可以省下他跑这些证件的功夫。 　　 这个大型农场包含周围七个山头、中间一块小平原、一条流经农场的溪流和一个小湖泊，格局跟异界的山谷有点像，面积达到4000公顷。 　　 农场负责人姓林，叫林洲，跟王标一样都是科级干部，他带着张泽坐上农场的巡逻车，一边参观一边给他介绍，好多次提到王标，非常给面子。 　　 “这个是农场用来种植果树的果林区的，以前农场的收入大头就是山上的水果，把这些水果拉到县上的水果罐头厂生产成水果罐头，当时出口海外，为国家创了很多外汇。”这座坡度不大的小山包上，分成几片，种了桃树、橘子树和龙眼树。 　　 回忆完这个果林区辉煌的过往后，林洲脸色变得沉重起来，接着道：“几年前罐头厂没有竞争力，连年亏损，倒闭关停后，山上的水果就年年滞销。 　　 因为体制机制原因，公家单位在市场竞争力上远不如私企，战术调整迟缓，销售问题迟迟无法解决。 　　 后来由于土壤贫瘠、肥力变差和灌溉设施不足兼管理不到位，果园产出日益单薄，扣除种植和人工成本后，平均每亩地年收入极其微薄。效益变差，农场人员对这片的管理就更不上心了。恶性循环下去，导致出现亏损。” 　　 “一开始市委领导高度重视，调派精兵强将组建农场新一届领导班子，也就是上届的农场领导班子，这些人一开始也是雄心壮志，有上面支持，手里掌握着大笔银行借款，想大干一场。就把目光转向畜牧业，利用现有农场的资源，大搞养殖，先是尝试梅花鹿这种特种养殖，大型土木改造了前面那个二号山包，将上千亩山地改造成梅花鹿养殖园，搞得红红火火，可是没两年，梅花鹿就得了疫病，梅花鹿成群成群的死去，等最后专家找到原因，也整个养殖园几乎成了空园。 　　 现在山上还有许多栎树、板栗、野山楂、胡枝子和地榆等乔木和灌木。可能是被搞怕了，没人再提重启梅花鹿养殖的事。 　　 后来城市土鸡热，一只土鸡能卖几十块钱，供不应求，农场又改养了散养土鸡，可祸不单行，刚到收成的时候，禽流感爆发，最后把上届的领导班子打击得心灰意冷，能走的几乎都调走了。” 　　 林洲也是感慨万分，物伤其类，对前一届的领导班子抱有同情。 　　 他接手这个烫手山芋后，也想过有一番作为，可惜上面的领导丧失了信心，他没上面人支持，手里没钱，干点什么都是小打小闹，出不来成绩。 　　 如果不能解决问题，直接让问题消失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这次如果能将农场租出去，农场的问题在他手中消除了，他可以顺利调走，结果也还算不错。 　　 张泽听到这些后，也觉得这农场上届领导班子运气太差了。 　　 有一句农村老话：“家财万贯，带毛的不算”。一户人家的财富组成中，带毛的东西是不能算的。 　　 带毛的东西，就是饲养的猪、牛、羊、鸡、鸭、鹅、鸽子等畜禽。 　　 畜牧养殖业，辛苦、脏累，与动物排泄物打交道、养殖环境不好、全年无休，因为养的动物每天都要吃喝，所以养殖户每天都要喂食，做清理工作。饲料钱、疫苗钱、人工费、水电各种费用，支出大，遇上市场价格波动，就可能出现亏损！ 　　 一旦养殖的动物有个风吹草动：禽流感、猪牛羊的口蹄疫、瘟病，还有各种传染性疾病，往往损失的就是一大部分动物，或者是全部。 　　 一下子亏的血本无归！ 　　 这是无数养殖者担惊受怕的真实写照。 　　 养殖风险太大了！